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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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一過天就起了北風,驛館外幾株金色的梧桐樹稀疏落下幾片黃葉。
    驛館門口鋪滿凋敝的黃葉厚厚一層,士兵們心中焦慮,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滁州的戰事,也不知道家中親人是否準備好了過冬的衣食?
    入了冬,平常百姓再要尋吃的就艱難了,士兵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見到家中的親人。要是死在戰場可能連張草席都沒有,都是隨便刨個坑就埋了,來年墳頭長出野草,就是親人來尋也找不到埋骨的墳頭。
    士兵們對死亡早已習以為常,隻能寄望勝仗後能帶著褲兜裏的糧餉回家,要是能建功撈個一官半職就更好了,這樣起碼家裏親人以後就能過上安生日子了。
    議事堂裏,大大小小的將領都圍在一起,個個眉頭緊鎖臉色凝重。
    正中為首的便是湖廣總兵胡忠彥,炯炯有神的眼滿含期待地掃了一圈周圍的將領,希望他們之中有誰能獻個破滁州的計策來。
    伐兵攻城什麽的陸秉不懂,隻能站在一旁看著眾人沉默不語。
    許久,終於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道:“兵家有言,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既然圍不得,攻不下,那我們隻能從城內想辦法了!”
    說話的是胡總督的師爺關攸,此時他正站在胡忠彥身後,眾人聞言,都轉過身來朝他看去。
    胡忠彥見他神色淡然,知他定是有了對策,麵上一喜,急忙問道:“師爺是否有了良策?不妨說與眾人一聽?”
    關攸上前一步向胡忠彥拱手道:“城中賊人以百姓為盾,我們正麵攻不得,唯一的讓他們內部潰散才有破城之機!”
    眾人露出詫異的神色,胡忠彥更是驚奇問道:“讓他們內部潰散?這……談何容易啊?”
    見眾人不信,關攸淡淡道:“關某自幼在山村長大,小時候村中有兩兄弟十分的凶蠻,在村裏橫行霸道多年,經常偷蒙拐騙,打殺欺辱無惡不作,村裏人無一不憎恨他們,希望能有人將他們趕出村子,或者將他們殺死。可因為懼怕他們的凶狠,村裏人一直都忍氣吞聲,見到他們是能躲就躲,最好躲得遠遠的,沾不上一點關係。直到一天,兄弟倆居然強了隔壁秀才家的娘子,那娘子一時氣不過尋了死路,從此秀才一家夫變了鰥,子成了孤,好不淒涼!”
    關攸說到此處,腦中浮現出當年那秀才悲痛欲絕的樣子,關攸眸中閃過憐惜,也不顧眾人疑惑他為什麽無端講起這無關緊要的往事,又道:“秀才是村中唯一的讀書人,村裏所有的孩童都是他的學生,所以村裏人都很敬重他。”
    當年他也是秀才眾多學生之一,說起往事,關攸語氣不免有些唏噓,但想到秀才後來的遭遇,關攸的語氣又變冰冷。
    :“但秀才家出了這樣的事卻沒人敢為他說半句不公,因為兄弟倆雖然蠻橫,卻很團結,隻要有一個吃了虧,另一個就肯定會幫忙討回來。一個蠻惡的人已經夠讓人煩的,更不要說兩個一樣蠻惡的人找麻煩了!”
    :“然而,他們兄弟就是再相親再蠻惡,秀才也讓他們去見了閻王,你們知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如何將兩個惡人殺死的嗎?”關攸突然收住了話,看著眾人問道。
    關攸的這個問題自然是沒人知道的,都一臉的疑惑地等著他揭開謎底。
    關攸也不再賣關子,繼續道:“秀才知道單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沒有辦法殺了那兩個惡人,要想殺死他們就隻有用計!。
    :“於是秀才拿出自家祖傳的玉佩,故意對兄弟倆的大哥說,當年自己上京趕考時,有人曾出五百兩要買他的玉佩也沒舍得賣,如果當時要是把玉佩賣了,捐個官當當,也能一輩子不愁吃度了!大哥聽了二話不說就把玉佩搶了去。秀才轉身對弟弟說,大哥搶了他的玉佩,準備捐個官來當,到時就不與當賊人的弟弟來往了。弟弟當時火起,抄起家夥去質問大哥,大哥以為弟弟是來搶玉佩的,弟弟見大哥神色閃躲,也以為真的如秀才說的那樣,兄弟要將玉佩占為己有,並且以後各走各路,自然這兄弟倆二話不說就打起來了,兩人都是衝動蠻惡之人,不多時哥哥失手把弟弟打死,哥哥最後也羞愧自焚而亡,如此秀才不費吹灰之力便讓兩個惡人償了血債!”
    說到最後,不用關攸說明眾人就已明白了他的意圖,人總逃不過一個“貪”字,他們早探聽到城中的倭寇是由真正的浪人與王植從前的部下組成,這兩部分人就像關攸故事中的兄弟倆一樣,搶劫分贓休戚相關,但隻要想辦法離間他們的關係,他們自己就能在城中打起來,到時破城就易如反掌了!
    :“本督明白師爺的意思,隻是如何能離間城中的賊人呢?”胡忠彥問道。
    關攸整了整衣襟,一臉視死如歸,跪下叩首:“屬下願借和談之名進城籌謀!大人隻需要給屬下一件寶物,再配兩個武功高強的幫手,十日之內,必破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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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師爺說得確切,胡忠彥聽得眉飛色舞,高興得手舞足蹈道:“什麽東西師爺盡管說來,隻要本督有的,都應你所求!”
    :“屬下謝過總督大人!屬下鬥膽,請大人借王植的海明珠一用!”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海明珠是何等的無價之寶?當年王植被捕時也沒有將它交於他人之手,才能讓這寶物落在胡忠彥的手裏,千金易得,這等的寶物平常人卻是窮極一生也無緣一見!
    胡忠彥麵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陸秉。之前胡忠彥就有意要把寶珠送給他,若不是陸秉看中了簧輪槍,寶珠可能現在就屬陸秉的了。
    胡忠彥臉色陰晴不定,關攸還以為他不肯,畢竟價值連城的寶物!天下有幾人能割舍?可是海明珠再寶貴也隻是一顆珠子而已,滁州城裏可是有一萬多百姓的性命啊!
    關攸低頭欠身拱手,語氣極是懇切說道:“大人,王植當年就是靠著此寶物才能馳騁在茫茫的大海,對於他們倭寇來說,海明珠不單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更是海上之主的象征,他們見到此物定會爭個你死我活!”
    胡忠彥回過神,關師爺這是誤會了麽?胡忠彥不由得心中苦笑,這寶物他就沒想過要據為己有。他與在場的於大由、戚長峰一樣,都是沿海地方長大的孩子,見慣海寇禍亂,從小就對海賊深痛惡絕!當初他還是一名小將的時候,之前的湖廣總督對平亂倭寇的態度是得過且過並不上心,當時胡忠彥便空有一副殺賊之心,卻無處出力,好不容易靠著逢迎巴結當上了湖廣的總兵大人,又怕官場瞬息萬變,被人彈劾下馬,隻能更加趨炎附勢,以保住自己的地位。
    官場就是這樣,今日有可能還在為地方之事寫奏折,明日就有可能接到一紙斥書卷包袱走人!
    並且湖廣總督這個位置可撈油水的地方太多,除了朝廷撥下來的軍馬糧餉,還有這湖廣兩地的兵馬官員都歸他管,要是想撈油水,又豈是十萬百萬白銀?!所以朝中各方勢力哪個不想將自己的位置攥在手中?
    能到湖廣總兵這種級別的官員哪個不是飽讀詩書?胡忠彥自然也有報國揚名的想法,但他知道官場上單是正直沒辦法作為,要是再跟著一個無能的上司就更苦惱了!所以他這些年一直都小心翼翼,每次去京中述職時都盡量巴結逢迎,要不是嚴公子隻喜歡金銀錢財,這寶珠估計早就落入嚴家父子手裏了!
    寶物什麽的也不及殺盡倭寇來得重要,這可是關乎湖廣千千萬萬的百姓啊!
    無怪關攸會覺得自己舍不得那海明珠,自己這些年的世故關攸看在眼裏,踏上官場,又有幾人能在錢權中守得初心?
    :“師爺快起來!海明珠就在內室,本督隨時可以給你!”
    聽到胡忠彥應允關攸麵上一喜,道了聲謝這才站起身來,才剛剛站定又聽到胡忠彥問道:“既然誘餌已有,誰願意和師爺進城中放這誘餌呢?”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人上前一步,不約而同地說
    :“末將願往!”
    :“吾願往!”
    眾人循聲望去,是武侯將軍戚長峰與錦衣衛百旗官沈青浦!
    待看清是何人,胡忠彥搖了搖頭並不讚同:“戚將軍是殺敵的猛將,輕易折損不得,進到城中凶險萬分,將軍和城中的賊人大都交過手,死在將軍手上的賊人更不在少數,他們都認得將軍,將軍要是去了,恐怕難以成事不說,本督也會失去將軍這樣的良駒!”
    戚長峰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但知道胡忠彥說的是實情,因勇猛殺過太多賊首,自己進城一旦被認出,能不能成事不說,再怎麽樣,估計自己也很難脫身。
    胡忠彥眼睛又掃過沈青浦的臉,朝陸秉拱手作禮道:“沈百旗官為破滁州不顧生死,本督欽佩!隻是沈百旗官是都督大人您的下屬,下官不敢作主!”
    :“總兵大人哪裏的話,皇上派本督來協助大人就是來與總兵大人共同抗倭的,本督手下總兵大人自然可以隨意調動!”
    陸秉說得幹脆,胡忠彥卻不敢當真,汗顏道:“下官不敢,還是請都督多多指教才是…”
    正當兩人客套時,一個身姿挺拔,一身紅色飛魚服的錦衣衛上前道:“都督,屬下願陪關師爺一趟!”
    陸秉轉身一看,竟是沈赫!
    陸秉皺了皺眉,沈赫他是知道的,麵冷心也冷,道理來說是沒有這些行軍打仗的人那樣熱血,他想不到沈赫進城的理由。
    陸秉看著那張玉白俊朗的臉,好奇他在昆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前的沈赫絕對不會主動摻和這樣的事。
    陸秉還沒有出聲應允,胡忠彥眼前一亮,左使大人武功極高,應該能護關師爺周全,雖然還不知道關師爺全盤計劃,但肯定是要生麵孔才好辦事,沈左使正是合適啊!
    想到這,胡忠彥笑逐顏開,說:“那就多謝沈左使了!”
    胡忠彥這樣說,陸秉不好再說些什麽,輕輕點了點頭,也就同意了沈赫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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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關攸便定下計謀,第二日命人把議和信射上城樓,隻等城中的回複。
    又過了好幾天,城中才回下信同意了議和。
    第二日午後,沈赫換上一身黑衣墨袍,頭上摘去襆頭,換上了玉白的發冠,看著就像是哪家氣質冷傲的少年郎君。
    等臨行時才發現,原本是由他和沈青浦陪同關攸進城和談的變成了他和戚長峰!
    那個和晏雪行差不多年紀的武侯將軍!
    沈赫心中疑惑,之前胡.總兵不是否了戚長峰護送關師爺進城和談嗎?怎麽又變成了他?
    事後他才得知,是戚長峰極力要求去的,按照胡忠彥的說法,如果陸都督身邊隻剩下林僉事,到了攻城時,陸都督身邊沒什麽人保護,陸都督出了什麽事他不好交代。
    沈赫猶豫著要不要進城,在他心裏沈青浦奸細身份的嫌疑極大,到時攻城難保沈青浦不會趁亂對都督做些什麽,都督雖說少了一隻手武功也比沈青浦高,但若是小人背後暗箭防不勝防,單單林僉事一人就很難保護都督周全。
    他寧願把沈青浦也帶進城裏去,這樣都督身邊沒了可疑的奸細,胡.總兵總要安排一個將領在都督身邊,到時候勝仗都督的功勞不會少,皇上看到都督即使少了一隻手也能建功立業,隻怕會更多嘉獎他。
    可胡.總兵這樣安排……是怕到時都督搶了他的功勞?畢竟進去和談的是都督手下兩人和師爺關攸,攻城時都督肯定要鎮守一方城門…可這也不對呀,攻打滁州倭寇肯定是胡.總兵主力,即使都督再怎麽邀功朝廷也不可能記都督頭功,胡忠彥完全沒有必要防備都督搶功,那麽胡.總兵這樣安排究竟是意欲何為?
    沈赫這邊胡思亂想,其實胡忠彥哪裏會想這麽多?他又不知道沈赫想的沈青浦有奸細嫌疑,他隻是恨極了城中的倭寇,之前由於各種原因他也不同意戚長鋒進城,可戚長鋒在他們這些將領中武功突出,心思縝密,城中可是九死一生的險地,他不是不相信沈青浦敢於冒險的心,隻是沈百旗官在進錦衣衛之前隻是一個驛官,沒聽說過有什麽出色的本領,他怎敢輕易讓沈青浦冒這個險?城中還有一萬多條百姓的性命呢!
    胡忠彥善於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左使大人心有顧慮,可進城是沈左使自動請纓的,怎麽臨行卻猶豫了呢?
    胡忠彥:“左使大人請放心,本官定會妥當照顧都督大人的。”
    陸秉臉上有些掛不住,聽胡忠彥的意思他缺了一隻手就要特別照顧?沈赫也是的,既然說好了計劃,婆婆媽媽的是要幹什麽?
    陸秉沒來由有些生氣,察覺不到自己敏感被人照顧的說辭,輕咳兩聲,居高臨下道:“沈左使莫要耽擱,本督自然會安排好自己。”
    胡忠彥一愣,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擦了一把冷汗忙賠笑道:“是啊,都督天生神武,請左使大人不必擔心。”
    沈赫不好再說些什麽,再說反悔的話這兩人的臉色估計都不會好看,他也想早點結束這場戰爭,不管是為了城中的百姓,還是為了能早日回去昆州。
    經過幾個月思慮,他越發覺得晏雪行不會是做出酒後亂性的人,也怪自己當初過於氣憤,竟沒想弄清楚怎麽回事就回來了。
    沈赫暗歎一口氣,目光落在沈青浦的身上,此人應該不會害都督吧?要不當初怎會拚了半條命去救都督?要殺都督當初盡可以任由驛官殺手得手了。
    不管怎麽樣,沈赫還是意味深長地盯了一眼沈青浦,沈青浦眼神裏一閃而過不安 ,但很快恢複了神色,微微頷首向沈赫回意,故意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由於講好了要議和,當沈赫戚長峰和關攸走到城門下時沒受到什麽阻攔便被放了行。
    戚長峰自然是做了一番易容的,沈赫看著麵前這個臉色蠟黃,一臉胡須,走路虛浮的男子,還真看不出來與之前那個英武威勇的武侯將軍是同一個人。
    剛踏入城中,身後城門被迅速關上,沈赫幾人便由幾個浪人帶著向前走。
    從城門走過一條街道時,十幾個衣裳襤褸的人被幾個浪人士兵用火銃押著從他們身邊走過,這些應該就是要被吊在城門的百姓了。
    那些人見到沈赫他們都愣了有那麽一會兒,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看著他們,除了凶狠的倭寇,還有城中不被當人的百姓自己,他們已經差不多兩個月沒見過生人了!
    雖不知道沈赫他們幾個是幹嘛的,但那十幾個百姓一走一回頭的看著他們,眼裏不可抑止的流露出渴望,渴望沈赫幾個是來救他們的神。
    那些人邊走邊回頭看走得十分緩慢,為首的一個浪人嘴裏嘰哩咕嚕的也不知說了什麽,猛地伸手把落在後麵的人往前一推,就有好幾個衣裳襤褸的人被推倒在地。
    那浪人立刻暴跳如雷,用力踢了幾腳倒在地上的人,嘴裏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浪人越說越氣,抬手舉起手中的火銃,從懷中掏出火引子就要點燃,眼看火銃就要把那幾個百姓打死,浪人卻突然感覺被人抓住了拿著火引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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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人抬眼望去,是那個身穿黑衣墨袍,高大俊朗的年輕人。陰邪著臉罵了一句,抬起槍就要砸向沈赫,然而還沒等那浪人看清楚來人是如何出手的,電光火石間,手中的火銃便被沈赫奪了去…
    其他幾個浪人見狀,立馬緊張地調轉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沈赫,手裏已掏出火引子,作勢就要點著的樣子!
    關攸與戚長峰嚇得一跳,別計劃的事沒成,剛踏進個城門他們幾個就被浪人一火銃給崩了!
    關攸此時才覺得這個任務有多危險,害怕得小腿直打顫,麵色青紫,額上冷汗直流!關攸忍不住抹了一把汗,努力想要站直起來,要不是一邊的戚長峰扶著他,估計關攸真得癱倒在地了!
    年輕人火氣太盛了吧?可憐他這一把老骨頭了!
    陸秉不在這裏,要是看見了一定會露出詫異的!沈赫以前都是有任務就去完成,不問是非,不理對錯,何時像現在會可憐別人?
    確實是衝動了呢…
    也許是與晏雪行在一起時,無聊看了幾本聖賢書,竟也耳濡目染地學會悲天憫人了?沈赫無奈地這樣想。
    戚長峰拉了拉沈赫的衣袖,眼中帶著祈求目光,示意他不要忘了他們是幹什麽進來的。
    正在沈赫猶豫間,領他們進來的一個矮小的漢子沉著臉走過來,指著沈赫喝道:“你!你要幹嘛?是想死嗎?”
    就是麵對幾支黑洞洞的火銃,沈赫依然是麵不改色毫無懼意。
    見到那矮小的漢子會說中原話,料想他定是如燕向海那樣是個假扮倭寇的強盜,有可能還是以前王植的部下。
    沈赫不屑地看向那矮小漢子,冷冷出聲道:“你自己也是大明的子民,卻幫著賊人來害這些窮苦的百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沈赫的一句話說得正義言辭,矮小的漢子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惱羞成怒罵道:“老子看你就是找死!爺今天不一槍斃了你老子就不姓勞!”
    說著那矮小漢子搶過一個浪人的火銃就要點著引子,在場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關攸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說時遲,那時快,那矮小漢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的火銃卻已被人踢飛!緊接著那矮小漢子的脖子被人用手扼住!嚇得那矮小漢子立刻麵無人色,用倭人的語言叫道:“不要點火!不要…!”
    矮小漢子嚇得腿腳發軟,沈赫心中暗道:本使道你有多厲害呢!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罷了!
    然而,沈赫他們進來不隻是為了殺幾個賊人的,搞得太難看也不好,沈赫猝不及防地推開了那矮小漢子。突然能重新吸氣,矮小漢子卻被猛吸進去的氣給嗆到,扶著被沈赫掐疼的脖子,好一陣猛咳了起來 。
    :“不管你服不服,我們幾個既然敢孤身進來就不怕你耍橫!我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看你耍威風的!你們已經被我們圍了一個月,反正大明朝有的是兵馬糧草,就是圍上幾年又有什麽幹係?你覺得你們能撐幾個月?要是被圍死在滁州,你說你們的頭領會不會首先拿你來祭天呢?”
    京中人說話氣度就是不一樣!見慣了朝堂爭鬥,對於威脅恫嚇不但麵無懼色,還能麵無表情還回去!
    關攸之前以為錦衣衛都如傳聞中說的那樣都是冷血無情不懂情義的殺手,如今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啊!
    關攸看著沈赫那傲然冷厲的目光,不由得心頭一震,瞬間覺得腿不軟,汗也不流了!輕輕甩開戚長峰的手站直了身體。
    此時,遠遠的長街飛奔而來一個矮小漢子的同伴,沒來得及喘氣,神色匆匆地在那矮小漢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矮小漢子臉色越來越沉,聽完同伴說的話,矮小漢子的麵色乍紅乍白,最後瞪了一眼沈赫,轉身嘰裏咕嚕的吩咐那些浪人把那些百姓趕上城樓,強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對關攸說:“關師爺對吧?我家主人說了,請你們先隨小人來,等過些時候就與你們碰麵。”
    矮小漢子帶幾人進了城中一處大宅小院,時不時回頭看著沈赫一臉忿忿,身處險地沈赫也沒再計較,至於賊寇說的過些時候碰麵是什麽時候他也並不關心,反正被困城中,賊寇可比他們著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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