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蘇櫻示警布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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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泉州港,晨霧未散,海麵上一片朦朧,海風挾著鹹腥味拂過城頭,碼頭邊商賈往來不絕,吆喝聲與船槳劃水聲交織成一片。城中一處隱秘庭院,青磚小樓掩映於竹林之間,門外懸掛一塊不起眼的“聽潮閣”匾額,表麵似是尋常茶肆,實則暗藏玄機。此地乃蘇家“四海通”商號在新泉州的情報中樞,掌管南海一帶商道消息,更有無數眼線遍布各地,耳目通天。
    小樓二層,雕花窗欞半開,蘇櫻一襲湖綠長裙,青絲挽髻,眉目間透著幾分清冷與果斷,正俯案疾書。一旁案幾上攤開一張南海水文圖,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各島嶼、航道及商船往來路線,旁側幾封未拆的密信堆疊,封口處皆蓋有“聽潮”印記。窗外海鷗低鳴,晨光灑在蘇櫻側臉上,映得她神色愈發專注。她手中毛筆微微一頓,目光落於一封剛拆開的密報之上,秀眉微蹙,似是察覺到了某種不妙的征兆。
    “小姐,廣州方向傳來的消息,已是第三封提及此事了。”一名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立於蘇櫻身側,聲音低沉,此人名叫林九,是聽潮閣新泉州分舵主,精於情報收集與分析,原是蘇萬三麾下得力幹將。他雙手奉上一份薄薄卷軸,神色凝重,“據線報,新廣州總督佟國綱近來調動私兵,頻頻派人刺探欽差船隊動向,且其心腹魏長林親率精銳,似有大動作。更有傳言,這番調動,與龍飛哨官和李宸有關,恐對其不利。”
    蘇櫻聞言,鳳目微眯,將手中毛筆擱下,接過卷軸展開細看,字裏行間盡是關於佟國綱調兵遣將的細節,乃至有消息稱其暗中聯絡海匪,欲在新泉州附近海域設伏。她心頭一凜,暗道:“佟國綱此人,坐鎮南洋多年,權勢熏天,若非觸及切身利益,絕不至於如此不顧體麵,親自對一名水師哨官下手。莫非……龍飛與李宸在新泉州所查之事,已然戳中了他的痛腳?”
    她稍作思忖,目光複又落在水文圖上,手指輕點某處航線,沉聲道:“林九,你即刻命人再探,即便消息尚未坐實,亦不可掉以輕心。龍哨官與李宸二人,既與欽差同查覆海會之事,佟國綱若真有殺心,定不會僅止於調兵,恐早有埋伏布置。傳我手令,調撥聽潮閣南海各節點精銳眼線,密切關注新廣州至新泉州間所有可疑船隻與商旅,尤其海路險要之處,務必查清對方動向!”
    林九抱拳領命,隨即又道:“小姐,屬下鬥膽一言,龍哨官與李宸,究竟查得何等要事,竟令佟國綱如此大動幹戈?若小姐欲助其脫困,是否需與老爺商議一二,畢竟此事牽涉南洋總督,我等雖有情報之利,然恐力有未逮。”
    蘇櫻聞言,微微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父親遠在南洋群島分號,鞭長莫及,此事刻不容緩,容不得半分遲疑。況且……”她聲音微低,語氣中透著一抹複雜,“龍飛於我蘇家有救命之恩,若非他當日率隊相救,我早已葬身海賊之手。此番既知其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至於佟國綱之謀,若真與覆海會有關,我蘇家更不能置身事外,此等危害商道安寧之輩,遲早是我心腹大患!”
    林九見小姐心意已決,不再多言,忙退下布置。而蘇櫻複又提筆,蘸墨揮毫,寫下兩封密信,一封致龍飛,一封致李宸,信中直言新廣州異動,提醒二人小心防範,切勿輕敵。信箋寫畢,她親自以聽潮閣秘印加封,交由心腹快馬送出,同時命人以飛鴿傳書,再向南海諸島節點下令,務必確保消息送達二人手中。
    然,僅以此警示,恐難解燃眉之急。蘇櫻深知,佟國綱既已籌謀,定不會輕易收手,若待龍飛等人察覺殺機,恐已深陷重圍。她轉目望向窗外,港灣中“四海通”旗號下的商船正待裝貨出海,腦中忽生一計:“佟國綱既欲截殺,必然倚仗其對新泉州及欽差動向的情報,若能亂其耳目,或可為龍飛爭取轉圜之機。”
    她當即召來林九,低聲囑咐:“自今日起,命人以‘四海通’之名,散布消息,就言欽差高士奇已攜要物秘密北返天京,其船隊改道自東線航道繞行,避開新廣州水域,且龍飛與李宸二人,受命押送另一批貢品,喬裝商旅,已連夜自陸路先行。此消息務必傳得有模有樣,教人半信半疑,最好能引得新廣州耳目分心追查,誤判欽差與龍飛等人所在!”
    林九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佩服,拱手道:“小姐此計甚妙!佟國綱再如何耳目通天,亦不可能遍查南海每一處航道與陸路,我縱將其耳目引開一二,亦可為龍哨官等人贏得喘息之機。屬下這便安排,定教那幫老狐狸自顧不暇!”說罷,他匆匆離去,著手布置謠言散布之事。
    與此同時,龍飛與李宸尚在新泉州城內一處驛館暫居,二人自端掉覆海會據點後,正與欽差高士奇商議後續對賬冊的清查與上呈事宜。驛館外,海風低嘯,守衛森嚴,然館內氣氛卻頗顯凝重。龍飛一襲青色水師勁裝,腰懸長刀,麵容沉穩,眉宇間卻隱隱透著幾分不安,似是感知到了某種莫名的危機。他手按案幾,目光掃過桌上那幾冊從據點中繳獲的賬簿,低聲道:“李兄,此次查案,雖有收獲,然我總覺此事背後,水深難測。那賬冊中雖未明指新廣州,然其中幾處銀錢往來,頗為可疑,若細查下去,恐會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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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宸身著白衫,手中折扇輕搖,聞言微微一笑,語氣中卻透著幾分冷厲:“龍兄所慮不無道理。南洋之地,久為佟國綱經營,權勢盤根錯節,我等既觸其痛處,他焉能坐以待斃?隻是,欽差大人既有聖命在身,我等身為下屬,唯有據實以告,餘下之事,非我二人所能左右。”
    正言談間,驛館外忽有快馬疾至,一名聽潮閣裝扮的信使翻身下馬,遞上蘇櫻密信。龍飛拆信一看,眉頭緊鎖,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將信箋遞與李宸,低聲道:“蘇小姐有信傳來,言新廣州佟國綱似有異動,或對我等不利,此事你我須得早做籌謀,不可怠慢。”李宸接信細讀,神色亦漸凝重,沉吟道:“蘇小姐情報之靈,自不必疑,若其所言屬實,恐我等行蹤早已暴露,接下來,每一步皆須謹慎再三。”
    新廣州城內,佟國綱端坐總督府中,手中把玩一枚南海鮫珠,目光陰冷,恰逢魏長林匆匆入內稟報:“大人,線報傳來,言欽差高士奇似已改道東線航路,欲秘返天京,且那龍飛與李宸二人,亦喬裝商旅,自陸路先行,是否需屬下調撥人手,分別追查?”佟國綱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疑慮,沉聲道:“東線航路?哼,如此大的動靜,怎可能瞞過老夫耳目?此事有幾分真假,尚待查證,然無論如何,賬冊不得離了新泉州!你即刻分派人手,海陸並進,務必探清欽差船隊真假,若有半分差池,唯你是問!”
    魏長林領命退下,佟國綱卻微眯雙目,目光深邃如淵,心道:“若此事為真,高士奇這老狐狸,果真滑不溜手,若是虛張聲勢,又是何人布下此局?南洋之地,風雲將起,老夫倒要看看,誰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翻天!”他冷哼一聲,手中文珠被捏得咯咯作響,似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降臨。
    而此時,蘇櫻計策初顯成效,佟國綱耳目果被謠言牽動,一時難辨虛實,然此計究竟能拖延多久,龍飛等人又能否在殺機降臨前覓得生路,一切尚在迷霧之中。南洋海風陣陣,暗流洶湧,一場智與力的較量,方才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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