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流亡貴族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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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穆罕默德·帕夏的目光如刀般掃過龍飛與卡特琳娜,似在揣度二人是否與門外變故有關。那名奧斯曼軍官低語後匆匆退下,門外騷動雖未再起,然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令人心弦緊繃。
    龍飛端坐不動,麵上雖無波瀾,心中卻已將覆海訣真氣悄然運轉至指尖,隨時準備應對變局。他目光微轉,掃向卡特琳娜,隻見她輕抿紅唇,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似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不意外。喬瓦尼·洛雷丹則微微眯起雙眼,手中酒杯輕輕晃動,似在掩飾內心的警惕,而那矮小老者卻低頭不語,枯槁麵容上毫無表情,似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
    穆罕默德沉聲開口,語氣中透著一分森然:“諸位,今夜之會暫且到此。紅海之地,向來暗流湧動,諸位既來議事,便該知曉此地規矩。若有不軌之心,莫怪本帕夏翻臉無情。”他言罷,目光再度落在龍飛身上,顯然是對大滿水師的插足頗為忌憚。
    龍飛心頭微動,知曉此時再留無益,拱手起身,沉聲道:“帕夏大人言重了,在下此來,不過是為紅海安寧盡一分綿薄之力。既如此,便不叨擾,告辭。”他言辭不卑不亢,轉身朝卡特琳娜微微一頷首,示意一同離去。
    卡特琳娜輕笑一聲,亦起身跟隨,語中帶刺道:“帕夏大人多慮了,我等不過是旁觀之人,真正的好戲,怕還在後頭哩。”她言罷,徑直朝門外走去,紅袍在昏暗燈火下如一抹烈焰,引得在座之人目光微凝。
    步出密室,夜風迎麵而來,耶德港的濕熱空氣夾雜著海水的鹹腥,令人心神一振。龍飛與卡特琳娜並肩而行,巷道中燈火搖曳,遠處隱隱傳來海浪拍岸之聲。他低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卡船主,今夜之事,你似早有預料。門外騷動,究竟何事?”
    卡特琳娜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龍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龍都司何必明知故問?帕夏身旁那隨從,你莫非未曾瞧出端倪?覆海會在紅海經營多年,眼線無處不在。今夜之會,運河之議已然觸動某些人底線,門外那陣騷動,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她頓了頓,又低笑道:“不過,我倒有些好奇,你對這運河之議,究竟有幾分興趣?還是說,你更在意覆海會背後那張網?”
    龍飛冷哼一聲,沉聲道:“覆海會既敢染指紅海,大滿水師自不會坐視不理。至於運河之議,若真能成事,東西方商貿格局將徹底改寫,此中利害,非我一人能決。你若知曉更多內情,何不直言?”
    卡特琳娜聞言,目中光芒一閃,似在權衡如何開口。片刻後,她方低聲道:“龍都司,既然你有此問,我便指一條明路。運河之議,表麵是奧斯曼與泰西諸國的博弈,實則背後還有更深一層暗流。覆海會欲借此事掌控東西方商線,而其盟友,遠不止帕夏身旁那幾個小角色。明日此時,你我可在亞曆山大港一會,那裏的歐洲人聚居區,或許能讓你瞧見更多有趣之事。”她言罷,不待龍飛回應,便徑直朝巷道盡頭行去,紅袍身影很快沒入夜色。
    龍飛立於原地,目送她遠去,心中暗忖,亞曆山大港素來是紅海與地中海之樞紐,泰西諸國商賈雲集,若真如卡特琳娜所言,那裏或藏著運河之議的另一層關鍵。他微微眯起雙眼,腦海中浮現出蘇櫻臨行前的叮囑——“紅海之地,風雲變幻,切記謹慎行事,若遇泰西勢力,務必觀其言行,或有助我等洞悉其變局。”想到此處,他心頭微動,決意前往一探。
    次日清晨,龍飛乘一艘輕舟,自耶德港啟程北上,沿紅海海岸而行,抵達亞曆山大港時,已是午後時分。港灣內商船如織,奧斯曼的紅月旗與泰西諸國的彩旗交相輝映,碼頭上人聲鼎沸,操著不同語言的商人彼此討價還價,空氣中彌漫著香料與魚腥之氣,令人目不暇接。
    龍飛換上一身尋常商賈裝扮,腰間佩刀以布巾遮掩,低調步入港內歐洲人聚居區。此處多為泰西各國流亡者與商賈所居,街道兩旁樓宇風格迥異於奧斯曼,最顯眼處是一座三層石樓,簷下懸掛著一麵破舊的英吉利旗幟,似在訴說著某種沒落與悲愴。他心頭微動,記得卡特琳娜曾提過,亞曆山大港藏著因“英吉利內戰”而流亡此地的保皇黨人,莫非此旗便是其標誌?
    正思忖間,卡特琳娜的身影自街角轉出,依舊一身紅袍,腰間卻多掛了一柄彎刀,氣勢比昨夜更添三分淩厲。她見龍飛到來,嘴角微揚,低聲道:“龍都司果真守時,那便隨我來吧。今日之會,可比昨夜那幫老狐狸更有意思。”她言罷,當先朝那座掛著英吉利旗幟的石樓走去。
    步入石樓,迎麵而來的是濃鬱的煙草氣息與低沉的交談聲,樓內布置如同一處臨時沙龍,數十名泰西人圍坐於長桌旁,或低聲交談,或翻閱手中書卷,氣氛雖不似賭場那般詭譎,卻透著一分壓抑與沉重。龍飛目光一掃,便知在座之人多為貴胄打扮,然衣衫多有磨損,麵上亦帶著幾分落魄,顯是流亡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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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特琳娜徑直引龍飛至長桌一角,朝一名身著深藍絲絨長袍的中年男子低聲道:“菲利普爵士,這位是來自大滿的龍都司,今日特來拜會。你們英吉利人的故事,他可是頗感興趣哩。”她語中帶著幾分調侃,目光卻在龍飛與那男子之間遊移,似在觀察二人反應。
    那名被喚作菲利普爵士的男子聞言,緩緩抬首,隻見他麵容清臒,眉眼間帶著幾分書卷氣,鬢角卻已微白,顯是曆經風霜。他目光打量龍飛片刻,微微一笑,操著一口標準的泰西語道:“在下菲利普·哈裏斯,昔日效命於英吉利王室,如今不過是流亡之身。龍都司遠道而來,若不嫌棄,便請一坐,聽聽我等這幫落魄之人的故事吧。”他語聲低沉,透著一分自嘲,然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芒,似有許多未盡之言。
    龍飛心知此人絕非尋常,點頭落座,沉聲道:“爵士言重了,在下此來,正是欲聽聽英吉利變局之詳情。紅海雖遠,泰西之事卻非全然無關,若能得爵士賜教,自是幸事。”他言辭得體,目光卻始終留意著菲利普的神色,試圖從中窺得一絲端倪。
    菲利普聞言,微微一歎,目光掃過沙龍內其他保皇黨人,低聲道:“龍都司既有意,在下便不妨直言。英吉利內戰,起於國王與議會之爭,實則根在權與利之奪。查理國王欲重振王權,然議會中清教徒與新興商人勢力日盛,雙方積怨已久,終至兵戎相見。我等保皇黨人,忠於王室,然戰事失利,隻得流亡海外,寄居於此,希冀有朝一日能重返故土。”他言至此處,語氣中透著一分悲愴,手中握著的煙鬥微微顫動。
    龍飛聽罷,腦海中浮現出蘇櫻昔日所言——泰西諸國近年大變,多因新舊勢力相爭,而此等變局,或將影響四海格局。他正欲開口細問,菲利普卻忽而一笑,轉言道:“不過,龍都司若欲知曉更多,或可問一問貴國的蘇櫻小姐。她昔年在泰西遊學時,與我曾有一麵之緣,其才智與見識,實令在下歎服。若非戰亂阻隔,我等本還約好再論天下大勢哩。”他言中透著幾分懷念,目光卻帶著一抹深意,似在暗示什麽。
    龍飛心頭一震,沒料到此人竟與蘇櫻相識,麵上卻不動聲色,僅是微微點頭道:“蘇小姐之名,在下自是知曉。未想爵士與她有此淵源,實是意外之喜。不知爵士昔日與她所論何事,可否一言?”
    菲利普聞言,目中光芒微閃,似在權衡如何作答。片刻後,他方低聲道:“蘇小姐通曉多國言語,又精於商貿與天下局勢,我等所論,多為泰西與東方之異同,以及商貿通路之變。然戰亂一起,舊事已成雲煙,如今再提,不過徒增感慨罷了。”他言罷,目光微轉,掃向沙龍內其他保皇黨人,似在示意此地非深談之所。
    龍飛心知此人言辭中有所保留,然亦不好逼問,正欲改換話題,卡特琳娜卻忽而低笑一聲,插言道:“菲利普爵士既與蘇小姐有舊,莫非對紅海之事,亦有幾分興趣?運河之議,想來爵士不會全然不知吧?”她語中帶刺,目光如刀般直視菲利普,似欲試探其底細。
    菲利普聞言,麵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旋即卻苦笑道:“卡船主何必試探?在下不過一介落魄書生,縱有心天下之事,亦無餘力參與。運河之議,我不過略有耳聞,至於其中深淺,實非我所能知曉。”他言辭滴水不漏,目光卻始終低垂,似在掩飾什麽。
    龍飛見狀,心頭微動,知曉菲利普此人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與運河之議,甚至覆海會有關。他正欲再探,沙龍內卻忽而傳來一陣低語,似有幾名保皇黨人談論著什麽,目光不時投向龍飛與菲利普所在之處,透著一抹詭譎。
    卡特琳娜低聲附耳道:“龍都司,今日之會,怕已有人心生疑慮。你若欲知更多,或需另尋時機,單與這爵士深談。”她言罷,朝龍飛微微頷首,示意今日不宜久留。
    龍飛點頭,心知此地非久留之地,起身朝菲利普拱手道:“爵士今日之言,頗令在下受益。紅海風波未定,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再向爵士請教。”他言罷,轉身隨卡特琳娜步出沙龍,身後菲利普的目光卻始終未離,透著一分意味深長。
    步出石樓,亞曆山大港的夕陽如血,映得海麵一片赤紅。龍飛立於街頭,腦海中回響著菲利普所言“蘇櫻”二字,心頭忽生一股不安。英吉利內戰之變,運河之議的暗流,覆海會的詭譎,諸多線索交織一處,似已織成一張無形巨網,而他與蘇櫻,皆已身陷其中。此刻遠處海麵,一艘黑帆小船悄然駛近,船上之人目光如炬,直直投向龍飛所在,似在窺伺著什麽更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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