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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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端午前夜,譚總兵已經來到潭口,營帳裏除了戚長鋒這個主將,手下一眾副將遊擊將軍都聚在一堂聽候總兵大人的指示,同樣商量著如何處置那些剩下的俘虜。
沈赫他們就不同了,由於譚總兵的到來,潭口以至關樓層層把守,很多士兵晚上都要巡查,正是如此,沈赫他們被分配在了關樓附近。
:“有什麽好怕他的?!我王猛軍功在身,回去烏傷,難道朝廷還能不管我嗎?”
漆黑的夜晚海風簌簌,雖然五月裏涼風驅散熱氣很是舒爽,但藏在沙堆裏沈赫王猛他們被風沙吹疼的眼,其實並不怎麽好受。
:“二哥,我們還是不要太過得罪石家吧?不然,石家宗族強大,很多王姓祠堂裏的人耕著這他家的天地,還有啊,烏傷幾十裏通水溝渠都在他們掌握之中,石大哥他還是縣老爺的侄女婿呢…”
王實苦苦勸著,王猛還不為所動,旁邊沙堆裏的王準王林幾人雖然也討厭石家,可王實說得不錯,就算有了軍功還鄉,山高皇帝遠,誰又能管得了軍戶家的情況呢?到時分個水到不了的山地,淤泥沒頂的沼窪田,難收成不說,還有丟性命的可能。
殺過差不多百人的王猛已經不再是烏鄉裏那個啥也不懂的山野村夫,且跟著沈赫這麽久,他也少了些魯莽的衝動。
要不,過兩天給姓石的喝酒賠罪去?
不過王猛單是想了想便覺得行不通,石在山那種性子的人最喜歡拜高踩低,自己已然得罪他,再向他示好,豈不更加被他看不起?
王猛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偏王準王林他們也這樣說,抬頭望去,沙堆旁,隻有模糊看見沈把總抱著長刀假寐的身影,顯然沒有管他們的意思。
:“誒…把總,三更半夜風還怪涼的,你冷不?”
王猛抓了抓後腦勺湊過來,黑夜中看不清楚沈把總的臉,隻有那雙眼睛閃動如黑夜星辰的寒芒。
:“撒尿,去不去?”
對麵突然傳來沈把總的聲音,王猛一怔,什麽時候沈把總竟也這般粗魯了?
沈赫動了動站起身來,獨自去了沙堆後麵的草棘堆旁,扯動褲頭的身影往那一站,不多會兒,風中便傳來一陣水落沙地的聲音。
沈赫再次回來時,找了個沙窩斜躺著,旁邊的烏傷士兵一個個傳染似的哈欠聲不絕,沈赫也覺得困意漸湧,回頭對士兵們道:“賊寇們估計這幾日都不會再來,你們可以輪流歇著,留一個人看著就行了啊!”
說完把總閉目養神,不多會兒,沙灘響起一片鼾聲。
這情況要是哨官知道指定報上去治個慢軍之罪。
王猛很是疑惑,平常沈把總練兵最是嚴苛,現在怎麽好像篤定倭寇不會來,行事變得鬆散起來了?
:“…把總,你是怎麽知道賊寇這幾天不會來?”
沈赫睜眼看了看遠處黑夜裏泛起波光的浪花,說:“岸上有人通風報信,知道來了也是送命,他們當然會蟄伏一段時間。”
王猛很是驚訝:“通風報信?誰會給他們通風報信?”
夜晚的海風涼爽無比,很快沙灘上鼾聲此起彼伏,比起這風聲鼾聲,王猛的疑問無疑是更令人頭疼。
他就知道,這憨貨有一個問題就肯定會有另外一個問題,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如此自己不用睡,直接給他答疑解惑得了!
沈赫閉口不言,半天也沒得到回應的王猛有些急了:“我聽驛館的人說,從關樓到東瀛國起碼八百裏,就算飛鴿傳書也得過兩天吧?,倭寇又是怎麽這麽快知道關樓情況的?”
沈赫盡量耐著性子道:“八百裏順風船走三天就到,更何況中間還有落腳的島嶼,這沒得到準信之前他們尚且不敢亂動,飛鴿傳書一日得了消息後更加會懼怕我們,沒個一頭半個月,他們應該不敢再來了,你以為倭寇出來一次不用花錢麽?”
王猛是個好奇寶寶,心裏問題沒有答案還不肯罷休:“那誰會給他們通風報信呢?倭寇殺的殺,抓的抓,落入海裏的肯定跑不了呀!”
沈赫一拍王猛的腦袋,不耐煩地道:“自然是他們安插已久的暗哨,或者得了好處的劉單他們!”
:“劉單?”
難道為倭寇做事的還不止劉單一人?可是倭寇來襲,受傷害的不就是百姓嗎?百姓又怎麽會幫他們呢?!
王猛還想問,但沈赫在黑夜裏翻了個身,說:“你不歇著就站崗。”
王猛:…
次日回到潭口,幾乎所有夜裏守關樓士兵都眼底發青無精打采,唯獨沈把總這支人馬軍容整肅,個個都神采奕奕。不但如此,他們這一夥人回來還幫忙打理校場,唬得哨官們一愣一愣的,還以為他們什麽神人,心裏不知不覺就多了幾分佩服。
要知道關樓一夜,還有走十多裏路回到潭口,一個個還如狼似虎,換了哨官他們可不一定行。
可能也就戚將軍看出來些端倪,這些士兵精神抖擻,明顯一夜好眠,不過戚長鋒隻是笑笑,不會戳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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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晌午,沈赫被通知一起商議其餘俘虜處置問題,他到將軍營帳時,除了換守關樓的方蘊台,其他人都已經到齊。戚長鋒與譚龍被人簇擁著坐在前麵,佘膺梁智忠梁旻才他們坐在左邊,華師爺和其他一眾監軍侍衛坐在帳篷右邊。
:“潭口二十七軍第二千把總沈赫見過總兵大人!”
沈赫抱拳見禮,譚龍點頭起身道:“沈把總有禮,請坐!”
由於勞途奔波,剛剛聽著王監軍的匯報,譚龍其實臉色一直不好,低著頭看不出來情緒,直到聽見聲音抬頭看清來人的臉才稍稍露出一絲笑容。
總兵大人和這人很熟嗎?
這下不隻戚長鋒,連譚龍帶來的手下都不禁開始懷疑。
:“不知沈把總之前哪裏高就?來了我們福州,就是我們福州的兄弟,把總往後可得多與兄弟們來往呀!”
說話的是坐在一眾監軍侍衛中的容曄,他年紀約莫五十,生得其貌不揚,隻是那皮囊油脂光亮,一看就是個世故圓滑的家夥。
沈赫笑著頷首:“見過容將軍,在下一介布衣,稱不得高就,全賴戚將軍青眼,沈某才能有今日。”
沈赫十八歲開始就跟著陸秉官場摸爬滾打,場麵話信手拈來。
這樣不疾不徐的風度,在人精一樣的總兵大人手下討生活,容曄可沒見過這樣應酬張弛有度的布衣白丁。
沈赫在陳瓊旁邊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譚總兵看著自己眼神有種長輩看晚輩的和藹,沈赫覺得奇怪:自己與他不過幾麵之緣,就算他知道自己被貶關樓也不至於心疼吧?
:“俘虜你們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本督已經請旨,在福清縣給戚將軍開衙建府,以後關樓的守備還得指望將軍多多出力。”
戚長鋒起身作禮:“謝大人,能為福州百姓效力乃長鋒之幸,長鋒不勝感激之情!”
譚龍哈哈一笑,商量一些後勤攻守事宜後,眾將退去,臨了隻有沈赫被叫住留在營帳。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沈赫拱手行禮,營帳裏隻剩下兩人,連華師爺也被叫了出去,此時譚龍一改應酬笑臉,變得沉重起來。
:“昨日一別已是四年之久,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些日子難為你了。”
譚龍拍了拍沈赫肩頭,頗為不是滋味地道。
真的不是自己多想,譚總兵臉上的表情在說明他為自己發生的事情感到痛心!
沈赫覺得不可思議,他知道陸秉與譚龍曾經交情不錯,但沒理由會愛屋及烏到到在意他這個曾經不起眼的鎮撫司使,更何況京城誰人不知他與陸家決裂?所以,譚總兵怎會因為與陸秉的交情而對自己另眼相待?
:“謝大人記得沈赫,大人久居福州府,是沈赫福薄,四年才得見大人一麵。”
沈赫說著場麵話,對麵譚龍卻隱隱眼中有淚,仿佛許多苦楚,心裏壓抑著說不出來。
望著沈赫疑惑的眼神,譚龍許久才艱難扯出一抹笑說:“被貶關樓也好,起碼本督能照應你一二,戚將軍也可以護著你,你的才能本督是知道的,就算被貶,總有一天也能回到京城,到時建功立業,成就一番事業,也不枉沈…總好過當個鷹爪的強。”
譚龍長歎一聲,這本是勸慰的話,沈赫卻突然臉色一變:“大人什麽意思?難道大人與沈赫有什麽淵源?”
譚龍欲言又止,不敢看沈赫直視逼問的眼睛。
:“大人…可知道沈家?”
沈赫不敢直接說出父親的名字,畢竟曾經被抄家滅族,自己知道真相才幾個月,又還被困在潭口這個地方。
譚龍全身一顫,震驚中抬起頭來,:“你這是…知道身世了麽?”
譚龍差點就要站立不住,看見沈赫點了點頭,說:“這麽說,大人知道我是誰?”
譚龍沉默半晌,然後滿臉苦澀地說:“怎麽會不知?當年父親為了救你,還與陸都督交換過利益,要知道你可是姨母的親外孫,沈家的唯一血脈,譚家不可能見死不救,要不是你父親執意彈劾首輔…”
:“這麽說,大人與父親同是表親,沈赫理應叫您一聲表叔父…?”
沈赫這一聲“表叔”更令譚龍肝腸寸斷,譚龍哭著應了一聲,這可是他淺淺小表妹唯一的兒子啊!
:“表叔父,可否告訴沈赫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沈赫眼眶濕紅一片,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痛苦表情。
:“孩子…你知道又能如何呢?算了吧!還是…算了吧!”
譚龍哭著擺擺手,顯然不想再提起當初。
:“請表叔父告訴沈赫,父親他果真叫做沈兆筠,他果真為了彈劾嚴嵩不顧全家性命,而被杖斃午門麽?”
青年人壓抑著聲音,即使過去幾個月,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父親會是沈兆筠那種頑固迂腐的人。
:“聽侄兒這話,你是在怪你父親?”譚龍滿臉錯愕:“你父親剛正不阿,為天下人所稱頌,你…居然責怪他不管家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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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滑過蒼白的臉龐,沈赫聲音顫抖:“難道不是嗎?大人可知沈赫是如何長大成人?當年我一個十一二歲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被丟在暗無天日的秘營,每一次活著都得殺死新認識的同伴,沈赫不懂什麽狗屁道義,就連陸秉我還曾以他為父,是他教我事事圓滑,告訴我要對龍椅上的人要忠誠!可有一天你們卻告訴我,我所忠誠的人下令誅我全家!舉起屠刀的人我還曾以為父母!這不是認賊作父又是什麽?!”
沈赫悲憤難當,拳頭緊握眼睛血紅一片,譚龍真怕他會失控發狂做出些什麽來,舉手想要阻止,痛苦地道:“怪不得你父親!兆筠他盡力了!為天下百姓他無愧於心,雖辜負親人,可他將此身獻於道義,作為他唯一的兒子你理應為他感到自豪!而你的母親,當年本可以留住一條性命,但她性情剛烈,寧死也不願流落官店辱沒了你父親,殊淺表妹她…孩子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你應該放下仇恨好好生活,畢竟…沈家郭家甚至我們譚家都付出了代價,無論如何,叔父也不願見你再有什麽不測了!”
沈赫身體冰冷,麻木地看著譚龍涕淚交加,也可能是表叔父情緒過於激動,竟讓沈赫覺得無法呼吸,頭頂天旋地轉差點就要暈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絕望中沈赫拋下譚龍跑了出去。
怪不得從前見老尚書時他總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譚總兵好像也特別喜歡自己,當時他還以為是官場的你我逢迎,卻沒想過他們都是自己母係一族的表親。
:“譚總兵回去福州府了,臨走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你…”
五月夏風微涼,戚長鋒找到沈赫時,他正站在關樓黑色的礁石岸邊發呆。
海風拂過青年人清瘦白皙的臉龐,鬢邊碎發隨風飄動,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戚長鋒看著他隻覺得自己心裏莫名發苦。
:“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
沈赫沒有回答,戚長鋒又問:“究竟京城發生什麽事情了?”
為什麽從前和晏公子好好的現在一字不提?還有陸家,關於梁音的死,為什麽漏洞百出的命案陸指揮使查都不查就請求陛下治沈赫的罪?最後和譚總兵又是怎麽一回事兒?譚總兵處事圓滑,事不關己他一般能避則避,為什麽營帳裏與沈赫吵得這麽厲害,最後能紅著眼睛從營帳裏出來?
沈赫緩緩轉過臉,蒼白的嘴唇仿佛沒有一點血色,他的聲音特別輕:“十幾年前,沈家有個書童叫燦生,由於家主彈劾貪官觸怒昏君,沈家最終被抄家滅族,而他一個奴才為了保護主人的一點血脈連夜帶著小主人逃走…”
:“可他一個沒有武功也無人脈的下人,如何能逃得過錦衣衛的追殺?最後落得個小主人下落不明,他也被人毒啞丟到陸家田莊裏,十幾年來像牛馬一樣沒有了日夜。”
:“十六年後,他被摧殘不成人樣,再次見到他的小主人時,卻發現他溫潤如玉的少爺居然成了殺害父母儈子手的養子,少爺變得鐵石心腸,麻木不仁,把昏君當成主子忠誠,儈子手做了義父,燦生自己這麽多年來牛馬的田莊也是這個姓陸家裏的,而他死到臨頭卻還要勸小主人放下仇恨重新生活,就像這一切主人都不曾知道,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滴淚從紅得妖豔的眼角滴落,沈赫顫抖著嘴唇問:“長鋒,如果你是燦生,你會不恨嗎?”
毫無疑問,沈赫定然與這個叫燦生的仆人有淵源,聯想起他與陸家的決裂,戚長鋒心裏有了大概猜想。
雖然不知道沈家來曆,可他說的沈家遺孤就是他自己吧?
:“沈赫,我不知道如果我是燦生會發生什麽,但是我隻知道我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無論如何,我這個做哥哥的永遠也不會放著你不管!”
遠處黑色的礁石在陽光映襯下浪花白得耀眼,海鳥在身後來回翻飛,發出一聲聲或高或低的鳴叫。
今天天氣好得出奇,連海水看起來都是那麽幹淨蔚藍。
沈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戚長鋒眼睛,看他的眼睛幹淨澄明,一如既往坦蕩與真誠。
說不上來什麽心情,關於身世,在來關樓之前的日子他已經為此頹廢過,絕望過,得益於秘營的日子和曾經官場的計算,他其實說不上有多恨誰。
恨陸秉嗎?可確實他救了自己,甚至秘營裏的日子也隻是為了成為現在的堅韌。沈赫雖然年輕卻久居官場,更明白官場裏哪有幫助別人卻要自己掉腦袋的道理?
恨嘉靖帝嗎?那個老昏君天天煉丹修道,父親不過是個迂腐不懂逢迎的芝麻小官,死了也就死了,老昏君隻怕都想不起來父親姓甚名誰了!俗話說得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那老昏君的,嚴嵩賣官鬻爵老昏君還能不知道嗎?父親卻要不知死活一頭撞上去。
難道最後要怪父親沈兆筠嗎?母親和兩個妹妹為他而死,郭家譚家受他牽連,可譚總兵都說了他是為了道義而死!他這個兒子要為父親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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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真是可笑!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己曾經年幼時的樣子,他可是一直對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嗤之以鼻,卻沒想過父母是這樣的人,自己也大概曾經滿口仁義道德。
阿雪為了所謂天下一心入宮,寧願就此分離舍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要成全心中道義。其實梁音之死自己若是想查又怎會沒有辦法?
是自己太過於高看自己,他就是想賭一個結果,賭陸繹和宴雪行這兩個人中,哪怕有一個會顧念自己。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梁音之死雖未清楚,可自己被貶關樓卻是陸繹推波助瀾!還有宴雪行!曾經陸秉的死自己都可以無條件信任他,梁婉之音他為什麽不聽他的解釋?並且為什麽這些日子以來寫給他的信全部石沉大海,他果真沒有相信過自己一分一毫?就這麽急著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
:“…哈哈哈!”
淚水劃過蒼白的臉頰落在唇邊,沈赫突然放聲大笑,劇烈顫抖的身軀讓戚長鋒覺得海風瘮人得可怕,擔憂地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肩頭:“沈赫,你…你怎麽了?”
所有的委屈與不滿都在此時爆發,沈赫一把推開戚長鋒,他極力穩住自己的身體,淚水在他臉上肆虐奔流,表情卻是怨恨到了極點,仿佛隻要戚長鋒敢再上前一步,他就一定會與他拚個同歸於盡!
:“你…”戚長鋒唇齒輕啟,本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可看著那張痛苦扭曲的臉,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沈赫,這一路以來我都不敢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是真心把你當兄弟的!不然…”
:“別過來!要是讓老昏君知曉我身份,然後知道你這樣幫我,難道你還不知道結局麽?”
沈赫一聲斷喝,最後又趨於冷靜“”質問戚長鋒。
戚長鋒容不得沈赫誤會自己,臉上表情有些急了:“你說的什麽話?!我要是怕,當初又怎麽會拚命把你帶來關樓…?”
:“誰知道呢?關係到了最後不都是會背叛的嗎?戚長鋒,我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於你並沒有什麽大的用處!還有,你知道我發生過什麽,我之所以沒瘋,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們所有人虛偽的嘴臉!”
:“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戚長鋒著急地解釋著。
:“得了吧!說什麽把我當兒子看待,當兄長看待,當自己命看待!他們統統沒有!你和他們又會有什麽區別!”
淚水無聲滑落,沈赫冷笑一聲,聲音冰冷如深冬的湖麵,戚長鋒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他,如同看見一個陌生人,任由他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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