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蝕日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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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澈在黑暗中沉浮。
意識如同被撕碎的紙片,散落在記憶的各個角落。他看見冰藍色的光,看見灰銀色的霧,看見金色的雷電交織成網,最後是那道吞噬一切的裂縫——蘇嬋被吸入其中的畫麵不斷閃回,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的神經。
"蘇嬋!"
雲澈猛地睜開眼睛,劇烈的疼痛立刻從全身各處襲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身上纏滿了浸透藥汁的繃帶。陽光從木窗的縫隙中斜射進來,在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是一間陌生的屋子,空氣中彌漫著草藥苦澀的味道。
"醒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雲澈強忍疼痛轉頭,看見一個佝僂的老者坐在陰影中,手裏搗著某種草藥。老者臉上皺紋縱橫,像是幹裂的樹皮,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黑夜中的兩點星火。
"我......這是哪裏?"雲澈的喉嚨幹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黑岩村,獵戶們在冰穀外圍發現的你。"老者放下藥臼,慢悠悠地走到床邊,"全身骨頭斷了七處,內髒出血,氣脈紊亂——能活下來算你命硬。"
雲澈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老者一把按回床上。
"急著送死?"老者冷笑,"那丫頭拚了命把你送出來,你就這麽糟蹋?"
雲澈瞳孔驟縮:"您看到蘇嬋了?她在哪?"
老者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床邊。那是一塊不規則的冰晶碎片,內部封存著一縷灰藍色的能量,正在緩緩流動。
"獵戶們隻找到這個,就在你手心裏攥著,掰都掰不開。"老者指了指冰晶,"至於那丫頭......冰穀中央出現了空間裂隙的痕跡,她恐怕......"
雲澈一把抓住冰晶碎片,入手冰涼刺骨,卻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玄武印記在掌心微微發熱,與冰晶中的能量產生微弱的共鳴。
"趙家的人呢?"雲澈聲音低沉。
"撤了。"老者轉身走向藥櫃,"大陣爆發後,冰穀核心區域被某種力量封鎖,誰也進不去。趙家搜了三天,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昨天剛撤走。"
雲澈握緊冰晶,腦海中浮現星謠最後傳給自己的信息——《蝕日九章》。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在他意識深處遊動,隻是稍一回想,就感到太陽穴陣陣刺痛。
"多謝前輩相救。"雲澈勉強拱手,"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老者背對著他,從藥櫃取下一捆曬幹的草藥:"村裏人都叫我藥老。"他頓了頓,"你體內有兩股互相衝突的外來力量,一股冰寒徹骨,一股陰穢蝕骨,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雲澈心頭一震。冰寒之力應該來自蘇嬋的冰魄本源,而那股陰穢力量,恐怕就是被星芒強行注入的蝕日之力了。
"請前輩指點。"雲澈誠懇地說。
藥老轉過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指點談不上。不過你手上的玄武印記,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雲澈下意識縮了縮手。
"不必緊張。"藥老嗤笑一聲,"我對你們這些武道世家沒興趣。隻是好奇,堂堂玄武印記的繼承者,怎麽會和蝕日之力扯上關係?"
雲澈沉默片刻,將冰穀中的經曆簡略告知,隻是隱去了星謠傳功和蘇嬋身世的細節。
藥老聽完,長歎一聲:"蝕日宗......沒想到這個邪宗還有傳人活著。"他指了指雲澈手中的冰晶,"那丫頭不簡單,能將蝕日之力與冰魄本源強行融合,這種體質百年難遇。"
"前輩知道蘇嬋的來曆?"雲澈急切地問。
藥老搖搖頭:"隻知道蝕日宗三百年前被各大宗門聯手剿滅,據說與其修煉的邪功有關。"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雲澈一眼,"你體內的蝕日之力雖然微弱,但如附骨之疽,若不及時化解,遲早會侵蝕你的心智。"
雲澈想起星芒那雙銀白色的眼睛,不由打了個寒戰。
"請前輩救我。"他鄭重請求。
藥老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這是"清靈丹",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蝕日之力。但要根除,還得靠你自己。"他將藥瓶放在床邊,"每日一粒,連服七日。七日後若還活著,再來找我。"
雲澈剛要道謝,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藥老!不好了!"一個滿臉是血的青年衝進屋子,"山那邊來了群黑衣人,見人就殺,已經屠了半個村子!"
藥老臉色驟變:"趙家的人?"
青年搖頭:"不像,他們用的是彎刀,刀上會冒黑氣!"
雲澈心頭一跳——這描述,與當初襲擊他和蘇嬋的蝕日宗殺手如出一轍!
"扶我起來。"雲澈咬牙撐起身子,"他們是衝我來的。"
藥老眯起眼睛:"你現在動武,必死無疑。"
雲澈將冰晶貼身收好,強忍劇痛下床:"連累無辜,生不如死。"
村口的慘叫聲越來越近。透過窗戶,雲澈看見十幾道黑影正在村中穿梭,所過之處血光四濺。那些人身法詭異,每次出手都帶起一縷黑氣,普通村民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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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老突然按住雲澈肩膀:"你若執意送死,先把這瓶藥喝了。"他遞來一個赤紅色的小瓶,"能暫時激發潛能,但藥效過後痛苦加倍。"
雲澈毫不猶豫地仰頭飲盡。藥液入喉,如同吞下一團火,瞬間燒遍全身。劇痛中,他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從丹田爆發,原本枯竭的氣脈重新充盈,甚至比巔峰時期更為強盛!
"記住,你隻有半個時辰。"藥老的聲音變得遙遠,"時間一到,神仙難救。"
雲澈抓起靠在牆邊的長刀——不知是哪位獵戶的武器,刀身粗糙但足夠鋒利。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陽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三十步外,一名黑衣人正將彎刀刺入老婦人的後背。雲澈身形一閃,長刀劃過一道寒光,那黑衣人的頭顱已經飛上半空!
這一刀快得不可思議,連雲澈自己都吃了一驚。藥老的藥劑不僅恢複了他的傷勢,更讓他的速度力量暴增數倍!
"在這裏!"附近兩名黑衣人同時發現雲澈,一左一右包抄而來。他們的彎刀上黑氣繚繞,隱約形成毒蛇的形狀。
雲澈不避不閃,長刀橫斬。刀鋒過處,黑氣潰散,兩名黑衣人捂著喉嚨倒地。但更多的敵人已經從四麵八方湧來,粗略一數不下二十人。
"雲澈......"為首的黑衣人聲音嘶啞,"交出冰魄容器,饒你不死。"
雲澈冷笑:"蝕日宗的走狗,也配談條件?"
他不再廢話,長刀化作一片銀光衝入敵群。藥力加持下,他的每一刀都快如閃電,重若山嶽。黑衣人們雖然身法詭異,但在絕對的速度與力量麵前,依然如同麥稈般被收割。
然而隨著戰鬥持續,雲澈漸漸感到不對勁。這些黑衣人的實力參差不齊,最弱的不過一重天初期,最強的也不過二重天中期,根本不像是專門來追殺他的精銳。
更像是......誘餌!
這個念頭剛起,雲澈後心突然一涼。他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柄漆黑的短劍擦著肋骨劃過,帶起一蓬血花。
偷襲者是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與其他殺手不同,她手中的短劍沒有半點反光,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更可怕的是她的身法,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每次出手都精準地瞄準雲澈的要害。
"三重天高手!"雲澈心頭凜然。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兩人瞬間交手十餘招,雲澈雖然力量占優,但對方的身法實在太過詭異,幾次都險些被短劍刺中要害。更糟的是,他感到體內的藥力開始不穩定地波動,隨時可能崩潰。
必須速戰速決!
雲澈突然收刀後撤,做出力竭的假象。黑衣人果然上當,短劍直取咽喉。就在劍尖距離喉嚨不到三寸時,雲澈左手突然探出,玄武印記藍光大盛,一把抓住短劍!
"哢嚓!"
精鋼打造的短劍在玄武之力下寸寸碎裂。黑衣人驚呼一聲,想要後退,卻被雲澈右手長刀貫穿腹部!
"誰派你來的?"雲澈厲聲喝問。
黑衣人沒有回答。她的麵罩下突然滲出黑血,身體劇烈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竟然在牙齒裏藏了劇毒!
雲澈拔出長刀,環顧四周。剩餘的黑衣人見首領身亡,紛紛撤退,轉眼間消失在山林中。
村子恢複了平靜,隻留下滿地的屍體和血跡。幸存的三五個村民從躲藏處走出,看著雲澈的眼神充滿敬畏與恐懼。
"半個時辰還沒到,你就解決了?"藥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澈轉身,剛要說話,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體內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強烈十倍的劇痛!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每一根骨頭都在粉碎,眼前一陣陣發黑。
"藥效過了。"藥老蹲下身,將一枚青色藥丸塞進雲澈口中,"能減輕點痛苦,但你的傷需要靜養至少一個月。"
雲澈艱難地咽下藥丸,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疼痛稍減,但依然令他冷汗直流。
"那些黑衣人......不是趙家的人......"他喘息著說。
藥老冷笑:"當然不是。趙家要殺你,何必這麽麻煩?"他指了指死去的黑衣人首領,"蝕日宗的"影衛",專門處理見不得光的髒活。"
雲澈心頭一震:"他們是為蘇嬋而來?"
"不全是。"藥老壓低聲音,"他們更想要你腦子裏那東西。"
雲澈瞳孔微縮——星謠臨死前傳給他的《蝕日九章》!
"您怎麽知道......"
藥老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下方是"天機"二字。
"天機閣?"雲澈驚呼。這個三百年前突然消失的神秘組織,據說掌握著雲瀾大陸最深的秘密!
藥老搖搖頭:"隻是外圍成員罷了。真正的天機閣,早在三百年前那場大變中就......"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向村口,"有人來了,很強!"
雲澈勉強抬頭,看見一道白色身影踏著樹梢而來,幾個起落就到了近前。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竟然是淡金色的,流轉著奇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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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羽?"藥老失聲叫道。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拱手行禮:"藥老前輩,久違了。"
雲澈警惕地盯著來人。對方看似隨意地站在那裏,卻給他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至少是四重天以上的高手!
白子羽的目光落在雲澈身上,金瞳中閃過一絲訝異:"這位就是玄武印記的繼承者?果然不凡。"
"你想幹什麽?"藥老擋在雲澈身前。
"前輩誤會了。"白子羽溫和地說,"家師感應到冰穀異變,特命我來查看。恰巧路過此地,見有蝕日宗餘孽作亂,便出手料理了幾個逃走的。"
雲澈這才注意到,白子羽的劍鞘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令師是?"藥老語氣稍緩。
"家師道號"青冥",現居天元城。"白子羽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藥老,"這是"九轉還魂丹",對這位小兄弟的傷勢或有幫助。"
藥老接過玉瓶,打開聞了聞,臉色微變:"好大的手筆。"
白子羽笑而不語,轉向雲澈:"雲公子,家師讓我帶句話——"天機圖現,龍魂覺醒,玄武護主,大亂將起"。若有機會,歡迎來天元城一敘。"
雲澈心頭劇震。這四句話,前兩句分明指向他的龍魂血脈和正在尋找的天機圖,後兩句則涉及玄武印記!這個"青冥"究竟知道多少?
"多謝。"雲澈勉強拱手,"不知令師還說了什麽?"
白子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家師還說,冰魄容器未死,隻是落入了"那些人"手中。若想救她,七月初七前必須趕到"青龍秘境"。"
雲澈呼吸一滯。蘇嬋還活著!但"那些人"是誰?青龍秘境又在哪裏?
不等他追問,白子羽已經飄然後退:"言盡於此,告辭。"話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開外,再一閃便消失在山林間。
藥老長歎一聲:"麻煩大了......"
雲澈掙紮著站起:"前輩認識此人?"
"白子羽,"天元四公子"之首,青冥散人唯一的弟子。"藥老神色複雜,"他師父是當世少數幾個知曉天機閣秘辛的人之一。"
雲澈握緊手中的冰晶碎片。蘇嬋的下落、蝕日宗的追殺、青冥散人的預言......一切線索都指向那個傳說中的青龍秘境。
"我要去青龍秘境。"他堅定地說。
藥老搖搖頭:"以你現在的狀態,走不出十裏就得暴斃。"他晃了晃白子羽給的玉瓶,"先養傷,七月初七還有兩個月時間。"
當夜,雲澈在藥老的木屋中調息養傷。九轉還魂丹果然神效,隻服下一粒,體內混亂的氣息就平複了大半。更令他驚喜的是,玄武印記與冰晶碎片產生共鳴後,竟然開始主動淨化體內的蝕日之力!
借著藥力,雲澈第一次嚐試參悟星謠傳給他的《蝕日九章》。這門功法詭異非常,與正統武道大相徑庭,講究"以蝕化精,以日養魂",修煉到高深處甚至能吞噬他人功力為己用。
"難怪被稱為邪功......"雲澈暗自心驚。但不可否認,這門功法確實有其獨到之處,尤其對化解體內的蝕日之力大有裨益。
小心翼翼地按照第一章的方法運轉功力,雲澈驚訝地發現,那些盤踞在經脈中的蝕日之力竟然開始緩慢轉化,變成一種中性的能量被玄武印記吸收!
這一發現讓他精神大振。照這個速度,不出十日就能將體內殘餘的蝕日之力全部煉化。屆時不僅傷勢痊愈,修為或許還能更上一層樓!
就在雲澈全神貫注修煉時,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一片陰影遮擋。他警覺地睜眼,看見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窗台上,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更詭異的是,烏鴉的爪子上綁著一小卷羊皮紙。
雲澈謹慎地取下羊皮紙,展開一看,上麵隻有一行血紅色的小字:
「冰魄女還活著,七月初七,青龍崖,用天機圖來換。」
落款處畫著一個猙獰的鬼臉,舌頭的位置卻是一輪黑色的太陽。
蝕日宗!
雲澈握緊羊皮紙,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無論對方設下什麽陷阱,他都一定要去——為了蘇嬋,也為了揭開這一切背後的謎團。
窗外,血月當空,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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