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最後一聲還沒喊完，他的魂影就散落在了烈火當中。
    黃堅營冷笑一聲道：“收拾東西走吧！”
    關白浩詫異道：“往哪兒去？不找那個女魂啦？”
    “找女魂？”
    黃堅營陰陽怪氣地說道：“你瘋了？找那女魂幹什麽！管它是斬妖除魔還是降魔衛道，跟咱們有屁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活著從這破地方出去，不是在這兒瞎折騰！”
    “我可不想陪著你冒險，你要是願意留在這兒找，你自己找去，我不奉陪了！”
    “老子才不拿命賭！我先走了！”話落，黃堅營轉身就往出口的方向走，連頭都沒回一下。
    關白浩咬牙喊道：“收拾東西，趕緊撤退。”
    黃堅營剛才向小孩問的那番話，與其說是在探查真相，倒不如說是在為我鋪路。
    不找出藏在這個村子裏的秘密，就算能走出村子，還能走出這片山區嗎？
    他故意帶走關白浩，在前麵給我探路，為的就是讓我留下來，去揭開這裏的秘密。
    我從望遠鏡裏看見關白浩的隊伍消失在村子盡頭，才囑咐雲星眠跟上黃堅營，我自己則從樹上溜下來，奔向小河。
    我還沒下水，大牙鷹就從後麵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兄弟，那小孩不是說水裏有妖嗎？”
    “我估計，那是騙小孩的。”我說道：“你自己想，如果河裏真的有妖，關白浩他們會幾次渡河，在附近尋找出路嗎？我剛才下水不一樣沒事兒？”
    我看著大牙鷹道：“就算這條河裏真有古怪，也肯定不會在這段河道當中，至少也應該是在河道上遊。沒事兒！”
    我輕輕推開大牙鷹，一頭紮進水裏，往河對岸遊了過去。
    這回下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我總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等我遊到河中間時，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水花炸響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我身後踏水。
    我側頭看時，眼睛的餘光裏忽然出現了半截人影，踩著水花在我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過來。我甚至能看見河水在他腳下一波波向四周散開，連續碰在我的腿上。
    河裏有人！
    我下水之前就把短刀“暗手”給套在了指頭上，發現身後出現人影，立刻一刀往背後劃了過去。
    我明明看見自己的指尖就要碰到對方的咽喉了，那人卻驀然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開啟陰陽眼。
    我這時再也不敢托大，猛然打開陰陽眼往身邊看了過去。
    原本還是緩緩流動的河水，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我麵前出現了一道漩渦，就好像河水繞著什麽無形的東西轉動了一圈，才繼續流向遠處。
    魂窩子！我頓時一驚。
    按照老輩人的說法，若是在河邊、塘邊瞧見水裏憑空旋起一道漩渦，腳底板得像粘了膠似地釘在原地，萬萬不能往前湊半步。
    那不是水流自然打轉，是冤魂正站在水下扯著魂窩子也叫招魂渦，專等活人靠近就拽進陰曹地府。
    這話從不是空穴來風。正常的水流漩渦，要麽傍著礁石，要麽跟著船尾，總得有個由頭，可冤魂弄出來的不一樣。
    往往是水麵明明平地像塊鏡子，連風都沒吹過，忽然就有一小片水開始打旋，越轉越快，漩渦中心黑沉沉的。
    更邪門的是，那漩渦不隨水流漂動，就定在一個地方轉，連岸邊的草葉都紋絲不動，唯獨那片水像被什麽東西吸著。
    老輩人說，這裏麵是淹死在水裏的冤魂，沒法投胎，得找個替死的人才能脫身。
    它們藏在水下，用陰氣攪起漩渦，那漩渦裏裹著勾魂的邪勁，活人隻要離得近了，就會頭暈眼花，腳底下不由自主地往水邊挪。
    還有人說，那漩渦轉著轉著，水麵上會飄起幾根水草、幾片碎布，都是冤魂生前的東西，用來引誘人伸手去撈，隻要手指一碰那漩渦裏的水，人立馬就會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栽進水裏，再沒個聲響。
    人看不見魂，卻能看見被魂攪動的河水。
    一旦看到這種魂窩子，馬上掉頭往高地上跑，不管身後誰喊你，都別回頭。
    我現在已經打開了陰陽眼，卻也隻能看見魂窩子。
    難不成，水裏的東西已經到了連陰陽眼都看不見的程度？
    我拚命往下遊劃了幾米，繞過魂窩子，直奔對岸遊了過去。眼看還有那麽一兩米就要上岸時，忽然聽見大牙鷹在岸上喊道：“兄弟，你幹什麽呢？快點啊！兄弟！”
    大牙鷹！
    我正準備回頭看看身後的動靜，後頸突然襲來一陣刺骨的涼意，那感覺陰森森的，像是有東西湊到了我身後，帶著一股濕冷的氣息，幾乎要貼在我的脖子上。
    心頭猛地一緊，來不及多想，我雙腳在河底狠狠一蹬，借著反作用力猛地從水裏竄了出去。
    整個人向前飛出去一米多遠。在身體快要落地的瞬間，我伸手撐住河床的泥地，借著這股力道迅速翻身，踉蹌著跳上了河岸。
    站穩身形後，我才感覺到後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刮過。
    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黏膩的溫熱，抬手一看，掌心竟然沾著不少血跡。
    剛才那股冷意絕非錯覺，一定是有東西在我身後動了手，試圖抓住我。
    幸好我反應及時，隻是被它的爪子或是別的什麽刮到了脖子，但是躲開了要害。
    “大牙鷹！”我看向大牙鷹時，不由得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牙鷹身後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雙人手！我能看見一雙空蕩蕩的袖管壓在大牙鷹肩膀上，卻看不見她背後有人。
    “兄弟！”大牙鷹看見我上岸，馬上往河邊衝了過來，按在她肩膀上的人手也在一瞬間不知去向。
    大牙鷹在我視線當中跳進了河裏，幾下遊到岸邊：“兄弟，你怎麽了？”
    “沒事！”我試探著問道：“你剛才沒什麽感覺？”
    “你說什麽呢？”
    大牙鷹莫名其妙道：“你下水之後怎麽就怪怪的？”
    我頓時一驚：“我哪兒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