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古戒微光暗湧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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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室殿的晨鍾撞破薄霧時,蘇然正隨著朝臣魚貫而入。
    玉階上還凝著夜露,他踩過第七級台階時,袖中竹簡突然硌得手腕生疼——那是李斯昨夜塞給他的,七個字像火炭般烙在記憶裏。
    "朕觀近日朝局,需添些新鮮血脈。"嬴政的聲音在殿中回蕩,青銅仙鶴燈的火光映得他眉峰如刃。
    禦案前的淳於越正撚著花白胡須,聽見這話時指尖猛地一顫。
    蘇然心頭一跳。
    自李斯被貶後,鹹陽宮的風向便有些微妙——昨日玄甲衛在章台宮搜出三箱西域香料,與假李斯身上那股沉水香如出一轍;今日早朝未及議事,陛下突然提"重用新人",目光卻似有意無意掃過他的冠纓。
    "陛下!"淳於越突然甩動廣袖跪了下去,額頭幾乎要磕上青磚,"蘇然來曆不明,初入鹹陽時不過布衣,若說僅憑"奇技淫巧"便屢建大功,臣恐是妖術惑眾!"他脖頸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濺在案幾上:"昔年徐福出海求仙,方士盧生獻圖,皆是以異術亂國!"
    殿中抽氣聲此起彼伏。
    蘇然垂眸盯著自己的皂靴,能感覺到身後王翦的目光——老將軍今日穿了件半舊的玄色甲衣,腰間虎符未佩,隻懸著柄玉具劍。
    他記得昨夜在廷尉府,王翦拍著他肩膀說:"小友且看,這朝堂的水,深著呢。"
    "淳於博士。"嬴政的指節叩了叩禦案,聲音裏裹著冰碴,"你說蘇先生妖術,可他教匠作改良的連弩破了匈奴三萬騎;他獻的均田策,讓三川郡今年多收了兩成糧。"他忽然笑了,"若這也算妖術,朕倒想多幾個這樣的妖人。"
    淳於越的臉漲得發紫,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言。
    蘇然抬眼時,正撞進嬴政深不可測的眼底——那目光像淬了蜜的劍,既含著拉攏,又藏著審視。
    散朝時,王翦在廊下拍了拍他的肩。
    老將軍的掌心帶著常年握劍的繭,力道沉得像塊鐵:"蘇先生且回府歇著,今日莫要出門。"話音未落便轉身走了,玄甲在晨光裏泛著冷光。
    蘇然回到蘇府時,日頭已爬過東牆。
    他剛跨進月洞門,胸口突然一燙——古戒貼在鎖骨下方,熱度順著血脈往四肢鑽。
    他伸手按住衣襟,那光透過布料,在青磚地上投出個搖曳的光圈,竟緩緩轉向西邊。
    西郊?
    蘇然想起昨夜趙高縮在廊柱後的笑——那笑意像條毒蛇,吐著信子纏上他的後頸。
    他喚來書童阿福:"去廄裏牽青騅,就說我要巡邊查探糧道。"阿福應了聲跑開,他卻轉身進了密室,將李斯給的竹簡塞進暗格裏,指尖在刻著雲紋的石壁上頓了頓。
    出鹹陽西門時,日頭正毒。
    青騅的馬蹄踏過護城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
    他剛要催馬,身後突然傳來個清越的聲音:"蘇兄留步!"
    張儀從道旁柳樹後轉出來。
    這遊士今日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苧麻衫,腰間掛著個褪色的布囊,發冠用根竹簪隨意別著,倒真像避禍的落魄文人。"蘇兄可要去西郊?"他拱了拱手,眼角眉梢都是討好,"在下前日替陛下指證趙高餘黨,如今被趙府舊仆堵在客棧,想借蘇兄的車馬避避風頭。"
    蘇然勒住馬韁。
    他記得張儀在廷尉府作證時,說趙高曾命人在丞相府暗室潑沉水香偽造李斯筆跡——那時這遊士站在堂下,聲音清亮如磬,連蒙毅都讚他"口齒伶俐"。
    可此刻他眼底的慌亂太刻意,像戲台子上的花旦在念苦情戲文。
    "上來吧。"蘇然拍了拍馬臀,青騅嘶鳴著往前奔去。
    張儀翻身上馬時,布囊裏掉出個東西,他慌忙去撿,蘇然瞥見那是半枚玉璜,雕著雲雷紋,與鹹陽宮藏的周王室禮器紋路極像。
    廢棄驛站在西郊三十裏處。
    斷牆爬滿野葛,朱漆門匾隻剩"西"字半邊,風一吹便"吱呀"作響。
    蘇然跳下馬,古戒的熱度幾乎要灼穿衣襟——他確定,線索就在這裏。
    推開門的刹那,沉水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
    蘇然的瞳孔驟縮——這氣味與那日在假李斯密室聞到的一模一樣!
    他蹲下身,指尖拂過案幾上的積灰,露出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竹簡壓過的痕跡。
    張儀湊過來,突然吸了吸鼻子:"蘇兄,這香比趙府的更濃......"
    話音未落,蘇然已掀翻了牆角的破木箱。
    廢紙堆裏混著半張殘圖,墨跡未幹,"河西四郡"四個大字赫然入目,旁邊用朱砂標著"匈奴密道"。
    他展開時,張儀突然壓低聲音:"這......像是馮禦史的筆跡。"
    馮禦史?
    蘇然記得那是禦史大夫府的文書,上月剛被派去隴西查糧。
    他的手指在圖上摩挲,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躲!"他拽著張儀撲向地窖,火把"啪"地摔在地上,火星子濺在張儀的麻衫上,燒出個焦洞。
    地窖的磚縫裏滲出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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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然貼著牆,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頭頂傳來腳步聲,蒙毅的聲音像淬了冰:"仔細搜,莫要漏了角落。"刑獄兵的佩刀撞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響。
    蘇然透過地窖透氣孔,看見蒙毅的玄色官服掃過案幾,停在那張殘圖前——廷尉的指尖在圖上點了點,又若無其事地放下。
    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蘇然才拽著張儀爬出地窖。
    張儀拍著身上的土,聲音發顫:"蒙廷尉怎麽會來?"蘇然沒答,他望著蒙毅離去的方向,想起今早朝會嬴政看他的眼神——原來陛下從未真正放下戒心,派廷尉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返程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張儀突然開口:"蘇兄可曾想過?
    趙高構陷李斯,李由劫父北逃,不過是冰山一角。"他轉頭時,霞光映得眼底發亮,"真正操控棋局的人,或許連名字都沒在朝堂上露過。"
    蘇然心頭一震。
    他這才仔細打量身旁的遊士——張儀的鼻梁高挺,眉骨輪廓不似中原人,布囊裏的玉璜更非尋常百姓能有。"你究竟是誰?"他剛要問,張儀卻勒住馬,指著前麵的岔道:"蘇兄,我家客棧在這邊,就此別過。"
    夜色降臨時,蘇然站在蘇府頂樓。
    古戒的光已經暗了,可張儀的話還在耳邊打轉。
    他正欲回房,瞥見院角的梧桐樹下有個黑影——張儀的布囊掛在樹枝上,裏麵掉出枚玉符,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他剛要拾,玉符突然被風卷走。
    蘇然追過去時,隻見張儀站在巷口,背對著他,指尖摩挲著另一枚相同的玉符。
    夜色裏,他的聲音像根細針:"蘇兄,有些真相,知道得太早,未必是好事。"
    話音未落,黑影便融入了夜色。
    蘇然握著那枚玉符,觸感冰涼,背麵刻著個"嬴"字——那是秦國王室的姓氏。
    第二日清晨,張儀的客棧裏隻剩張未寫完的信,墨跡未幹:"欲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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