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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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正在準備中元節祭祀事宜,還沒等陸秉出手,一旁的徐太師便建議皇上親自戒持無字天書,諸告天神無量壽宮,庇佑仙皇之萬民。
皇帝嘉靖卻不太願意。初得無字天書時,他還沒有這麽信天命,畢竟每年臣子們送上來所謂神物數不勝數,能讓他覺得靈驗的卻很少。
但無字天書不同,當初陸秉獻上仙書他還覺得無趣,一尺多長厚厚的一本書卻空無一字,即使傳說有多神乎其神,參透不了也沒什麽用,皇帝隨便翻弄一下便把天書放在了一邊。
這也沒有什麽,一本看不懂的天書引不起聖上注意最正常不過,可奇就奇在當夜發生的事,是嘉靖帝多年後回想起來還會懼怕的夢魘。
當年邵真人也曾奉上過一本仙書,上麵記載著許多修煉仙丹的方法,其中有一個方子尤其吸引皇帝注意。
仙書如此說:煉化仙丹,入火百煉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萬年不腐,乃可成神!
方子裏的丹砂、流黃,慈石之類的煉丹藥石略顯平常,可有一味名叫天葵的藥十分奇怪,它不是本草綱目裏的一種草藥,所謂天葵,是天然純淨之葵水,簡單來說就是處子的葵水!
女子葵水自古以來被視為汙物,能被煉入仙丹,都是因為邵真人奉上的仙書認為處子純淨,先葵水三日最為上等!也就是說處子第三日的葵水最為純淨,是至純至陰之物,所謂陰陽相合,與其他金木水火土屬性的藥石煉化,能讓修道之人羽化登仙,永不受五穀輪回,生能飛天遁地,坐收百裏天地之精華。
這本是不知哪個道教傳下來的方子,效果如何也沒人得知,處子葵水而已,不過是女子每月平常一次,道理來說並不難得,可真正的天葵卻不是那麽容易得來的,即使是覆手遮雲的皇帝,想要得到天葵也不是那麽容易。
首先要挑選體型相貌端正的處子,處子平時以桑葉為食,桑葉雖然難以下咽,但好歹也能裹腹,到了在每個月葵水來的前三天開始就不一樣了,處子們要以甘露為食,女子本就柔弱,露水難以裹腹,幾杯露水下肚,上了淨房,肚子裏會感覺比沒喝露水之前更空。平常人三餐不吃就得餓到發昏,一般三天就餓得發瘋了,而這些被采天葵的女子至少要餓上六天以上,有的甚至被活活餓死!非但如此,仙書還說天葵難得,一般容易招邪祟汙身,所以采天葵時還要一邊焚香念咒,一邊鞭打女子的身體,把處子沾染的濁汙排除體外。
自從皇上得了這個法子,因為采天葵而死的處子不下幾十人,采天葵如此可怕,一旦被選中,宮女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每個采過天葵宮女即使不死也會變被折磨成瘋子,即使不瘋魔也會因為每天要吃無法下咽的桑葉,在準備下一次采天葵的恐懼中死去。
由於太不人道,皇上身邊的宮女每天都在驚恐中度過,這種恐懼超越了一切,即使謀殺一國之君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宮女們也不得不萌生弑君的念想,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采天葵的是誰。
在陸秉得到無字天書回京的那一夜,皇上睡在了永禧宮,那是曹端妃的住處。
更深露重,永禧宮到了子夜異常安靜,就是宮外守夜的錦衣衛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擾了寢宮裏至尊無上的天子。
守夜的宮女們雙手垂立,側耳細聽周圍的動靜,等確信沒有一點聲音,幾個膽大的趁著皇上熟睡之際把勒繩套在他的脖子上,萬幸那些宮女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弑君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宮女們心裏害怕,緊張之餘把勒繩打了個死結,導致十幾個宮女上來拉扯勒繩也無濟於事,這時候皇上醒了過來,發現宮女們竟敢弑君!嚇得呀呀大叫,雖然已是深夜,但宮內有錦衣衛守夜,難保不把他們招過來。宮女們頓時嚇得六主無神,紛紛取下頭上的發簪向皇上身上刺去,也是上天保佑,宮女在宮裏地位卑賤,即使有些被主子賞賜,宮女們也是不敢隨便把華貴的發簪帶在頭上的,畢竟太招搖可沒有主子會喜歡。也就是伺候在聖上身邊,有些另有用心的宮女會帶些珠花首釵想要討好聖上,萬一一朝得寵,族人雞犬升天不說,首先自己就擺脫了可怕的采天葵之苦。
可皇上好修仙,一年到頭也近不了幾次女色,作無用功不說,還會導致皇後和靖妃的忌憚,皇上對這些奴婢又不在意,要是哪天換了新的小宮女到跟前也是稀鬆平常,至於之前不見的宮女去了哪裏?宮裏每天都有運送渣滓的車馬出宮,西郊的亂葬崗是經常的去處。
漸漸的,宮女們也就打消了想要被聖上寵幸的想法。
由於宮女們少有佩戴首飾,十幾個宮女也找不出幾支發簪刺向皇上,而且宮女的發簪銀柄纖細,皇上的睡服都是精製的蠶絲玉帛,上麵還用銀絲繡了玉龍,尋常發簪根本刺不進去他的身體,往皇上頭上刺去,直疼得皇上抱頭鼠竄意外護住了臉,竟然也沒傷到重處。
當年陸秉的職位是禦前都指揮千戶,白日裏獻完仙書,夜裏就負責永禧宮的守衛。聽聞寢宮裏有異響,陸秉當機立斷闖了進去。此時嘉靖帝正驚恐交加,宮女的發釵雖然細小,可也有那麽一兩支是玄鐵釵柄,即使他抱著頭,後背脖頸上,頭上都被堅硬的釵柄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細小血洞,當陸秉趕到時,他的滿臉是血,正被宮女們瘋狂地撕扯扭打著,整個永禧宮除了宮女們瘋狂的尖叫聲,就是皇上狂怒的喝罵聲和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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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是一呼萬應的天子之尊,平日裏這些奴婢跪伏於腳下,抬個頭都膽戰心驚,今天九五至尊卻被這些卑賤的奴才如此摧殘?!
脖頸和頭頂傳來的疼痛讓皇帝差點昏死過去,奴才們還在尖叫著不停捶打他的身體,好些指甲鋒利尖長的宮女用力撕扯著他所有裸露的皮膚,直到血肉模糊也不肯休止!平日裏柔弱的宮女就像是撲在他身上的惡鬼,正不顧一切地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皇帝十分絕望,今天怕是要死在這些奴才手上了!黏糊糊的東西在後背直流,那是血與汗水浸濕了睡服。
終於,驚怒交加中,皇帝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飛奔過來,除了一身鋥亮的盔甲,走近了隱約能看清這是一張額發方正,英氣煥發的臉,那人三步兩步走到跟前,還沒等他一聲令下,那人已經手起刀落,將他身上那些已經瘋魔的奴才一個個踢翻斬殺,頓時,“噗呲”亂飛的血水濺了那個無比尊貴的天子一身,加上他原本就一身血肉模糊,燭光中看著竟像個血人,恐怖得看不出原來半點尊貴的麵目。
原來是陸千戶!
陸秉與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皇帝一眼就認出了他。今夜遭受的劫難讓皇帝驚怕到了極點,眼看就要支撐不住,陸秉就像神兵駕臨,迅速趕來救了自己。
知道自己安全無虞,皇帝放鬆下來,頭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很快方皇後聞訊趕來,請來禦醫救治,處置所有瘋狂的奴才,還處死了有謀害陛下嫌疑的寧嬪與端妃。
皇上被抬出永禧宮,安置回了乾清宮,放在床上俯臥著,後背頭頂和頸部一個個血窟窿在冒著血水,臉上四肢到處是血肉模糊的抓痕,更何況還有奴才們的血水沾染,皇上幾乎看不出來個人樣,滿身血汙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陛下這是要駕崩了?…可看著還有微弱的氣息,隻是傷勢過重,怕是藥石難救了!
禦醫們嘰嘰喳喳地討論醫治的法子,誰也拿不定主意。
然而一國之君又不能眼看著不救,如此重傷,輕易用藥可不行,一個不小心就能讓皇上去見了閻王,平常人這樣死了也就死了,可誰讓重傷的人是皇上呢?他是天下之主,有了差池誰也擔不起救治不力的罪責!
所有的禦醫畏縮著不敢上前,還是當時的太醫院正張仲蒲作主,先是幫皇上止血,再命人把他身上的血汙洗擦幹淨。
容不得院正大人有半分遲疑,當下便由著陸秉以真氣逼盡皇上體內血淤,割血喂給皇上,然後一點一點把千年血參送入皇上口中。
經過陸秉與張院正一夜的努力,才終於把皇上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眼看著皇上呼吸趨於平緩,陸秉也終於支撐不住一頭倒了下去。
隻要過了鬼門關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一眾太醫多的是法子讓皇上情況越來越好,張院正便讓人把陸秉送回了錦衣衛司。
皇上是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的,醒來時他還做了個夢。
夢裏一個將領正背對著自己,慢慢地走上一座仙山,那將領身材高大,一身鋥亮的盔甲,不卑不亢地在山前跪下,在他麵前的是個約莫十一二的仙童,一身藍色道袍,頭上綰著藍色發帶,仙童麵容絕世出塵,仙山似是有靈氣流動,仙童長長的發帶伴著韌絲與衣袂飄飛,周圍都是緩慢飄動的白色花瓣,依稀可辨是梨花。
仙童一揚手臂,花瓣也隨著青色的玄紋雲袖流動,他手裏捧著一卷一尺來長的仙書,慢慢地將仙書遞給了舉起雙手迎接的將領,將領接過仙書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山前的台階,身後是猶如梵音的囑托:“無字天書神可通天,著陸千戶贈予陛下,庇佑天子渡魑魅之劫,此乃天尊仁慈所賜,陛下歸位仙班之倚重。”
皇帝看清楚那張英氣煥發的臉,正是禦前都指揮使陸千戶!他手捧仙書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仙尊的囑咐像是從仙山後麵發出,仙童飄動的衣擺隨著白色的花辨越飄越遠,越來越模糊,隻有那本在陸千戶手裏的仙書越來越清晰,直到把仙書交到他手裏,一片梨花飄過,掀起了仙書的第一麵,那上麵瑩白一片,空無一物…
陸秉仍記得當年皇上召見自己時,問起無字天書的由來,說到把仙書交給他的仙童,竟和皇上描述的夢中仙童一模一樣,都是十一二的年紀,都是一樣藍色的道袍,一樣驚世絕塵的麵容!
自此, 皇上對無字天書深信不疑,即使幾個親近的大臣看過,都說無字天書空無一字無法參透,但由於有了天尊托夢,皇上對無字天書是真正的天書奉若珍寶,他相信,這天書正是可以讓他羽化成仙的仙書!
經曆了大劫,每到夜裏嘉靖帝就會特別害怕,一閉眼,仿佛黑暗中會有一道道尖叫的鬼魅,正張牙舞爪地向自己襲來,後背的脖頸和頭頂還時不時傳來痛感,提醒著他幾天前發生過的一切,提醒他自己堂堂天下之主,竟差點被幾個奴才奪去了性命!
幸好,有陸千戶!若不是陸千戶當日帶著仙書回來,冥冥中有上蒼庇佑,他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他還沒有修成正果,隨便被幾個奴才害了,那不是耽誤他歸位仙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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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些可惡的奴才!此後也不知會不會留下難看的傷疤!幸好當時他死死抱住頭,低頭護住了臉,才沒讓臉遭到荼毒,要不就是臉上沒留下傷疤,被那些汙糟的尖物刺瞎了眼,他堂堂一國之君如何能展現君威?
對了,夢裏仙尊說他這是渡天劫,渡的是魑魅之劫!所以,陸千戶是天尊派來守護他的神兵,無字天書是他修成正果的倚重?
皇上這樣認為,陸秉也就成為了他最倚重的臣子,陸秉更是連升八級,直接提為錦衣衛司總指揮使,官居一品都督。
誰也不曾想到陸千戶成為陸都督竟是如此輕易,更不會想到陸都督能被聖上寵信十餘年不衰,要不是十幾年太長,而陸秉自己又斷了一隻手臂,隻怕到聖上登往極樂淨土也不會對陸都督有一絲不好的感覺。
陸秉記得當年因為聖上會夜裏驚悸,需要他守在床邊聖上才能安睡,他在乾清宮足足守了一年,聖上才恢複過來。
那時他極受聖上盛寵,皇上去哪兒就帶著他到哪兒,他很快就控製了錦衣衛司,尤其是在一個多月後,聖上對他的信任到了極點,是朝中說一不二的陸都督!就連他初得隆寵,春風得意時,收受了各路不少錢財被當時的夏閣老彈劾,而他隻是借後來的嚴閣老之手,稍稍舉了些夏閣老任人唯親,背後對聖上修仙不滿的罪證,聖上盛怒至極,夏言便被斬首於市,甚至夏言連翻遞上辯疏也無法改變些什麽。
隻因他說了一句“夏言專權不滿聖上久矣,此人徇私舞弊,偷取軍餉,是為賊人也!
夏言如此,後來的平虜大將軍仇欒亦是如此,隻要是和他與嚴首輔不合的,通通都去見了閻王!
嚴首輔靠的是揣摩君意,一手青詞寫得出神入化,對於聖上修仙要建祠造寺什麽的,嚴首輔總不會推辭,一直對聖上表現兢重忠誠,聖上自然很滿意嚴首輔。
而他陸秉有什麽?他可不用寫什麽青詞,也不用苦心揣摩聖上的意思,雖然他精於此道。
他想, 隻要一日…有無字天書在,他就得以保證聖上寵信不衰!
不單單是得益於那夜宮變的救命之恩,之後惶惶不安的不眠守護,更是因為聖上當年在恢複過來後,久逢大旱,臘月已過也不見下雪,司天鑒多次求雪未果,聖上手持無字天書祈求,第二日便降得瑞雪,這不能說不神奇,就是聖上得過神物眾多,也沒有這樣靈驗的!
說也奇怪,往後聖上也幾次持仙書祭拜天神,或多或少當時不好的事情都得到了解決,以至於後來,陸秉也不得不對無字天書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無字天書,他怎會剛好那夜守在永禧宮?如果不是無字天書,皇上又怎能每次都得全所願?
可是,就在他對這樣的神物寄予厚望,聖上對無字天書的靈驗欣喜若狂時,聖上他又做夢了!
夢裏天尊對聖上說,無字天書乃神物,請願過多耗損靈氣,恐怕到時仙書未被參透仙術就盡失了!
所以,這是什麽意思?意思是無字天書沒人參透就不能與天獻祭,要不書上的秘密會就此盡失?看字麵的意思應該就是如此。
陸秉感到失望,自此皇上再也不隨便將無字天書示於人前,旁人輕易見不得,更不要說拿出來祭靈了。所幸皇上十幾年來一直對他都十分信任,要不是皇上太久沒體會無字天書的法力無邊,要不是自己斷了一臂位置岌岌可危,他也不用這樣緊張,擔心自己會不會遭皇上厭棄。
所以,在得知晏雪行就是當年把無字天書給他的人,他簡直是欣喜若狂!
他想,隻要晏雪行為他所用,隻要晏雪行能參透無字天書,別說他失了一臂,就是身死,他的兒子們也可以永遠保住錦衣衛這一方城池。
語心殿內陸秉偷眼去看徐太師,徐太師眼角的餘光充滿了曖昧的意味,正似是而非地看向自己,陸秉懂得,徐太師是在暗示著什麽。
前段日子徐太師演的那一出盤龍鶴唳著實讓陸秉吃驚,他得過此道的益處,也怕徐太師和裕王真會因此得了皇上盛寵,就此一錘定音立裕王為太子。
在裕王眼裏,自己與景王一派來往甚密,並不能保證裕王得勢後,不會替換掉自己錦衣衛總指揮使的位置。
當時驚歎於仙鶴的美麗絕倫,也覺得盤龍鶴唳過於神奇,陸秉還私下查過仙鶴的出處,不查不知,一查竟也沒覺得有什麽可出奇的!
徐太師身邊的何先生雖不過是太師府的一個幕僚,可何先生身邊能人異士眾多,其中就有能馴化白鶴的巧人,通過探查陸太保得知,那日的仙鶴不過是巧人用秘製的染料裝扮普通的白鸛而成,靠著巧人高超的訓鶴本領,皇上竟也沒有起來懷疑。
不過就是陸秉知道,也不會將此事告知皇上,一來他不能徹底得罪裕王一派!誰知道未來儲君會是誰?二是這麽多年來,所謂的“神物”何其多也?有些甚至假得可笑,皇上也照信不誤,不說有些“神物”是徐太師送的,滿朝文武哪個沒送過?就看是不是能討得皇上歡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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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吃著一樣的飯,他陸秉把鍋砸了隻會招來許多不滿,與他可沒有什麽好處。
最重要的是,皇上想信,皇上願意信。往往一個人說謊能指證,一群人說謊就萬萬不能說實話了。讓皇上知道大家在想方設法糊弄他?那說實話的人估計也落不了好,而且,陸秉知道,皇上根本接受不了別人否定這些“神物”給他的指引。
對於精於此道的翹楚徐階,雖然他名為太師,可實際卻不能是真正的太師。
正所謂太子之師才能稱之為太師,裕王雖是嫡長,卻還沒有被封太子,是當年裕王過幼學之年,必須出閣講學,皇上才不得已命徐階,李真芳,高鼎分別為裕王授學。
皇上忌憚“二龍不相見”,連親自牽著裕王這個兒子焚香告祭先祖,最基本的加冠儀禮都沒有做,隻肯讓裕王以太子規格尚儀行跪師之禮,徐階幾人也就按照太師官階稱之。
因為太師將來是要扶持新君,穩定朝綱的,所以一般太師的官位都不會太低。相對於前莊敬太子,裕王的太學講師就有些過於寒酸了,莊敬太子的幾位太師是當時的首輔夏言,次輔嚴嵩,然後是徐階這個吏部尚書。可以說整個朝廷最有權力的三個人都成為了莊敬太子的老師。這才是一個儲君該有的預備內閣規格。
雖說徐階這幾年深受恩寵,官銜由尚書提為次輔,可是作為裕王講師,隻有他的官位最高,李真芳是禮部侍郎,不過是個從二品的官階,高鼎更是一個從三品的翰林侍講,三人雖然以太師規格給裕王講學,可相對於一個儲君來說,這樣的儲君預備內閣太過於寒酸,不說能不能比得上前莊敬太子,連景王這個親王都難以企及。
景王雖是親王,隻是翰林院的兩個修在給他講學,可旁人看來,景王不單與嚴首輔關係密切,因為都娶了靖國公的女兒,嚴侍郎和景王是連襟,景王自然與嚴氏父子休戚相關。而景王與兵部尚書楊唯元關係也很不錯,更重要的是陸秉身為皇上寵信多年,手握京城兵馬的錦衣衛總指揮,與嚴氏父子來往過密,連帶的,在別人的眼裏,陸秉就成了站隊景王的人了。
也難怪十幾年來徐階那老家夥百般逢迎,就裕王的實力來說確實是如履薄冰,不過今天他居然提起無字天書,是出於好意,還是別有用心?
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徐太師和嚴首輔像是一起說好了一樣,一起出現在皇上麵前,就是為了不讓嚴首輔心有芥蒂,他也不能貿然提起晏雪行。
看來隻能等皇上到天行宮修煉仙丹再作打算了!
陸秉暗歎,像是沒看見徐太師投過來疑惑的神色,沉默著低頭不語。
他已經不是當年初得無字天書時的陸千戶,當年他坦率直行,春風得意,今天他已是小心謹慎,富有謀略的陸都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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