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碎紙複生掀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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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崔府門廊下鋪成銀霜,張老三的手指捏著最後半片碎紙,指甲蓋都泛了青。
    他蹲在門檻邊,借著燈籠漏出的光,將那片邊緣焦黑的紙片往拚接好的半張上對——墨跡像兩條遊龍,在紙縫裏嚴絲合縫地接上了。
    "大人!"他突然直起腰,後頸撞上門框也顧不上疼,"您看!"
    宋明允轉身時,官靴在青石板上蹭出細碎的響。
    他彎腰湊近,就著張老三舉高的燈籠,隻見拚接完整的紙上赫然寫著"陳二狗"三字,墨跡深淺不一,"狗"字最後一勾明顯被新墨覆蓋過,像條被強行按進泥潭的尾巴。
    更讓他瞳孔微縮的是,紙片背麵還壓著半枚朱印,邊角刻著"鬆風堂"三個字——那是崔家專門給考生謄錄試卷的書齋。
    "好個偷天換日。"宋明允指尖劃過紙背的印子,聲音輕得像片落在刀刃上的雪。
    他想起昨日在崔府鬆濤閣,崔明遠摸著"鐵硯磨穿"的匾說"甜得很",此刻倒覺得那甜裏浸的全是寒門的血。
    張老三搓著衣角,燈籠在他手裏晃出一圈圈光暈:"這...這能當證據不?"
    "能。"宋明允把碎紙小心收進懷裏的油皮袋,抬頭時看見街角賣餛飩的挑子晃著燈籠過來,突然扯了扯張老三的袖子,"走,回衙門。
    該讓有些人把吞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
    衙門後堂的燭火直到三更還亮著。
    宋明允把碎紙攤在公案上,張老三舉著放大鏡湊過去,鼻尖幾乎要貼到紙麵上。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福端著茶盤進來,青瓷盞碰出清脆的響。
    這小子是崔府書童,前日被宋明允在柴房找到時,褲腳還沾著鬆風堂的木屑。
    "宋大人..."小福的聲音發顫,茶盤在他手裏晃得厲害,"我...我有話要說。"
    宋明允抬眼,就見小福"撲通"一聲跪在青磚地上,膝蓋砸出悶響:"那碎紙是我藏的!
    上個月陳二狗投河那晚,我在鬆風堂掃灰,看見趙崇趙先生拿著陳公子的卷子,往"李煥"兩個字上填墨。
    我...我怕被崔老爺知道要挨板子,就偷偷撕了半張藏在房梁上..."他越說越急,眼淚砸在青磚縫裏,"我真沒想害人!
    就是...就是害怕..."
    宋明允放下茶盞,彎腰把小福扶起來。
    這小子瘦得像根蘆葦,他手掌托在小福胳膊肘上,能摸到突出的骨節:"你做得很好。"他聲音放軟,像在哄受了驚的小獸,"有時候閉緊嘴的人,反而是幫凶。
    你這一怕,倒成了撥雲見日的風。"
    小福抬頭,睫毛上掛著淚,突然抽抽搭搭笑了:"大人...您說話真怪,像說書先生。"
    "那是,"宋明允扯了扯官服上的褶皺,嘴角翹了翹,"不然怎麽鎮得住那些老狐狸?"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劉捕頭撞開堂門,腰間的鐵尺撞在門框上,"當啷"一聲:"大人!
    趙崇跑了!"
    宋明允的茶盞"哢"地裂了道縫。
    他放下杯子,指節捏得發白:"往哪跑的?"
    "往京城方向!"劉捕頭抹了把臉上的汗,"小的帶了三個弟兄追,在十裏坡截住了。
    那廝還罵罵咧咧說"小吏懂什麽官場規矩",現在關在後院柴房呢。"
    "官場規矩?"宋明允冷笑一聲,抄起案上的碎紙往懷裏一塞,"我倒要讓他看看,什麽叫死人的規矩。"
    柴房裏黴味嗆人。
    趙崇被綁在柱子上,官袍皺得像團鹹菜,見宋明允進來,脖子梗得老直:"宋大人,您不過是個七品縣令,敢動我?
    崔老爺的門生遍天下——"
    "崔老爺的硯台,磨的是寒門的命。"宋明允打斷他,把碎紙拍在趙崇麵前,"陳二狗的卷子,李煥的名字,鬆風堂的印子,你當這是填詩呢?"他蹲下來,盯著趙崇發紅的眼睛,"知道陳二狗怎麽死的嗎?
    護城濠的水涼得很,他泡了半夜,指甲縫裏全是河底的泥。
    可你猜怎麽著?"他突然笑了,"他投河前寫了封絕筆信,就藏在破棉襖裏。
    信上寫著"鬆風堂的趙先生說,我的名字能換五百兩"——五百兩,夠買條命了吧?"
    趙崇的臉"唰"地白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隻發出像破風箱似的喘氣聲。
    宋明允站起身,拍了拍衣擺:"劉捕頭,連夜錄口供。
    他要是再提"官場規矩"..."他頓了頓,"就說我請他嚐嚐大昌律裏"代筆殺人"的規矩。"
    第二日破曉,宋明允帶著李煥去了陳二狗的墳前。
    李煥穿著青衫,腰板挺得筆直,可走到墳前時突然跪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土堆上:"陳兄!
    是我鬼迷心竅,貪圖這虛浮功名...我對不住你!"他哭得肩膀直顫,"我願去衙門自首,願替你照顧老母,願...願用餘生贖罪!"
    墳頭的白幡被風吹得嘩嘩響。
    林阿牛站在不遠處,攥著拳頭,指節發白。
    他是陳二狗的同村好友,前日在公堂上哭暈過去,此刻聲音啞得像破鑼:"二狗兄弟,你聽見了嗎?
    天理昭昭,總算有人給你伸冤了!"
    宋明允站在一旁,看著李煥把帶來的紙錢一張張燒了。
    火光映得他眼底發亮——這不是什麽青天大老爺的戲碼,是兩個活人在給一個死人還債。
    回衙門的路上,張老三捧著新抄的案卷,欲言又止:"大人,崔明遠在京城根深蒂固...這案子要是捅到禦前..."
    "捅。"宋明允望著遠處的山尖,晨霧裏露出半截飛簷,像是崔府的角樓,"我要讓全大昌的人看看,他崔家的"鐵硯",到底磨的是墨,還是血。"
    他正說著,袖中突然一熱。
    那是係統的提示——自從綁定"青蚨斷案係統",這種灼燒感就像藏在血肉裏的警鍾。
    宋明允垂眸掃過袖口,隻見一道微光閃過,係統提示浮現在視網膜上:"引崔明遠現身任務已發布——"
    他腳步微頓,抬頭望向京城方向。
    晨霧散了些,能看見官道上有塵土揚起,像是有人快馬加鞭而來。
    "張老三,"宋明允摸了摸懷裏的碎紙,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把案卷再抄三份。
    這出戲,該唱到金鑾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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