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球穩穩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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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球之後,蘇盤站在籃下,沒說話,隻是盯著季攀看了足足兩秒。
    那目光沒有敵意,也沒有炫耀。
    隻是一種宣告——你的位置,我要了。
    比賽還在繼續,而蘇盤知道,自己布下的這一套變陣體係,隻是開始。他還有更多東西要用。
    因為他不止是一個中鋒。
    他,是這場比賽的重心。是節奏的節點,是連鎖的開端。
    汗水順著鬢角不斷滴落,劃過下頜、滑入脖頸,再被球衣吸收殆盡,最終在衣服上留下一塊塊深深淺淺的汗痕。那是他的戰袍,每一寸濕漬都仿佛宣告著他和戰鬥之間無縫的結合。
    “衣服都濕透了,還不休息一下?”陳序來看著他,語氣中有幾分擔憂。
    蘇盤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地搖頭,然後用牙齒咬住球衣的領口,將滿臉的汗水用力擦幹。
    他的眼神始終盯著場上,那些正在跑動的身影在他眼中不隻是人影,而是一組組數據、節奏、錯位和破綻。他像一台高速運轉的大腦,在解讀戰局、尋找缺口、設陷、引導、突破,每一秒都在燃燒。
    他不是不知道疲憊。
    事實上,他的腿已經開始微微發酸了,每一次回防時小腿肌肉都會在落地那一刻微不可查地顫一下。而膝蓋的後側,也傳來一點點熟悉的脹痛感,那是過度使用後最典型的警告信號。
    但他不能停。
    不能,也不願。
    從坐回球場到重新站在禁區,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貼著極限在走。他靠的不隻是身體,是意誌。
    他清楚,今天的對手,不止是眼前的這支隊伍。
    更是所有人對“中鋒”這個位置的刻板認知。
    他要打破的,從不是某一場比賽,而是一整個時代的窠臼。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真正的中鋒不隻是禁區裏的重錘,不隻是護框的高塔,也可以是全隊的發動機,是控場者,是指揮官。
    “還行不?”黎淵湊近他低聲問,語氣雖然輕鬆,但眼裏明顯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
    “我可以再打二十分鍾。”蘇盤咬著牙回答。
    他不是在說場麵話。他是真的覺得自己還能打,哪怕體能已經出現消耗,他仍然能依靠戰術選擇和節奏掌控撐下去。
    這不是虛張聲勢,這是他的信念。
    教練沒有換他,甚至都沒看他一眼。也許是默認,也許是賭一把他還能再扛下這一節。但蘇盤知道,那其實是一種信任,是將團隊命脈交托給一個球員的勇氣。
    第四節剛開場,場上的風又變了。
    對手換上了雙鋒陣型,加快節奏,同時加強了外圍逼搶。他們顯然也看出來了,蘇盤的體力正在下滑,準備趁此機會發起反撲。
    “你們壓製他,別讓他站穩腳。”季攀在防守時不斷呼喊。
    他們開始采用雙夾高位策略,一旦蘇盤接球就立刻兩人夾擊,用快速貼身消耗他的體能與決策力。
    第一回合,他剛剛在高位接球,就被死死貼住,連轉身空間都沒了。蘇盤沒有慌,而是虛晃一晃,強行將球分給底角的陳序來。
    但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一節會非常難熬。
    而他,必須迎難而上。
    他是隊形的樞紐,一旦他被鎖死,整支隊伍都會陷入困局。
    第二個回合,他變換了站位,不在高位接球,而是切到底線,借翔舟的擋拆繞出三分線外。
    這時候,他才真正感覺到疲憊如潮水一般卷來。
    每一步跑動都變得沉重,甚至感覺連球鞋都仿佛裹了鉛。他喘著粗氣,汗水從額頭流進眼睛,刺痛得讓視線都有些模糊。
    但他咬牙繼續。
    球在黎淵手中,他從側翼切入,強行頂開防守後跳起,將球拋向籃筐。球彈框而出,蘇盤已經提前啟動,死死卡住籃下位置。
    砰!
    他起跳,雙手將球從對方頭頂搶下,那瞬間,整個世界都仿佛在向下墜落,而他則逆勢而上。
    二次起跳,補扣!
    全場爆發出一陣轟鳴的叫喊。
    那一瞬間他根本聽不清任何聲音,耳邊全是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呼吸。他站在籃下,球衣已徹底濕透,像是在雨中浸泡了數小時。
    裁判吹響了哨子,對方在他空中起跳時手臂有碰撞,追加加罰。
    蘇盤站在罰球線前,球在指尖旋轉,他抬頭看著籃筐。
    視野中的一切都開始略顯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經接近極限。
    但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他深吸一口氣,手腕一抖,球穩穩入網。
    加罰命中。
    比分反超三分。
    替補席上的隊員們衝著他揮手,翔舟豎起大拇指,黎淵朝他笑,但沒有多說什麽。大家都知道,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現在是戰鬥繼續推進的節點。
    蘇盤默默走回後場,他的腳步比之前更慢,但那不是疲憊的遲緩,而是一種深思熟慮後的冷靜節奏。他正在計算時間、犯規數、輪換點,每一步都為接下來的推進打下伏筆。
    他知道,這不是一場依靠天賦取勝的比賽。
    他的腿早已如鑄鐵般沉重,每一次跑動都像是踏在水泥地上,鞋底粘膩的汗漬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又一串模糊的足跡。他能感覺到肌肉在抽緊,在收縮,在無聲地抗議。但他沒有讓自己停下哪怕半步。
    “我來協防!”
    “籃板!籃板!”
    隊友的喊聲從四麵傳來,交織著球鞋刮擦地板的急促音響,像一曲激昂的戰場交響。蘇盤的呼吸變得粗重,每一口氣都像是在吸入灼熱的鐵鏽。
    他的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替補席,教練站在那裏,目光凝重卻沒有任何換人的動作。是信任,還是試探,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現在,他是整場比賽的心髒,跳一下,整場就還能活著;慢一拍,全隊就要止血。
    黎淵擦著汗湊過來,低聲道:“你還能打嗎?”
    蘇盤眼神沒有飄動,隻是盯著對方隊伍布置戰術的姿態,他舔了舔幹裂的唇瓣,語氣冷靜到幾乎冰冷:“我不下場。”
    “他們已經繞著你在設計戰術了,”黎淵皺眉,“至少休兩分鍾,你回來還能續。”
    “如果我下了,他們就敢全場壓迫。”蘇盤瞥他一眼,“你們會被拖下去。”
    黎淵咬牙,低聲罵了句:“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