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蠱蟲

字數:9794   加入書籤

A+A-


    原來徐太師並非隻是自己一個人,晏雪行到時,寬大的客廳裏幾個年輕人早就等在那裏,他們年紀相當,看著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宴雪行一眼就看到了戚長鋒,幾日不見,武侯將軍看起來精神飽滿,與旁邊一人說話時臉上漾著笑意,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麽,武侯將軍發出爽朗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客堂,看著與那日愁悶的武侯將軍很是不同。
    隨著晏雪行到來,幾人突然止住話題,紛紛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宴公子,你怎麽來了?”戚長鋒話裏透著驚喜,旁邊幾人見戚長鋒居然認識來人,打量的目光變成詢問,紛紛又看向戚長鋒。
    晏雪行旁若無人上前抱拳施禮:“將軍別來無恙?”
    :“勞公子記掛,已無大礙。”戚長鋒語氣莫名有些尷尬,那日他為他們守了一夜,對於他們的關係,戚長鋒已是了然。他與沈赫一同作戰過,戰場殺敵時,就是繡春刀被砍得卷起鋒刃沈左使也不曾皺過眉頭,他實在想象不出麵前的人不過是受傷,沈左使竟會那樣的驚恐萬狀,後來又見他們一夜同處一室,戚長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將軍不與我們介紹這位公子麽?”說話的是剛剛與戚長鋒交談的年輕人,他雖然一身書生打扮,但風度翩然,說話時不緊不慢,有種仿佛永遠都不會崩於人前的氣度。
    如此氣定神閑的人物晏雪行還是第一次見,雖然在眾人之中長相並不算出眾,但他站在那裏就是誰也不能忽視的存在,那人見晏雪行向自己投來目光,微微一笑說道:“不才無禮,在下張圭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首先自報家門,晏雪行客氣回道:“在下道號清玄。”
    此言一出,戚長鋒很是意外,他明明記得沈左使說他姓宴來著?
    晏雪行沒有理會戚長鋒的疑惑,經過與沈赫昨夜商議,他不得不小心謹慎,更何況他也並非編造謊話,清玄是當年師父給取的道號,他從來就不喜這個名字,而晏雪行這個名字是根據師父撿來時繈褓裏留下的宴字,後來自己給取的名字。
    不過清玄這名字眾人聽在耳朵裏就甚是不是滋味了,他們都知道天行宮新來的修道仙士名字就叫清玄,傳言有呼風喚雨的道行,不過他們也聽說清玄道長在幾日前與兵部尚書結怨,不顧聖上顏麵,棄天行宮而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顯然在想,太師何時竟與他結交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裝神弄鬼的臭道士!”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語氣裏很是不屑。
    說話的是幾個年輕人中年紀稍大的一人,看著已過而立之年,就是與晏雪行比較也要大那麽幾歲。
    正當眾人都以為晏雪行會惱羞成怒,卻沒成想他隻是淡淡一笑問道:“閣下是?”
    那人冷哼一聲:“都察右都禦史海無垠。”
    都察右都禦史?晏雪行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官職,但聽沈赫講“枯骨嶺”的案子已經移交京兆尹,都察院也有過問,如此,晏雪行便要小心應付此人了。
    :“在下修道之人不假,但何至於被先生說成裝神弄鬼?”晏雪行語氣緩緩,神色淡淡道:“所謂道家: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而修道之人講的是修心性,求正道,合道歸真,方成羽化天外,傳道更是教化眾生,不落邪見,不知先生當何指教?”
    :“一派胡言!道之所存皆為法理,修心養性求天賜神力不過是妄想,正道也被扭曲成歪理邪說!公子何不學孔孟之道,曉人理智不問鬼怪?”海無垠慷慨激昂,說的話也是毫不客氣。
    這話讓當在場的人都以為晏雪行會生氣,眾人卻意外地看到從他眼裏閃過一抹讚賞。
    晏雪行很快平靜下來,道:“先生真言,貧道受教了,不過何為法理?先生又以何種標準斷定?所謂偷盜者可恨,眾人得之必以法理治之,但若盜者為將死之人,偷雞隻為裹腹,先生又作何評判?”
    海無垠聞言一愣,他不是和他討論裝神弄鬼嗎?怎麽又扯到法理之上了?
    :“情有可原自當網開一麵,法理也當講個情理。”海無垠見他談吐不俗,心中偏見消散不少,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這就使貧道不懂了,若情有可原,哪個作惡之人不是情有可原?劫人錢財為了揮霍快活,占人土地為了資以子弟富貴,哪一樣不是作惡滔天?可哪一樣又不是情有可原?”
    海無垠被問得漲紅了臉,結巴半天道:“無恥之徒怎能與偷生之人比較?”
    晏雪行冷笑:“同是作惡,一樣是為了自身目的,後兩種又如何使不得?貧道以為,既然弱者為惡不受法度,法度又何以震懾奸邪?”
    海無垠被堵得啞口無言,不知怎麽的,竟想起自己從前在瓊州做知縣時發生的一些事來,那時有個患了風疾的老漁民曾經偷隔壁人家的魚,被鄰居發現,一次兩次還會慷慨施舍,但時間久了,鄰居就把那老漁民告到他跟前。可憐那老漁民無妻無兒,跪在審堂下瑟瑟發抖,就像一隻被衝上岸的海虱子,殘破不堪隻有等死。海無垠記得,當時他可憐那老漁民訓斥了幾句就把他給放了,但老漁民終究無力謀生,在幾天後的一個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了海灘上,海無垠去查看時,老人肚子被人掏了個洞,那裏空無一物,很顯然這是他殺。抓鄰居來問話,那漢子積怨已久非但不知悔改,還口出狂言,說殺死一個賊不算犯法!海無垠當時隻覺得刁民難訓,當下便判了斬刑。現在看來,不就是因為弱者為惡自己偏袒了,才導致那兩家人的悲劇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海無垠陷入了沉思,他對晏雪行的話無可反駁,這時站在他身後的申時宜倒有了興趣:“那按仙君的說法,我們應當如何才能偏向弱者又不失公允呢?”
    :“在下修道之人,治理地方瑣事應該是父母官憂心,不過貧道想,最起碼人人知理識理,理才能服人。”辯論是最能激發思路的,晏雪行此時覺得,就是弱者為惡也一定要一視同仁,但他沒有這樣說出來,因為他曾經見過許多人的不幸,即使是現在他還是覺得,勸一個人為了所謂的法理而罔顧性命,這何嚐不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對於晏雪行的回答,申時宜是不太滿意的,轉身對一旁的張圭年問道:“張大人以為如何?”
    張歸年微微笑道:“仙君真知灼見在下佩服,公子修仙煉道可惜了,何不為天下百姓入這朝堂爭個一席之地?”
    晏雪行沉默不語,張歸年又道:“修道也好,朝堂也罷,都是一種修為,在下以為,身為丈夫應該成全抱負,公子天人之資,又才華絕世,若隻懂煉丹求仙,就太可惜了!”
    堂中有幾人聽了連連點頭,紛紛把目光落在晏雪行的身上,隻等他對張圭年的一個回答。
    在天山時,師父與師兄們隻為修仙煉道,在他們身上他找不到一點共鳴之處,就是後來與沈赫在一起,沈赫身邊的人與他更不是一路人,可對這堂中幾人,他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古人雲湯武周文,這就是所謂的誌趣相投吧!
    不過對於張圭年的建議,晏雪行卻是搖了搖頭:“大人抬舉,在下區區江湖術士,實不敢以丈夫自居。”
    晏雪行雖然文武俱備,但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科場考試他並不擅長,何必浪費心力蹉跎日子?
    聽到他的回答眾人都是一臉失望,這時徐太師被家仆攙著進來,多日休養他總算氣色好了許多,不過看到晏雪行就想起來老友,徐太師又免不了一陣黯然神傷。
    晏雪行見了不免悲傷,卻也不忘跟著眾人作禮:“見過太師。”
    徐階於上位落座,一隻手無力撐在椅子上,說:“剛才談話甚是精彩,老夫在門外聽了許久,以後,朝堂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宴席散時已過午時,晏雪行幾乎確定,徐太師就是為了讓自己認識那幾個人才邀請自己的,想起應龍山上徐太師與裕王的苦心積慮,就是沒有老師的這層關係,晏雪行也更願意被安排這樣的見麵。
    回去時抬頭看著空蕩蕩的門頭,“沈雪園”三個字簡簡單單很是寡淡,那是街口買字夫子所寫。進門後才發現沈赫去了鎮撫司,而西邊廂房來了客人,小孩見到晏雪行先是臉色一白,麻溜地繼續滾去看他的書了。
    常玉春在房裏也不知道在和蓮生說了些什麽,蓮生眼裏噙著淚水,低著頭很是難過。
    晏雪行奇怪問道 :“蓮生這是怎麽了?”
    常玉春站起身來,拱手道:“哦…是在下要離開京城了,我與楊姑娘一說她便哭了,晏道長來得正好,快勸勸楊姑娘。”
    蓮生抬眸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常玉春,手絹擦去眼角的淚,止住了哭聲:“宴哥哥,你回來了?”
    晏雪行點了點頭,關切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蓮生搖了搖頭,咬著嘴唇不說話,晏雪行還以為蓮生心中不舍常玉春,隻好喚歡兒喜兒小心伺候,便與常玉春去了暖亭。
    :“常公子怎會想要突然離開京城的呢?”晏雪行見他對蓮生甚是在意,這些日子總來看望,他還以為是常玉春對蓮生有意,晏雪行正好想著怎麽開口與蓮生說回昆州的事,想拜托常玉春送蓮生回去,常玉春突然這樣說,倒讓晏雪行有些措手不及了。
    :“再有半個月就是亡妻忌日,在下要趕在那之前回去祭拜,在京城已經逗留許久,後天在下就必須要走了。”
    聽到這樣的理由,晏雪行再不好請求常玉春幫忙了。
    等夜裏沈赫回來,他還在床上輾轉難眠,除了常玉春離京的事,他也猶豫著沒有告訴沈赫徐府發生的一切。
    他們說好不再互相隱瞞,可是有些事情卻不是說到就能做到的。
    晏雪行翻身歎了口氣,沈赫從背後抱住他問:“怎麽了?唉聲歎氣的。”
    :“我本打算讓常玉春替我送蓮生回去的,沒想到他卻說要回去悼亡亡妻…”
    :“本使當是什麽事呢,本使已經與林千戶說好,讓他隨時去昆州一趟,他辦事穩妥,你就放心好了,你還是想想怎麽和楊姑娘說吧。”
    也隻能這麽辦了,想來沈赫也會安排妥當的,不過他後麵的話怎麽有些奇怪?
    :“蓮生回去是見她的父母,有什麽可為難的?本使也不知道何時回昆州,總不能將她留在這裏吧?”
    :“你可別忘了,蓮生已經失去記憶,昆州對她來講一切都是陌生的。”其實還有個原因沈赫沒有講,這些日子以來,楊蓮生看阿雪的眼裏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繾倦而幽怨,這種眼神,他曾在倚翠樓的紅棉姑娘那裏見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明日就和她說。”晏雪行不再理沈赫,翻身躺個舒服的睡姿,眼皮子就開始了打架。
    這時屋頂突然傳來輕踏瓦片聲音,沈赫立刻起身套了件衣服,接著門外就響起了叩門聲。
    :“誰?”沈赫抄起繡春刀,壓著嗓音問道。
    :“左使大人,是我。”門外的聲音聽起來像嘴裏塞滿了東西一樣古怪難聽。
    沈赫遲疑一瞬,打開門來看,竟然是王順之!此時月光照在王順之的身上,依稀可見在他額頭的冷汗不停地冒著,兩條微眯的細眼,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麵容因痛苦扭曲成了一團。
    王順之看到兩人雖然衣衫不整,但萬幸房中沒有什麽旖旎的氣息,此時他正被蠱蟲咬得疼到死去活來,也不管沈赫把門擋住,猛地紮身倒在晏雪行的腳下,艱難喊道:“仙君救我!”
    伴隨著他痛苦到全身痙攣呻吟聲,王順之的一雙手用力撕開自己身上的衣服,頓時腹部到胸前肉眼可見一個東西在胡亂遊走,並在昏暗的燈火下一閃而過,很明顯,是蠱蟲發作了。晏雪行垂眸冷眼看著他,卻沒打算讓他太快停止痛苦,慢悠悠地整理好衣衫,找出來銀針,蹲下來看了一會,才摁著他的最疼的地方問:“是不是這裏最疼?”
    王順之立即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喊叫聲驚得睡在後院的李伯都聽見了,忙起身掌燈往這邊張望過來。
    晏雪行朝沈赫使了個眼色,沈赫便走出去吩咐一聲,回來時隨手把門給帶上了。
    :“王右使叫這麽大聲,也不怕被別人聽見了?”
    沈赫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差點沒把王順之氣得背過氣去!如果不是有求於人,他真恨不得跳起來劈這兩人幾掌!
    但他此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任由沈赫欣賞著自己的狼狽醜態,而自己卻還得作出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
    :“仙君救我!”王順之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抓住晏雪行的衣擺,引得晏雪行嫌棄地皺起眉頭,把腳邊的手一甩,王順之立即被甩飛出去,但立刻又爬起來哀求著要靠過來,晏雪行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樣子不禁歎了一口氣。
    :“蠱蟲已經咬去了你許多脾胃,再有半個時辰,你就得活活痛死了!”晏雪行說得殘忍,可終究還是沒忍下心讓他繼續痛苦下去,伸手一邊用銀針壓製著不讓蠱蟲向前,一邊把內力灌進王順之的體內,慢慢地把蠱蟲趕到肚臍的地方,正當要用銀針紮進蠱蟲逼迫它破體而出,那蠱蟲卻十分狡猾,猛地一鑽,又從另一條血脈順著往上衝,痛得王順之大叫一聲吐出一口血,當即昏死過去。
    沈赫看得驚險,提議道:“不能用銀針把蠱蟲直接紮死在身體裏嗎?”
    :“不行,這種蠱蟲身體裏含有劇毒,一旦死在宿主身體裏,劇毒就會釋放出來,從而導致宿主從裏到外徹底爛掉,到時神仙也回天乏術了!”晏雪行一邊解釋,一邊重複著把蠱蟲趕到原來的地方,也正好王順之昏死過去,血流得不再那麽快,蠱蟲也就被迫停在了王順之的肚臍上方。
    沈赫知道這是關鍵時候,忙把手裏的燈台靠近些,於是肚臍上方蠕動的蠱蟲被燭火照得若隱若現,晏雪行忙抽出五根銀針插在周圍,把其中一根戳中了蠱蟲的尾部,疼得蠱蟲立即咬破肚皮衝體而出,直接向著沈赫飛過去,沈赫驚得身形一抖,那蠱蟲直接落在地上,嘴裏還咬著塊指甲般大的血肉,正躺在粘稠的液體裏歡快地蠕動著身體。
    沈赫從未見過這種東西,正想把燭台湊近看得清楚些,晏雪行急忙喝道:“離它遠點!”
    沈赫手裏的燭台一抖,見蠱蟲還在粘液裏蠕動著,疑惑地看向晏雪行:這東西真有這麽厲害嗎?離開血肉不就是一條白色的蟲子嗎?
    晏雪行見蠱蟲還在顧著吃剩下的血肉,這才放下心來,手中的銀針一閃,幾根銀針便把蠱蟲死死定在地上,蠱蟲立即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響,直到化成一團青煙,蠱蟲躺著的地方便留下來一灘令人作嘔的膿水。
    王順之到了第二日才醒過來,睜眼看到沈赫手下的林千戶在守著自己,便掙紮著要起來,卻發現自己竟使不出半點力氣,當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時,這才發現自己從前緊實的雙手變得皺巴巴的,就像是七十老翁的手,粗糙而幹癟。
    :“我…我這是?”王順之驚恐萬狀地看著自己的一雙手,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發現臉上的皮膚也變得鬆弛幹癟,不用看他也可以想象得出,此時自己的臉就像是放久了的桃子,幹癟成了一團。
    :“蠱蟲已經已經蠶食了你許多內力,丹田以下都被掏了個空,內力自然無法蘊蓄,從前蠱蟲在你體內還能維持原來的樣子,如今把蠱蟲去了,你能把命撿回來就不錯了!”
    聽到回答,王順之抬頭一看,是那沈赫的孌寵!聽到他說自己丹田已空,內力無法蘊藏?王順之很快明白過來,這不就成了一個廢人嗎?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失去武功他還不如直接被蠱蟲咬死呢!王順之在心裏哀嚎,掙紮著要撲過來,嘴裏喊著:“臭道士!我要殺了你!”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晏雪行看著他皺巴巴的臉上麵目猙獰,想不通自己救他一命怎麽反而錯了?心裏升起一股厭惡,還沒等王順之碰到衣角,晏雪行抬手一掌送出,掌風便立即將他如同一片枯葉般打落在地。
    :“”王右使!”
    林麒驚呼一聲,上前想要扶起他, 王順之卻倒在地上嚎哭著不肯起來。
    :“把他帶走吧!別讓他在這裏叫了!”
    曾經王順之可是要對沈赫殺之而後快,晏雪行覺得,就是再怎麽樣對他也是不過分的。
    得知自己與廢人無異,王順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離了去,就這樣像個死物一樣任由林麒拖著往外走。
    路過中庭時,楊蓮生與兩個丫鬟見林千戶背著個幹屍一樣的人從後院裏出來,蓮生先是嚇了一跳,忙提起裙擺往後院走去。
    :“宴哥哥!”蓮生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喊著晏雪行,畢竟是大病初愈,蓮生幾步踉蹌差點就要跌倒,幸好晏雪行手疾眼快接住了她。
    :“怎麽了?”晏雪行問道。
    蓮生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怯怯地道:“剛剛…那人好可怕!”
    晏雪行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晏雪行說完,將一把她扶起,送回了西邊廂房。
    見自家小姐小臉煞白,一看就是被剛才出去那人給嚇到了,兩個小丫鬟急忙扶過楊蓮生,讓她坐在椅子上。
    晏雪行心中歎了一口氣,王順之已經是個廢人還能將蓮生嚇成這樣,往後這樣的事隻會更多,看來,蓮生得盡快送回昆州去了!
    :“蓮生你想你阿娘嗎?”
    :“阿娘?”楊蓮生喃喃說著,就算不記得娘親的樣子,但一說起阿娘,蓮生的腦子裏就隱約出現了一個影子。
    :“是的,你阿娘從前最疼你了!京城裏太過危險,我讓人帶你回去找她好不好?”晏雪行柔聲細語,耐心勸說著。
    蓮生一聽這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他們很快就會把你送走的!”
    昨天常玉春就是這樣對她說的,不過是過了一個晚上,她還沒想好對策呢,宴哥哥竟然就這樣對她說了!
    :“那…宴哥哥會陪我去嗎?”蓮生嘴唇微顫,她幾乎立刻就知道了宴哥哥的答案,但她一點也不想聽到從他嘴裏說出拒絕的話,在晏雪行開口之前,蓮生一把抓住晏雪行的衣袖央求道:“宴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不記得阿娘了,到時候見到她,你要我怎麽和她說?”
    蓮生流淚滿麵,可憐得就像雨後的梨花,殘破也淒美,晏雪行有那麽一瞬間心軟,但還是狠下心抽回了自己的手,吩咐了一聲兩個侍女便起身出門而去。
    喜歡辭京華請大家收藏:()辭京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