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適！”宋凝語氣有點急。
    沈適笑了笑，“凝凝，你還要我嗎？”
    宋凝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
    “開玩笑的，別緊張。”沈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放心，我不會糾纏你。”
    “說什麽呢！”宋凝身體後仰，與之對視“你怎麽了？”宋凝有種直覺，沈適不開心。
    “沒什麽。”沈適搖頭，“我這輩子做的最不是人的那些事，都是對你。”
    宋凝皺著眉毛看他。
    “凝凝，你嫌棄我嗎？”沈適忽然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宋凝挺直身子，將他抱在懷裏，語氣輕柔又讓人安心，“你覺得呢？”
    沈適的臉貼在宋凝心髒的位置，心跳聲擊打著他的鼓膜，穩定，規律，熨帖。
    沈適眼睛有一點澀，笑著說“小丫頭，你真傻。”
    “嗬～”宋凝輕笑，“有三十多歲的小丫頭嗎？”
    沈適的聲音悶悶的，“我比你大……我是你哥哥。”
    他是她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也最愛欺負她。沈適自知，對於宋凝，他不僅是個壞男人，也是個壞哥哥。
    可在宋凝心裏，沈適一直都是保護她的那個人。他會牽著她的手上下學，會為了她跟小流氓打架，會在暴雨天陪她躲雨，會用自己的手幫她暖耳朵。從7歲到16歲，宋凝的世界裏都是他。他是她的保護者，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哥哥。
    沈適掐著宋凝的腰，感受著懷裏的溫香軟玉。手上細膩的觸感讓他著迷，沈適從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也會為欲望沉迷。沈適翻了個身，將宋凝壓在身下，輕佻的語氣說“我多拿了一盒，在褲子口袋裏。”
    “什麽？”
    “套。”
    宋凝感受到他的變化，臉蛋兒如火燒，嘴唇囁嚅著，小聲說“去……拿過來吧。”
    “你還行嗎？”
    “嗯……”
    其實不太行，太久沒做過跟初夜沒什麽兩樣，但她不願意掃他的興致。
    沈適看她那副勉強的樣子，忽然說了句“菜就多練。”
    她剛剛那種澀痛的表情刻在他心裏。
    說罷，又在宋凝腰上揉了一把，“不做了，做多了腰疼。”
    宋凝紅著臉看他。
    沈適補充“怕你腰疼。”
    “嗬！”宋凝扯過被子裹住自己，揶揄他“自大！”
    “不大嗎？”
    “我怎麽知道。”她哪裏知道，她又沒有對比。
    “你不知道？”
    “不知道。”宋凝眯著眼睛看他，一副挑釁的神態。
    “嗯？”沈適覆過來壓住宋凝，“小丫頭要造反？”
    “不行嗎？”
    “哈哈，行！”沈適喜歡看她臉上那種天真的表情，仿佛時間靜止了。
    沈適伸手將黏在宋凝臉上的一縷發絲捋到耳後，語氣輕輕的“怎麽辦呢？就喜歡欺負你。”
    “壞蛋。”
    “嗯～”沈適吻她，一臉迷戀。
    “沈適～”
    宋凝的語氣黏黏的。
    “嗯。”
    “我們說說話。”
    “你說。”
    “在柏林的時候，有一天，我路過kreuzberg街區的咖啡館，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個人，長得很像你，我想去確認，又怕不是你……”
    那是他們分開的第四年，宋凝剛被派駐到柏林不久。那天，全德國的人都在放假，宋凝出去覓食。因為早上下了一場雨，地麵濕漉漉的，半個街區都被大霧籠罩，街麵的人非常少。
    柏林的冬天很冷，宋凝攏了攏自己的大衣，尋找著為數不多還在開門的餐廳。抬眸時，看到對麵咖啡館的窗戶旁坐著一個穿黑色皮夾克的男人，眉眼氣質都與沈適相似。
    但他們已經四年沒見過麵了，宋凝不敢確認。隻不過猶豫了幾個瞬間，那個男人就不見了。
    這麽多年，宋凝一直想解開這個疑問，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沈適，或者說，沈適有沒有找過她。
    宋凝等了很久，終於等來了她的答案。
    沈適幹咽了下，像是鼓足了勇氣。
    “是我。”沈適說。
    “那天是聖誕節，我也看到你了。”
    他語氣悶悶的，說出來的話像刀子一樣剜宋凝的心。
    宋凝的淚一下就繃不住了，抬頭咬住沈適的肩膀。
    “為什麽？！”宋凝哽咽著問。
    為什麽去找她，又不見她，為什麽要就此錯過。
    宋凝心中被苦澀跟遺憾填滿。
    沈適輕輕歎氣，低下頭說“你身邊已經有別人了。”
    宋凝怔了怔，忽然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你都不去問問我那個人是誰！沈適，你好殘忍，你單方麵放棄我，一次又一次。”
    麵對宋凝的指控，沈適啞口無言。
    過了很久，沈適問“那個男人是誰？”
    “你沒資格問了。”宋凝語氣生冷，轉身下床。沈適追進浴室，宋凝抵著把手不讓他進來。
    “出去！”宋凝第一次對他態度那麽冷，沈適被一種極端的恐懼籠罩。
    她要放棄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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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
    他可以被所有人放棄，包括他的父母，唯獨宋凝不可以。
    沈適卑鄙而自私地希望，宋凝會永遠永遠愛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她用這十七年證明了不是嗎？
    沈適手把著門沿，賭宋凝沒那麽狠心。
    就算她狠心也沒關係，手斷了還能再接上，心裏的念想不斷就好。
    宋凝當真沒那麽狠心，甩開門自顧自站到淋浴下。
    熱水從頭淋到腳，比身體更酸的是宋凝的心。她開始自我懷疑，為什麽要愛沈適。
    她到底愛他什麽？愛他遊移不定，愛他懦弱不堪？愛他一次又一次放棄自己？
    宋凝，你是斯德哥爾摩嗎？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問自己。
    沈適從背後擁抱宋凝，下巴抵著她肩膀，“那個人是孫明野，你的聯姻對象。”
    宋凝的身體僵硬了。
    “為什麽沒跟他結婚？”熱水讓沈適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清晰。
    宋凝沒有回答，他明知故問，還要讓她回答，擺明了在欺負她。
    “為什麽沒跟他結婚？”沈適又問了一遍。
    宋凝拒絕回答。
    沈適扣著她的手腕將人抵到牆上，來不及思考，靈魂嵌入她軀殼。
    宋凝大吼“你混蛋！”
    “嗯～混蛋。”
    水流掩蓋了撞擊與悶哼，整個浴室被氤氳的情欲填滿，偶爾傳來細碎的輕吟。
    眼淚混合著熱水在宋凝的臉上肆虐，“你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沈適扳過宋凝的臉，從背後繞過來吻她。
    “嗚——”
    宋凝咬破沈適的嘴，鹹腥在兩人口中蔓延。
    “我看到他吻你了！凝凝！我看到了！”沈適的聲音極度痛苦扭曲。
    那天，是他停留在柏林的第十天。他是來找她的，卻不敢主動上前，隻期待著上天能推他一把。
    上天真的推他了，讓他們在街角的咖啡廳偶遇。
    宋凝就站在門外馬路對麵，那條馬路很窄，兩個人隔著不過十米。沈適早早就發現宋凝了，連同她身邊那個英俊的男人，一同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沈適抵著她的後頸，聲音極度悲愴，“你問我為什麽不去找你，凝凝，我配嗎？你身邊已經有了更好的人，我怎麽能再去擾亂你。”
    “你怎麽知道自己不配？你憑什麽覺得自己不配？我最好的愛情都給了你，你有什麽資格說自己不配？”宋凝歇斯底裏，訴說著心底的委屈。
    “你隻看到他吻我，沒看到我推開他嗎？”
    孫明野是吻了她，但她並沒有接受，而是推開孫明野去看咖啡店裏那個身影。
    很可惜，那身影一閃而過。宋凝甚至懷疑，那個人真實存在過嗎？還是她幻想出來的。
    沈適頭垂下去，熱水順著他的頭發流成水柱，又沿著她的鎖骨蜿蜒，窄窄細細的小溪在她身體上匯聚，最終奔流入海。
    “你看到了嗎？”宋凝問他。
    沈適沉默。
    宋凝冷笑，“你看到了對吧。”
    沈適默然。
    “你看到了，卻轉頭離開，回了北京，愛上了別的女人，跟她結了婚。”
    “沈適，我們之間的每一次重逢，都是你放棄我的過程。”
    “對不起，凝凝，對不起。”沈適不敢再聽下去。
    宋凝深知他的懦弱來源，卻始終不舍。
    他懦弱，她何嚐不懦弱。
    他拿不起，她放不下。
    “我們的日子隻能是偷來的。”宋凝說。
    “讓我一輩子見不得光吧。”沈適說。
    他也隻敢在見不得光的角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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