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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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墨,籠罩著長安城的每一條街巷。祠堂內,燭火搖曳不定,映照出謝老夫人手中那串斷線的佛珠。那串佛珠宛如斷裂的生命線,在燭光中滑落一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仿佛宣告著一場厄運的降臨。
    沈茉淩跪坐蒲團,雙手恭敬地奉上包裹著油紙的桂花糕,聲音柔婉,帶著絲絲顫抖:“祖母,這是西市劉記的桂花糕,還帶著薄荷的清香,您嚐嚐。”
    謝老夫人緩緩接過,指尖微顫,眼中溢滿慈愛,笑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一直惦念著我。”
    她那飽經風霜的臉龐透著溫柔,目光卻微微遊移,似乎感應到什麽不安。沈茉淩凝視著祖母,心底湧上一絲莫名的憂慮。
    正當祖孫倆溫情相對,外頭驟然響起急促喧嘩。
    鐵甲碰撞的鏗鏘聲刺破夜空,馬蹄踐踏青石板的響聲層層疊疊,夾雜著侍衛厲聲嗬斥,如暴雨般傾瀉在寧靜的府邸。沈茉淩心頭一緊,眉頭緊蹙。
    謝老夫人猛地將她攬入懷中,蒼老的手掌緊貼她的耳畔,低聲而堅定:“別怕,莫驚慌。”
    然而還未等她們平複心神,隻聽“砰”的一聲,府門被粗暴撞開,一隊銀甲禁軍魚貫而入。鐵靴踏地,震得廳堂內茶盞輕顫。
    為首的太監手持聖旨,臉色陰沉,目光冷厲,聲音尖銳:“聖旨到!眾人跪接!”
    府中仆役和女眷驚慌失措,紛紛伏地,額頭貼地,齊聲呼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太監緩緩展開手中黃絹,聖旨上的文字如寒刃般刺入眾人心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國公沈明遠,朝堂之上目無君上,狂悖犯上,勾結逆黨,圖謀不軌。罪證確鑿,著即刻抄沒家產,處極刑,其餘家眷盡數收監,以儆效尤。欽此。”
    話音未落,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仿佛寒風驟刮過每個人的心頭。
    沈茉淩隻覺心頭緊縮,渾身寒毛倒豎,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她抬頭望向謝老夫人,祖母那張滿布皺紋的臉依舊平靜如水,但那雙攥緊她衣袖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父親謀反?絕無可能!”沈茉淩腦中一片混亂,聲音顫抖,“祖母,這一定是誤會。”
    謝老夫人默然不語,隻是用力攥緊她的手。
    禁軍迅速行動,粗暴地將府中女眷和仆役逐一拖起。哭聲與嗬斥聲交織,昔日華麗的國公府瞬間淪為煉獄。
    沈茉淩被幾名侍衛押解,心中百感交集——父親到底犯了什麽?那些所謂逆黨又是誰?
    ……
    夜色深沉,牢房陰暗潮濕,唯有一盞油燈搖曳著微弱光輝。沈茉淩緊抱雙膝,背靠冰冷石牆,目光穿過窗外那條細窄月光,眼中閃爍著不甘與迷茫。
    昨日,她身著綾羅綢緞,衣袂飄飄,享受藍田郡公府的榮華富貴;今日,卻淪為階下囚,身份驟變,命運難料。
    身旁,謝老夫人閉目盤坐,手中不停地撚著那串斷線佛珠,口中輕聲念誦佛號,似用信仰抵抗這突如其來的災難。
    時間仿佛凝固,沉重的壓抑彌漫空氣。
    忽然,牢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獄卒提著燈籠步入,腳步沉穩堅定。
    “沈小姐,有人求見。”
    沈茉淩抬頭,昏暗燈光中瞥見一張熟悉臉龐,那眉宇間仍帶著少年時的鋒芒與桀驁。
    “孟子康……”她低聲呢喃,心跳驟然加速。
    孟子康身穿湖藍襴袍,身形挺拔,眼中閃爍複雜情緒——焦灼、無奈,夾雜隱秘憂慮。
    他步入牢中,燈籠光輝搖曳,映照出難以捉摸的神情。
    “茉淩,你沒事吧?”聲音低沉,帶著深切關切。
    沈茉淩強忍淚水,搖頭,“子康,你來這裏……為什麽?”
    孟子康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沒時間多說,家裏出了大事,很多人被牽連。你得小心,外麵不隻是查抄,背後隱藏著更深的陰謀。”
    “陰謀?”沈茉淩緊張問,“到底是誰陷害我父親?你知道嗎?”
    孟子康眼神閃爍,半晌說道:“有人借此清洗政敵,你父親不過替罪羔羊。真正幕後黑手,暫未明朗。”
    沈茉淩聽著,內心澎湃,既憤怒又無助,“我該怎麽辦?不能坐以待斃!”
    孟子康握拳,目光堅定,“我會幫你查清真相,保護你。你得暫時忍耐,等待時機。”
    兩人目光在黑暗中交匯,仿佛燃起一絲希望火苗。
    窗外風聲依舊淩厲,仿佛訴說風暴尚未平息,國公府的命運正懸於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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