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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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東門,滁州其他幾處城門也留下了同樣陰森詭譎的血紅大字,奴隸們驚慌失措惶惶不可終日,謝禾也暗暗叫苦,城中的百姓要是寧死也不願意為自己的護城之盾,隻怕不過兩天,城外的明軍就要攻進來了!
關攸這老畜牲! 謝禾咬牙咒罵,迫不及待要去找關攸算賬!
氣衝衝跑到別院時,才發現關攸和另一個侍衛不見了蹤影,院中的石桌椅子上隻留下一人,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著酒。
那人一身黑衣墨袍,氣質沉穩孤冷,謝禾帶著一群手下氣衝衝進來,那人連頭都不抬,眼裏的眸光也不曾有閃動半分,玉白俊朗的臉上盡是淡然之色。
:“關師爺呢?”謝禾劈頭就問。
沈赫像才看見他,站起身來,冷靜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盯著謝禾道:“沈某在此處等候謝首領多時了!”
這是什麽意思?謝禾突地一下感覺不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已經發生!
等候多時?他算定自己會來?難道城樓發生的事是他幹的?想到這,謝禾冷冷質問道:“城牆上的東西是閣下弄的?”
沈赫扶過酒杯,看也不看謝禾一眼,笑話一般說道:“沈某不知城牆的什麽東西,謝首領派守在我們院子的人可是盡忠得很呐!”
:“關攸呢?既然本座手下的人這麽盡忠,關攸又去哪裏了?”發現不見了兩人,謝禾沒了耐心,根本不想和沈赫胡扯。
:“關師爺顧及謝首領,既然謝首領不願意和談,關師爺自然是去找願意和談的人商量和談之事了!”沈赫語氣冷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謝禾心中大駭,所以,關攸是去找了東瀛人?!
謝禾不再理會沈赫,轉身就走。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關攸和戚長峰從外麵回來了,見到沈赫,兩人都朝沈赫露出會心的笑容。
顯然,事情辦得十分順利!
此時李府內院裏,謝禾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想要壓製住掐死麵前東瀛人的衝動。剛進內院,謝禾就見到關攸和大內川雄正談得眉飛色舞,兩人談得融洽,大內川雄一隻手挽著關攸,另一隻手正捧著一隻敞開的寶盒,寶盒裏是顆四五寸大的夜光寶珠,就是在白天,那溫潤圓滑的珠壁也散發出淡淡的幽光!可以想象,若是在夜晚,寶珠定能把方圓幾十丈的地方照亮!
海明珠!謝禾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到大內川雄手上的寶珠,謝禾陰鷙的臉登時震驚中帶著不忿,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東瀛人,淩厲的眼光就像一條毒蛇!狠毒絕了!
關攸不敢作多停留,見目的達到,也不理會謝禾,拱了拱手,用東瀛語與大內川雄道別,轉身退了出去。
關攸長年跟在胡忠彥身邊,跟倭寇打多了交道,自然會說東瀛話,謝禾雖然不知道關攸和大內川雄說了些什麽,但海明珠他是實實在在看見了的!
作為徽王部下,謝禾從前就多次見過海明珠,他還記得當年跟在徽王身邊夜裏海上的情景,徽王手握明珠在狂風巨浪中乘風破浪,哪怕是去西方夷人的海域,有時一個巨浪能掀得商船猶如平地裏萬丈高起,但有了海明珠,徽王總能及時指揮舵手駛向安全的海域。
海那麽深那麽廣,但徽王是海上的王,他能征服一片又一片海域,跟在他身邊謝禾就像站在巨人的手臂,看盡世間一切奇幻驚奇的景象,有什麽能比在海上馳騁更加令人興奮的呢?謝禾覺得,大概是沒有的。
可惜斯人已逝,隻明珠猶在!
對於關攸演的這一出謝禾心如明鏡,他知道,關攸就是故意的!關攸把海明珠獻給大內川雄,就是要挑起自己與東瀛氏族的矛盾!
並且關攸知道自己見了這寶珠是怎麽樣也無法放棄的!曾經跟著徽王乘風破浪的日子,他單是想想就十分懷念,若得了這寶珠,他謝禾也定能創造出與徽王一樣的輝煌來!又怎麽能眼看著寶珠落入大內川雄的手中?其實謝禾從東瀛冒著生死回來與胡忠彥死磕,一方麵是不忿於徽王的死,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這海明珠!
謝禾緊緊盯著海明珠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大內川雄訕訕地看了一眼謝禾,局促地蓋起海明珠的寶盒,轉手交給站在一旁的弟弟大內齋崎。
寶珠謝禾認得,大內川雄也認得!有了此寶珠,整個海上還能有誰不服?到時他不但可以往返大明與東瀛,還能到更遠的東洋運回更先進火銃彈藥,待到那時,光耀大內氏族就指日可待了!那些島內的所謂貴門氏族們還不得統統臣服於他大內氏族之下麽?!
想到這,大內川雄麵色閃了閃,當作無事發生一樣正色問謝禾道:“謝禾君這是找本王有事嗎?”
看樣子,大內川雄是準備要把海明珠獨吞了?!
謝禾多想把大內川雄一掌拍死!他難道看不出這是陷阱嗎?明知道海明珠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竟然還想據為己有,他沒見到也就罷了,關於海明珠,哪怕跟東瀛人鬧翻他謝禾也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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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禾陰鷙的臉十分難看,眼神更加淩厲冷冽,冷冷出聲問道:“大內先生,海明珠乃本座先主所有,您據為己有,不合適吧!?”
大內氏在東瀛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貴族了,大內川雄之前接過父輩的長.刀與族中的兄弟一起在島內拚殺,刀下的亡魂少說成千上萬,島內哪個人聽聞他的名號不聞之色變?更不曾有人膽敢與他這樣子說話!然而大內川雄雖惱怒謝禾的無禮,卻也明白此時正是被圍之時,單靠他自己,估計很難走出滁州城,很多方麵還是要依賴這個中原人的,所有暫時還不能得罪謝禾,卻也不能放棄海明珠就是了!
:“謝禾君什麽意思?這是大明使者送於本大王的寶物,何來你先主之物的說法?”見謝禾態度強硬,大內川雄幹脆裝聾作啞。
一旁的大內齋崎見兩人氣氛不對,知道寶珠實在重要,抱著寶盒就要走,可還沒邁出兩步,就被謝禾攔了下來。
大內齋崎一直對這個中原人心有忌憚,感覺他身上有股陰寒,像一條毒蛇,一不小心被咬到就會毒發身亡!見他把自己攔住,大內齋崎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哥哥,希望哥哥能幫自己解圍。
看樣子,謝禾是非要這海明珠不可了!
大內川雄也不懼怕他,窄長的鳳眼冷冷地瞪了一眼謝禾,皺眉不悅道:“勸謝禾君還是識相些!大明使君既然把寶物送於本大王海明珠就該歸本王所有,城中大多數是我大內氏族人,你家主人被斬後,還是我大內川雄收留的你,謝禾君最好不要不識抬舉!”
大內川雄說完,對大內齋崎微微示意,叫他趕緊帶著寶珠退下去。就這樣,謝禾眼看著海明珠被大內齋崎帶走,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一臉不忿地瞪著大內川雄,畢竟他和大內川雄一樣,想要出這滁州城,還得依靠對方的力量!
第二日早上,滁州城裏每一個奴隸的臉上都帶著絕望的恐懼,他們聽說城樓發生的事,於是那可怖陰森的童謠也在他們中間傳開了。
他們不知道被倭寇押著上城樓的時候應該怎麽辦,都是死路一條,怎麽選也是無什麽差別,不過是現在死還是死後入火獄而已。
也不知是從誰開始的,奴隸中有人紮起白色的布條,並高呼:寧死不為賊盾!
一時,城內的奴隸不再受那些浪人的威脅,任浪人們驅趕,殺戮,奴隸們就像是被組織好一樣,頭上統一紮著白色布條,嘴裏喊著那首童謠:
滁州城,烏雲閉,
牆頭魂,神鬼泣!
天鑒憐,將軍至,
奈何萬夫作鬼替!
不退去,神厭棄!
隨與千鬼墜火獄!
一直到夜幕降臨,浪人們已經殺到手軟了,心也怕了,可奴隸們就像中了邪一樣,瘋狂抵抗並喊聲震天!就像一首悲歌,任是狂風怒吼,卻誰也沒有停下來。
李府別院裏,戚長峰聽聞周圍的一片喊殺聲,嚎哭聲,和童謠吟唱聲,知道城裏正在發生些什麽,今夜惡鬼們不知道要奪去多少人命,那些奴隸是那麽可憐,想到他們會和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士兵一樣滿身血汙倒在倭寇的屠刀之下,戚長峰心中滿是悲憤,心裏不禁在問:究竟何時他才能將這些賊人通通趕走?!!
戚長峰落在屋頂,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聽著遠處的火光裏傳來的殺戮聲,眼眶不自覺蓄滿淚水,苦悶之餘戚長鋒吹起長簫,一首悲怨哀恨的曲子就此響起,一直穿過李府的別院,直到前堂,像是要響徹整個滁州城,去撫慰那些死難的亡魂!
沈赫靜靜地望著他,此時戚長鋒已洗去了臉上的易容,看著依然是那個英氣逼人,俊朗軒昂的武侯將軍。而武侯將軍的表情不禁讓沈赫想起曾經在岐鹿時的晏雪行,月光如同現在這樣溫柔、這樣光亮,神情也如武侯將軍一般悲憫。
終於,一曲沒了,戚長峰轉過身去,看到了月光下那個身長玉立,一身黑衣墨袍的左使大人,他的神思似乎飄得很遠,聽到簫聲停下,看向自己的眼裏又似乎有什麽在閃動。
這人雖然跟在長袖善舞的陸秉身邊,但言行作風頗有軍中男兒的風采,尤其是剛進城門嗬斥那個殘害城中百姓的盜賊時,正氣凜然的樣子不禁讓戚長峰對心中那個結黨營私,濫殺無辜的錦衣衛有了改觀,沈青浦就不用說了,看得出來他是個剛直的人,談吐為人也是正派;與沈赫一樣是至情至性的男兒!
踏過幾片窸窣的瓦礫,沈赫在戚長峰的身邊坐下,給戚長峰遞過一壺酒,看著遠處的火光沒頭沒腦就悶了一口。
戚長峰也不客氣,就著酒壺“咕嚕咕嚕”喝了幾口,辛烈的酒讓他的腦子一空,月光下,眸子不知不覺就染上了一層霧氣。
:“多謝!”戚長峰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看向沈赫時,英氣俊朗的臉染上薄薄的紅暈,看著竟像有了醉意,戚長峰心中苦悶,自顧自吟道
:“ 生者為過客,
死者為歸人。
天地一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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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悲萬古塵!”
那些在屠刀下慘遭殺戮的人手無寸鐵!即使他們命如草芥,如今竟也和英雄一樣與倭寇們在作抵抗!
屋頂上的兩人相對無言,你來我往地一口一口喝著酒,心中都是一樣的苦悶。
沉默中還是戚長峰先開了口:“沈左使與我們進城,長峰感君真義!等結束了這場戰爭,到時長峰定會請沈左使再痛飲一番!”戚長峰說著,舉起酒壺敬向沈赫。
酒難逢知己,沈赫也舉起手中的酒壺與戚長峰碰了一下酒壺,卻是疑惑道:“當時胡.總兵不是不準將軍跟著進城和談麽?後來又是怎麽回事?”
戚長峰臉上閃過悲憤,恨恨說道:“不瞞左使大人,在下自行軍以來從未試過這樣窩囊,死傷那麽多將士,城中的賊人還把百姓像奴隸一樣綁在城樓作為肉盾!這簡直太無人性了!本將軍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把城中的賊人殺盡!”
戚長鋒正氣昂揚,緊握著拳頭,血紅的眼睛像隻困獸。隻可惜武侯將軍空有一腔悲憤,願望卻怕是要落空了!他最多也就能殺幾個小兵小將,要把城中的倭寇都殺光殆盡,估計是辦不到的。
沈赫暗歎一口氣,看著滁州城裏滿城的火光,想到要是倭寇們真把整座城屠了,城中的糧食至少可以讓倭寇們撐上四五年,城門堅守難攻,到時城中百姓無一生還不說,就是城外的將士也會接連損失不少,胡忠彥作為湖廣總督,絕對不會想要見到這樣的局麵。再說了,他之前確實是有愧於王植,對於徽王麾下的舊部謝禾,胡忠彥多少還是有惻隱之心的吧?
就像治理洪水,既然圍堵有可能生靈塗炭,那麽開閘泄洪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當時的軍事布防沈赫看過,西門由陸秉與一眾部下守著,南門由胡忠彥主持,北門由仇參將帶著十幾個百夫長候著,而東門則是由於大由領著一千精兵等在那裏。看兵力胡忠彥和陸秉相當,仇參將次之。於大由兵力最薄弱,但於大由帶的是精兵,而且東門出去就是一條海騰江,倭寇多數是不會走東門的,因為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局麵,除非他們跳江,要不就是死路一條!可海騰江江水湍急寬闊,跳江要想活命談何容易?
沈赫一時也不知道胡忠彥如何打算,但他想,胡忠彥定會留一個口子讓城中的倭寇傾巢而出,至於是哪個城門,沈赫暫時也沒能想到而已。
戚長峰見沈赫不再說話,看向自己的眼隱隱帶有些不溢言明的複雜,正想問他對城中情況的看法,“咻”的一道尖銳哨聲劃破黑夜的天空,接著一聲炸雷響起,抬頭便看到一朵絢爛的七彩煙火在二人的頭頂上方綻開!
緊接著城中喊殺聲響起,到處火光四起,城門處傳來震天動地撞擊聲,是城外衝車在攻城!
兩人相視一眼,紛紛從屋頂躍下,當站定時,看見關攸正驚魂未定地抱著一支發射信號的空火筒,見到兩人出現關攸抹了把汗,終於!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兩人來不及理會關攸責備他們出現太遲的眼神,相視使了一個眼色,便衝向那些見到火信前來的倭寇!
兩人就像兩條遊魂,同樣俊朗的身影一前一後配合得天衣無縫!別院裏血水飛濺得到處都是,不多會兒,那些守在別院的倭寇就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關攸看了一眼月光中的兩人,一個身長玉立,一個偉岸軒昂,都是世間頂天立地的男子,此時臉上的表情沉靜冷冽,看向自己的眼有著殺伐四方的光芒!關攸知道他們這是準備要去追擊謝禾與大內氏族,朝他們會意地點了點頭,兩個形同夜魅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火光之中。
兩人朝著倭寇退去的人群中追去,經過李府前堂的回廊時,身後的房子都起了大火,所有藏身李府的倭寇都爭先恐後地蜂擁而出,這時耳邊響起一個嬌俏的痛呼,聽聲音應該是有人被推倒了。
兩人循聲望去,一個身穿藕色紗衣襦裙的女子摔倒在地,白著一張俏臉,正看著那些魚貫而出的倭寇驚慌不已!
此時一個長相凶狠的倭寇注意到了她,殺戮的本性讓他在火光中舉起了手中的長.刀,眼看就要落在那女子纖纖細白的脖頸!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鋒寒的繡春刀迎了上去!電光火石間,倭寇還來不及反應,隻看見麵前白光一閃,脖頸立即傳來劇烈的疼痛 低頭一摸,自己竟是被人一刀封了喉!
那倭寇很快倒地而亡 沈赫回頭去看那女子時,戚長峰已上前去把她扶起,女子驚魂未定,躲在武侯將軍的懷裏張著滿是驚慌的杏眼,借著火光沈赫看得清楚,那居然是李九固的獨女李蘭朝!
李蘭朝之前給他們送飯時就已和他們偷偷取得聯係,因為李老爺是府中的主人,對府中的建築構造極為了解,當初把他們安排在別院,就是因為知道別院的側室裏有一條可以掩人耳目的暗道。李蘭朝作為一個閨閣女子,非但沒被那些凶神惡煞的倭寇嚇破膽子,還能冒著天大的危險通過暗道前來與沈赫他們謀劃!如此膽識,就是尋常男子也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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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李蘭朝的幫助下,沈赫和戚長峰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四麵城牆之前留下那陰森詭譎的童謠,與李九固合謀利用城中百姓懼怕死後墜火獄的心理,才能煽動他們起來對抗。
如今大事已成,就差城外攻下城門。
李蘭朝白著一張臉,微顫著身體落入戚長峰的懷中,沈赫朝戚長峰點了點頭,示意他留下照顧李蘭朝便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戚長峰也想與沈赫一起去把賊首的首級拿下,但懷中的李蘭朝嬌弱可憐,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心,皺了皺眉似是責怪道:“李小姐,現在兵荒馬亂的你怎麽到處跑呢?這多危險啊!”
李蘭朝聞著男子身上傳來他獨有的氣味,才驚覺自己與他竟是這樣的親密!紅著一張俏碧的臉,扭捏著直了直身體想要站起來,哪知道腳趾才剛剛沾到地麵,腳上就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痛,又是一嬌聲痛呼,李蘭朝整個人便倒在了戚長峰的懷裏。嬌弱的身體與他堅硬得如同石塊一樣的身軀貼合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傳來陣陣溫熱,羞得她臉瞬間漲成了赤紅!不敢再看戚長峰一眼,幹脆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當初她通過暗道往別院側室時,戚長峰就住在那間屋子裏,她第一次見到沒有一點掩飾的戚長峰時,她想不到白天那個臉色蠟黃,滿臉積須的邋遢侍衛竟是這樣英氣俊朗的男子!當時就忘記了閉眼,用手掩住了嘴巴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戚長峰。最重要的是,他正在換衣服!身上隻穿了一條長褲,赤.裸著上身,那一塊塊像硬石一樣的肌肉凹凸有致地壘落在他的身上!
這…也太尷尬了吧?
見到突然冒出來送飯的姑娘,戚長峰也是吃驚不已,見她如此神色戚長峰也是麵色一變,抓起床沿處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那時李蘭朝尷尬之餘,心裏好像有一隻小鹿再在噗噗”地亂撞,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戚長峰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在她危難時候出現的蓋世英雄!整個人都在發著光向她走來,讓她羞怯驚慌的心狂亂不已!
李蘭罩羞得不敢和戚長鋒說話,雖然明明知道不妥 可她還是下意識往戚長鋒的懷中躲,雖然軟玉溫香在懷,可戚長鋒更多的是想要去追擊賊首!可現在這樣,戚長鋒卻沒有辦法丟下李蘭朝不管,隻能輕輕地歎了口氣,一手將她抱起,飛快地越過火光,想要在李府倒塌前重新找到關攸。
幸好沒走幾步,被火烤得臉色通紅的關師爺自己就跑了出來,身上的火著了幾處,頭發也被燒得卷曲焦糊。看到英雄救美的戚長峰,黑著一張臉,氣喘籲籲地在心裏罵道:
這兩個臭小子!居然不顧老人家的生死,跑得也太快了!
顯然,關攸這個老人家絲毫沒想起剛剛是自己點頭示意他們去追擊謝禾與大內氏族的!
戚長峰抱歉地看了一眼關師爺,忙放下李蘭朝,一手扶著她,一手幫關師爺撲滅了他身上的火。
整個李府都差不多被付之一炬,幾人身上被火烤得越來越熱,眼看李府就要倒塌,幾人不敢再作停留,戚長峰一手抱起嬌小的李蘭朝,一手抓起關師爺就跑!
剛走出李府大門,身後就傳來瓦礫房梁倒塌的聲音,李蘭朝像個孩子一樣,趴在了戚長峰的肩上,看著雖然生她養她的李府倒塌了,但趴在這個堅實有力的肩膀上,她覺得,這些日子受的苦也總算熬過來了!
沈赫隨著逃散的倭寇一直追到北門城樓,這裏已經聚集著大量的倭寇,倭寇們沒有半點鬥誌,此時正像一團亂飛的野蜂到處亂走。火光裏加夾著哭喊、嚎叫聲和火銃聲,倭寇的叫罵聲更是絕望中帶著著淒厲!
城門已被衝車撞得凸起一大片,那撞擊聲還在繼續,驚得城門內的倭寇一陣膽顫肉跳!隨著一聲“轟”的震響,北門城樓被衝車撞開!
滁州城終於破了!
為首的仇參將雖然還是用白紗包著頭,但這城門一破,他興奮得一馬當先,跨馬進門,抬手舉起長.槍就放倒了幾個倭寇!
北門外湧進無數明軍,士兵們個個都士氣振奮,見到匪寇毫不手軟地亂砍亂殺!一時間,北門成了一個修羅場,倭寇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在這火光與漆黑的夜中,如同一隻隻被宰殺的牲禽!
鼻息裏都是點著的火油和加夾著的血腥味道,火光忽明忽暗照在每個人臉上。沈赫看了看周圍,北門內就隻有大內川雄的弟弟大內齋崎帶領著幾百的倭寇在與明軍苦鬥!至於謝禾與大內川雄,竟一個也沒見到過!
不對!他們不是要從北門突圍!南門和西門由胡忠彥和都督把守,這些都是主力軍,人數眾多又十分精悍,賊寇此時就像無頭的蒼蠅,是無論如何也闖不過去的!所以他們的目標隻有東門!
沈赫暗叫不好,轉身就向東門城樓奔去,絲毫不理會身後的仇參將朝自己叫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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