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玉帶橋頭風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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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允接過皇帝親賜的巡察使令牌時,指尖還沾著早朝時阿秀塞的桂花糖渣。
    鎏金令牌在掌心沉得反常,他抬眼正對上禦座上那位的目光——像臘月裏結了冰的井,深不見底。
    "宋卿總說本朝刑獄像沒發開的麵劑子,"皇帝突然笑了,龍紋袖口在燭火下晃出金波,"這回春祭安保,朕倒要看看你能揉出什麽花樣。"
    殿外的鸚鵡突然撲棱著翅膀喊"聖明",驚得宋明允差點把令牌掉地上。
    他撓了撓後頸,狗尾巴草從袖管裏滑出來,叼在嘴裏時故意把草尖翹得老高"陛下放心,臣定讓這祭典比新出鍋的糖蒸酥酪還幹淨。"
    出了宣政殿,張老三的大嗓門就撞過來"大人!
    阿秀在玉帶橋底下喊您呢,說橋墩子上的青苔不對勁!"
    春祭的彩綢還在宮牆頂飄,宋明允踩著青石板往禦河方向走,靴底碾過幾片新落的榆錢。
    阿秀正蹲在橋墩旁,發髻上的銀簪子快戳到石頭縫裏去了"您瞧,這道鑿痕!
    青苔才剛爬上來,底下的石頭是新白的。"
    他蹲下去,食指蹭過那道半指寬的痕跡。
    指尖觸到的不是自然風化的粗糙,是鐵器反複鑿擊的細密紋路。
    張老三湊過來,絡腮胡子掃得他耳朵發癢"莫不是哪個小賊想偷橋磚?
    可這禦河橋的石頭能值幾個錢?"
    "能藏東西的石頭,可就值錢了。"宋明允敲了敲鑿痕邊緣,石頭發出空洞的回響。
    他轉頭對跟來的小衙役喊"去拿洛陽鏟!
    再叫人把玉帶橋東西兩頭封了,隻許進不許出——誰要硬闖,先拿繩子捆了送我這,我親自審。"
    小衙役跑得太快,差點撞翻路邊賣糖畫的擔子。
    阿秀抿著嘴笑,從包袱裏摸出放大鏡——這是上個月係統獎勵的宋代未刊《洗冤集錄》換的,銅框磨得發亮。
    宋明允接過時,她輕聲道"方才巡城衛說,今早有個挑水的漢子在橋邊轉了三圈,懷裏鼓鼓囊囊的。"
    "好阿秀,這腦子不去考女秀才可惜了。"宋明允用放大鏡對準鑿痕,瞳孔突然縮緊——石頭縫裏嵌著半片銅屑,在陽光下泛著幽藍。
    他想起現代實驗室裏的合金報告,"這是精鋼混了玄鐵,民間打不出這種東西。"
    張老三的手立刻按上腰間的樸刀"大人,莫不是?"
    "噓——"宋明允豎起食指,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來的是禦林軍統領,盔甲上的銀鱗被夕陽鍍成金色"宋大人,乾清宮西偏殿方才發現擅闖者,侍衛追了三條巷子,那賊子撞在刀尖子上了。
    屍體在儀鸞殿外,您要不要"
    "要!"宋明允跳起來,狗尾巴草"啪"地斷成兩截,"阿秀帶驗屍箱,老三去拿我的竹節尺——走快點,晚了屍體涼透了可不好看。"
    儀鸞殿外的燈籠剛點上,屍體蓋著草席,血在青石板上洇成暗褐色的花。
    宋明允蹲下去掀開草席,迎麵撲來的不是血腥氣,是股淡淡的沉水香。
    他皺了皺眉,掰開死者的嘴——舌苔幹淨,牙齦沒有烏青,不是中毒。
    "阿秀,酒精。"他接過阿秀遞來的酒葫蘆,蘸著擦死者脖頸。
    一道極細的紅痕慢慢顯出來,像根頭發絲勒的。"活勒的話,皮膚會腫起,"他用竹節尺量了量,"這痕跡邊緣齊整,是死後拿細鋼絲勒的——想偽造窒息而亡。"
    張老三蹲在旁邊,胡子都抖了"那他是怎麽死的?"
    "刀傷?"阿秀指著死者心口的血洞,"可傷口不深,沒傷著心肺。"
    宋明允扒開死者的衣襟,用銀勺輕輕刮開凝結的血痂。
    傷口周圍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灰,他湊近聞了聞,突然笑出聲"好手段!
    用淬了烏頭堿的刀紮的,毒發比刀傷快。
    等毒發死了,再補一刀偽造刺殺現場——這哪是刺客,分明是替死鬼。"
    阿秀的手在死者衣襟裏摸索,突然"咦"了一聲。
    她抽出半張地圖,邊角燒得焦黑,隱約能看見"乾清宮東暖閣"幾個朱砂字。
    宋明允的指節捏得發白,這地圖的紙紋他認得——是內廷專用的灑金箋。
    "去叫陸沉。"他把地圖塞進懷裏,"讓他帶三千玄甲衛把皇宮外圍圍三層,隻放得出氣的,不放能喘氣的。"
    張老三剛跑兩步又折回來"大人,那這屍體?"
    "裹上草席送大理寺,"宋明允拍了拍死者的肩,"替死鬼也該有替死鬼的待遇——等案子結了,給他燒柱香。"
    月上柳梢頭時,玉帶橋下的勘查還在繼續。
    宋明允舉著銅燈,光線順著橋墩的裂縫往下淌,照見巴掌大的通風口。
    張老三貓著腰鑽進去,突然喊"大人!
    這牆皮能摳下來!"
    牆灰簌簌落盡,露出條一人高的密道。
    阿秀舉著星圖比對,銅羅盤在她掌心轉得飛快"方位對得上宗人府檔案庫——他們要偷的不是皇帝的命,是老祖宗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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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允摸了摸密道的磚,還帶著白天的餘溫"靖安王舊部要翻案,北狄人要找把柄,可宗人府的檔案嘖,裏麵藏著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他正說著,腰間的係統突然震了震。
    打開一看,是條新任務【破解密道玄機,找出檔案庫鑰匙】獎勵現代痕跡學手冊。
    宋明允挑了挑眉,把係統界麵劃過去——壽命條還是80年整,看來今天沒給係統扣他壽命的機會。
    "大人!"小衙役舉著盞燈籠從橋上跑下來,"您案頭有封信,沒寫名字,就塞在那本《洗冤集錄》底下。"
    信是灑金箋裁的,和地圖一個質地。
    宋明允展開,上麵隻有一行小楷"小心身邊之人。"墨跡未幹,帶著股熟悉的沉水香——和替死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抬頭,阿秀正蹲在密道口記錄磚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陸沉站在橋邊,盔甲上的虎符閃著冷光,正和禦林軍交代什麽。
    風卷著春祭的彩綢掠過頭頂,宋明允把信折成紙飛機,看著它打著旋兒掉進禦河。
    "阿秀,"他突然喊,"把我那盒桂花糖拿出來——老三,去買碗酒釀圓子,要加雙份糖。"
    張老三撓了撓頭"大人,這時候"
    "要打持久戰,得先喂飽肚子。"宋明允叼著新摘的狗尾巴草,目光掃過密道深處,"他們等了這麽久,不差這半柱香。"
    禦河的水嘩嘩淌著,紙飛機在水麵打了個轉,沉下去時,遠處傳來更漏的聲響——三更了。
    宋明允摸了摸懷裏的地圖,又摸了摸腰間的係統,突然笑出聲。
    這局棋,才剛擺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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