第一百九十三章 殺人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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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剛蒙蒙亮,晨霧還未散盡,武安君便帶著蘇符、張伯禮二人,前往建康城中的謝家與崔家。這兩家在本地根基深厚,府中主事人聽聞是淮北觀察使親訪,早已身著正裝在府門前等候,拱手迎客時禮數周全“武大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快請入內奉茶。”
    廳堂內茶香嫋嫋,武安君不繞彎子,開門見山說明來意,直言三州之地缺糧嚴重,需要他們鼎力相助。有了謝必安跟崔思退的首肯,家中早已得到消息,自然表態全力配合,穩定地方糧價。
    隨後三人轉道建康府衙,知府夏侯耀與通判謝必究早已接到消息,親自在衙門口迎接。武安君的從四品官銜在人才濟濟的臨安或許不算起眼,但在地方上已是手握軍政實權的“大員”。
    更何況他還掌控著剛收複的淮北三州,二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引著他們入廳後,連忙表態“武大人為三州百姓奔波,我等豈能不配合?采購糧食之事,府衙會出麵協調所有事宜,保證蘇、張二位幕僚行事順暢,絕無阻礙。”
    事情敲定,武安君便讓張伯禮與蘇符留在建康——各留一匹戰馬供他們出行,方便對接糧商與府衙;自己則帶著李采榛快馬加鞭北上,直奔唐州。三州剛定,人心未穩,還有太多事等著他拍板,半點耽擱不得。
    一路疾馳間,武安君已在心中將三州官員布局梳理得清清楚楚鄧州剛經曆戰亂,最為混亂,必須派信得過的人坐鎮——他決定調泌陽縣令蘇晉任鄧州知州,蘇晉務實能幹,又是最早投靠他的官員,做事讓人放心;等苗正雨送葬歸來,便任鄧州通判,二人一主一輔,正好能牢牢掌控鄧州局勢。
    蔡州則由原遂平縣令費瑉任知州,費瑉土生土長在蔡州,熟悉當地風土人情,再加上確山縣令徐向遠從旁協助,足以穩住局麵。唐州作為根基,自然由他親自坐鎮,居中調度三州軍政、糧草。
    至於張伯禮與蘇符,等他們完成建康的糧食采購,便委以蔡州、唐州通判之職——二人暫無官身,通判雖隻是正八品(三州人口雖多卻遠離中樞,這個品級既不紮眼又合身),卻有權插手刑獄訴訟、監督地方官員,既能讓他們曆練實務,又能幫自己盯著地方動靜,避免暗生亂子。
    行至半途,武安君又臨時調整安排抽調一批精幹人手,讓李采榛帶領,先護送蘇晉去鄧州摸清當地人口、耕地情況;他則改道北上汝州,等譚良弼把冷碑等人送來——辛表程之死,冷碑臨陣脫逃是直接誘因,這筆賬必須算清楚,既告慰辛表程在天之靈,也給襄陽軍舊部一個交代。
    剛抵達魯山,郭進就帶著幾名親信急匆匆趕來。海棠已安全抵達大盤山,可他自己的前程還懸著,見了武安君,臉上難掩急切“武大人,不知我後續……”
    武安君看著他,緩緩說道“郭大哥,我打算行書吏部,舉薦你任鄧州防禦使,你看如何?”他心裏清楚,把郭進編入唐州軍會引起其他將領忌憚——郭進驍勇善戰,早已聞名,若歸入唐州軍,難免有人擔心被分權。
    而防禦使麾下多是守城廂軍,編製、後勤補給都依賴兵部,在外人看來,這更像是“安置辛表程舊部”的折中安排,而非壯大自己勢力,能減少不少阻力。
    郭進聞言,眼睛瞬間亮了,聲音都帶著激動“當真?末將謝過大人!”他如今隻是從六品的昭武校尉,防禦使是從五品,這可是連升兩級,還能手握鄧州城防實權,對他而言已是天大的機緣。
    “鄧州如今百廢待興,還需有人穩住秩序。”武安君話鋒一轉,說出了真正目的,“你可先率麾下兩千精銳入鄧州,安撫百姓,清剿流寇,待蘇晉到任後,再協同打理城防。”他要的是郭進麾下的精銳戰力,至於剩下的數千人,可隨襄陽軍返回襄陽,既不浪費兵力,又不得罪襄陽軍舊部,算是一舉兩得。
    郭進略一遲疑,麵露難色“隻是……辛大人的仇還沒報……”襄陽軍將士願意暫時聽令,本就是因為武安君承諾要為辛表程討公道,如今冷碑還沒處置,他怕麾下將士有怨言。
    “放心,朝廷已有公論,冷碑及其部眾,定會交給我處置。”武安君語氣篤定,眼神銳利,“最多這幾日,譚良弼就會把人送來——按和議,汝州要還給北元,襄城是北元收複的第一站,他在汝州多待一天,風險就多一分,耗不起的。”
    隨後,武安君立刻提筆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送往郾城,令唐州軍步兵營與輜重營將郾城、舞陽一帶的糧食、物資全部裝車運回西平、方城,連百姓也一並轉移——不留一粒糧、一個壯丁給北元;原郾城縣令劉啟源調任西平縣令,負責協調西平、方城兩縣吸納流民,實在安置不下的,再由三州其他縣分流接收。
    至於魯山、葉縣,他幹脆放棄——兩地人口早已被譚良弼搜刮一空,隻剩一片荒蕪的耕地,正好丟給北元,算是給他們挖了個“包袱坑”——等唐州軍一撤,汝州百姓沒了依靠,必然往北元境內逃荒,北元接手後,光是安置流民就要頭疼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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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武安君到魯山不過兩日,譚良弼就派心腹卞正南押著冷碑一行數十人趕來。譚良弼在汝州搜刮了不少金銀財物,急於撤離把東西運回去,冷碑這群“燙手山芋”,自然成了優先舍棄的對象。
    “卞將軍,回去告訴譚將軍,明日一早,我唐州軍便撤回方城,把道路讓出來。”武安君看著卞正南,語氣強硬,“但興化軍需從鄧州南下返回襄陽,沿途不得擾民,若是敢劫掠百姓,本官定在朝堂上參他一本,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辛表程之死,興化軍提前撤離有很大責任,他絕不會讓興化軍再禍害剛安定的鄧州。
    卞正南連忙陪笑道“武大人放心,我家將軍說了,路上定然秋毫無犯。”興化軍如今滿心想的是回襄陽分贓,早已沒了搜刮的心思——更何況鄧州早已被他們刮得一幹二淨,也沒什麽可搶的了。
    “如此最好,送客。”武安君一擺手,懶得再與他寒暄——他對興化軍,本就沒什麽好感。
    卞正南一走,冷碑頓時慌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武大人,小人知道錯了!小人願帶弟兄投效您,做先鋒、上戰場,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求您饒我一命!”他知道武安君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可不會心慈手軟。
    武安君冷笑一聲“辛大人就是被你坑死的,我豈會再用你這種臨陣脫逃之輩?來人,把他吊在城門上,再派人去葉縣,請郭進、賀寬、徐修遠、謝永思幾位將軍前來觀禮!”他要借冷碑的人頭,為辛表程報仇,更要為自己立威——想吞並襄陽軍精銳,必須讓所有人知道,他武安君說了算,敢犯事的,絕沒有好下場。
    淩氏兄弟應聲上前,一左一右架著掙紮的冷碑就往轅門走,冷碑嘴裏被塞了布條,隻能發出嗚嗚的悶響。不多時,郭進、賀寬、徐修遠、謝永思四人便帶著親信趕來,剛到魯山城外,就看見城門上密密麻麻吊著一排人,最中間的正是冷碑,臉色慘白如紙。
    城門下,香爐火燭早已擺好,辛表程的牌位供奉在正中,香爐裏插著三炷香,煙氣嫋嫋。武安君身著麻衣,腰係麻繩,以子侄之禮靜立在牌位旁,神色肅穆。
    “武大人,您這是……”郭進心中已有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武安君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四人,聲音低沉卻有力“諸位,冷碑臨陣脫逃,致襄陽軍陣型大亂,辛大人才中了北元的羽箭,不幸殉國。今日,我要親手殺了這些叛逆,告慰辛大人在天之靈!”
    謝永思神色淡然——他本就是客軍,戰事已畢便要另謀高就,此事與他無關;賀寬與徐修遠卻心頭一震,下意識挺直了腰板——武安君的威勢,已遠非昔日可比,如今的他,早已是能決定他們前程的“大人物”了。
    “取弓箭來!”武安君一聲令下,衛驍捧著一把通體黝黑的鐵胎弓上前。這弓比尋常戰弓長了近一尺,力道極大,普通人根本拉不開,武安君接過弓,手指搭上一支羽箭,緩緩拉滿——弓弦繃得筆直,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賀寬眼神一凝——箭頭對準的不是冷碑,而是冷碑昔日最親信的那名親兵!
    “咻!”羽箭破空而去,帶著尖銳的風聲,精準地射入那名親兵胸口,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人釘在城牆上,箭尾還在微微顫動,那親兵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沒了氣息。
    緊接著,武安君連發十幾箭,動作行雲流水,箭無虛發——每一箭都精準命中一名叛逆的胸口,將人釘在城牆上,鮮血順著城牆緩緩流下,染紅了磚石。
    冷碑看著麾下一個個倒在自己麵前,劇烈地掙紮起來,繩索勒得他手腕、腳踝生疼,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死亡逼近。
    賀寬與徐修遠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冷碑落到今日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最後,武安君取出四支羽箭,搭在弦上,猛地拉開——“咻咻咻咻!”四箭齊發,精準射穿冷碑的四肢,將他牢牢釘在城牆上。巨大的痛苦讓冷碑渾身抽搐,嘴裏的布條被血水浸透,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武安君再取一支羽箭,搭弓、拉滿,目光冰冷地看著冷碑“記得下輩子,做個忠臣,別再臨陣脫逃了。”
    “咻!”羽箭飛出,正中冷碑咽喉,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垂了下去,徹底沒了氣息。
    處理完冷碑,武安君脫下麻衣,遞給身後的親兵,語氣緩和下來“諸位,辛苦趕路了,隨我入城赴宴。此番北伐,你我也算同生共死的袍澤,往後辛大人不在了,咱們更該互相照拂,共守這淮北之地。”
    立威之後,便是拉攏——謝永思要走,不必多費心思;但賀寬與徐修遠是襄陽軍的核心將領,提前打好關係,對後續整合襄陽軍精銳大有裨益。
    賀寬與徐修遠連忙躬身應道“大人所言甚是!”如今辛表程已死,譚良弼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武安君手握三州大權,與他交好顯然是最穩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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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後的宴席上,魯山雖被搜刮一空,但武安君還是讓人找來了城中最好的廚師,殺了幾頭豬羊,備了上好的酒水。酒過三巡,武安君當著眾人的麵宣布“我已上表朝廷,推舉郭進為鄧州防禦使,他麾下人馬充作鄧州守軍,負責鄧州城防。”
    賀寬與徐修遠當即起身,端著酒杯向郭進道賀“恭喜郭將軍!往後還望郭將軍多多關照!”他們心裏清楚,郭進留在鄧州,對他們在襄陽軍的地位毫無影響,反而能賣武安君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謝永思則自顧自飲酒,事不關己;郭進更是激動,端著酒杯走到武安君麵前,躬身道“多謝大人提拔,末將定不負大人所托,守住鄧州!”他沒想到,自己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一躍成為一州防禦使,算是因禍得福。
    而此時的鄧州鄉間,蘇晉正站在田埂上,看著眼前連片荒蕪的耕地,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他來之前就知道鄧州情況不好,卻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中原各地都在忙著播種秋糧,可鄧州的耕地,完成播種的還不到兩成。若是錯過了這最後的農時,到了冬天,要麽百姓餓死,要麽流民作亂,民變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武安君給了他最大的支持厘清人口後,每戶可憑人頭向官府貸兩石糧、一百文錢,無需利息,但秋收後必須歸還。這已是唐州軍能拿出的極限——如今軍中和三州的開支都是天文數字,再多便無以為繼了。
    “這位老大爺,請問村長家在何處?”時間緊迫,蘇晉必須盡快讓百姓動起來耕種,他攔住一位背著柴薪、須發皆白的老者問道。
    老者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蘇晉和他身後的隨從“你找村長做什麽?”戰亂過後,百姓對陌生人都充滿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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