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賬房灰中藏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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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風堂的火勢比想象中猛。
宋明允的馬蹄剛踏碎青石板,就有火星子"劈啪"濺到他官靴上,燙得他倒抽冷氣。
劉捕頭牽著馬韁的手直抖:"大人,這火怕是燒了有半個時辰,您看那房梁——"
宋明允順著他手指望去,黑黢黢的房梁正往下淌紅亮的油,不是普通木料,是澆了鬆脂。
他翻身下馬時踢到塊焦黑的木牌,撿起來吹了吹,"鬆風堂"三個字的燙金還剩半拉,在火光裏像道血印。
"張老三!"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風撕成碎片。
"在這兒呢!"東牆根傳來悶響,張老三灰頭土臉鑽出來,手裏攥著半塊沒燒透的賬本紙,"您瞧這!"
宋明允湊近,就著劉捕頭舉的火把一照,紙角上"寒門特供"四個字被燒得蜷曲,下麵還沾著半枚血手印——是陳二狗的?
前兒驗屍時他指甲縫裏的墨渣,和這紙角的焦黑紋路對得上。
"找!
把所有沒燒透的紙片都給我找出來!"宋明允蹲下身,也不管地上的炭灰,徒手扒拉著餘燼。
火星子燙得他掌心發疼,可越扒拉越心驚——這火根本不是意外,有人把賬本撕成碎片,再淋上鬆脂堆成垛燒,燒完還拿腳踩過,灰燼裏全是碎成指甲蓋大小的紙片。
張老三突然"哎喲"一聲,舉著個焦黑的紙團跳起來:"大人!
這頁沾了泥,燒不透!"
宋明允接過紙團,用拇指指甲慢慢刮開焦殼。
泛黃的紙頁上,墨字逐漸顯形:"按尚書大人指示行事,確保寒門無人登榜......陳二狗、周小禾、林阿牛三人均已......"後麵的字被燒沒了,但"尚書大人"四個字像根鋼針紮進宋明允眼睛。
"崔明遠。"他咬著後槽牙念出這個名字。
崔閣老是大昌禮部尚書,前兒還在朝堂上哭窮說"寒門學子最該體恤",轉頭就指使鬆風堂往墨裏下毒——寒門學子用不起私帶的好墨,隻能用試院配發的"特供",這招借刀殺人,夠陰!
"大人,老周在公堂招了。"劉捕頭湊過來,"他說趙崇每月初一都往試院送墨,墨錠裏摻了烏頭堿,量不多,夠讓人寫策論時手發抖、腦子發暈,考完試才毒發。
陳二狗他們三個是因為......"他頓了頓,"因為寫得太好,趙崇怕他們真中舉,臨時加了量。"
宋明允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懷裏的狗尾巴草,草葉上還沾著陳二狗墨碟裏的黑渣,此刻在火光下泛著青黑——那不是普通墨渣,是摻了毒的。
"去把周小禾找來。"他突然說,"那姑娘前兒在陳二狗靈前哭暈過,我瞧著她袖口裏也沾著鬆風堂的墨漬。"
劉捕頭領命去了。
宋明允蹲在灰燼裏繼續翻找,直到後半夜,張老三懷裏的布包鼓得像個小枕頭——全是拚湊起來的殘頁。
他拍了拍褲腿的灰,對張老三說:"你今夜別睡了,把這些殘片按墨跡深淺、紙紋對起來,我要看到完整的信。"
張老三搓了搓被火烤得通紅的手:"得嘞!
小的就是熬出黑眼圈,也給您拚出個明白!"
天剛蒙蒙亮,張老三就撞開了縣衙後堂的門。
他眼下青得像塗了墨,手裏舉著張拚得歪歪扭扭的紙:"大人!
您看這個!"
紙上是半封密信,字跡工整得像刻板:"趙兄台鑒:寒門鬧事者已除其三,餘者不足為懼。
崔某已著人在吏部打點,今科放榜必無寒門之名......"
"好個崔明遠。"宋明允把信拍在桌上,茶盞裏的水都震得晃蕩,"他當這大昌的科舉是自家菜園子,想拔誰拔誰?"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周小禾縮著脖子探進頭來,她穿了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衫,頭發用草繩紮著,手裏攥著塊帕子——帕子上沾著墨點,和陳二狗墨碟裏的毒墨一個顏色。
"大、大人......"她聲音發顫,"我...我能作證。
老周換墨那天,我看見他往墨錠裏撒了白色粉末。
我想喊,可趙崇說...說我要是多嘴,就把我娘的棺材從義莊扔出去。"
宋明允搬了把椅子推到她跟前:"坐。
你沒錯,錯的是那些把人命當籌碼的人。"他喊來丫鬟倒了碗熱粥,"喝完粥,咱們去縣學。
從今兒起,你住縣學西廂房,有衙役守著,比我被窩還安全。"
周小禾捧著粥碗,眼淚"啪嗒"掉進去:"陳二狗...他臨考前還說,等中了舉要請我吃糖蒸酥酪。
可他......"
"他的糖蒸酥酪,我替他買。"宋明允摸出塊碎銀塞給她,"你好好讀書,替他把試考完。"
正說著,外頭傳來馬蹄聲。
劉捕頭踢開後堂門,押著個渾身是泥的人——趙崇。
他的官靴沾著草屑,腰間的玉佩撞得叮當響,臉上卻白得像張紙。
"大人!
這孫子想混出城!"劉捕頭把個油皮紙包扔在桌上,"懷裏還揣著給崔明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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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允展開信,趙崇的字跡歪歪扭扭,滿是慌亂:"崔公救我!
寒門墨中毒已布,望速斷後路......"他"啪"地合上信紙,盯著趙崇:"你嶽父是崔閣老門生,所以他讓你當這把刀?"
趙崇"噗通"跪下,額頭磕得青腫:"大人饒命!
是崔公說...說隻要今科沒寒門中舉,就保我當五品通判!
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被逼?"宋明允扯了扯嘴角,"陳二狗毒發時攥著墨錠喊疼,周小禾她娘的棺材板在義莊風吹雨打,這也是被逼?"他揮了揮手,"押進大牢,上重枷。"
劉捕頭押著趙崇往外走,經過周小禾身邊時,趙崇突然尖叫:"周小禾!
你娘的棺材......"
"閉嘴!"宋明允抄起驚堂木砸在桌上,震得茶盞跳起來,"再敢說一個字,我讓人把你舌頭割了喂狗。"
周小禾攥著帕子的手在抖,可這次沒哭。
她抬頭看向宋明允:"大人,我想去陳二狗靈前看看。"
陳二狗的靈堂在城西破廟。
宋明允到的時候,林阿牛正跪在蒲團上,往棺材裏塞支破毛筆。
那筆杆裂了道縫,沾著墨漬,是陳二狗考前在市集撿的。
"兄弟,"林阿牛的聲音啞得像破鑼,"你沒寫完的策論,我替你寫了。
今科放榜,你的名字會在我前麵。"
宋明允站在廟門外,望著遠處漸亮的天色。
風卷著紙錢灰掠過他肩頭,像群黑色的蝴蝶。
他摸出懷裏的狗尾巴草,草葉上的毒墨渣在晨光裏泛著冷光——這案子,才掀開個角。
"大人!"衙役從官道上跑過來,"驛站快馬到,說京裏有聖旨......"
宋明允眯起眼。他知道,這場戲,要唱到金鑾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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