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南洋海麵上一片金波粼粼，遠處的海港了望台上，龍飛一襲青衫，負手而立，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海天相接之處。他的身旁，海風輕拂，幾隻海鷗低鳴盤旋，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南洋之地的不安。了望台下，港口船桅如林，來往商船絡繹不絕，自從龍飛被封定海王、總攬水師及海外事務以來，這片南洋根據地已然成為大滿帝國最為重要的海上樞紐，亦是他麾下勢力最為穩固的根基之地。
    然而，此刻龍飛的眉頭卻微微緊鎖，昨日深夜自京城傳來的密報，字裏行間皆透著濃重的危機。他本以為，承澤登基之後，君臣同心，定能共創大滿中興之勢。可如今，朝中流言四起，竟有人指控他“私聚兵馬、圖謀不軌”，更有甚者，將他近年來逐漸覺醒的“海皇之力”傳得神乎其神，言辭之中，分明是欲置他於死地。
    “王爺，議事廳內諸人已齊聚，蘇小姐亦在其中，密探帶來的最新消息，也已整理妥當。”身旁一員幕僚低聲稟報，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龍飛微微頷首，轉身朝了望台下走去。他的步伐雖穩健如常，心頭卻似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地讓人喘不過氣來。海皇血脈初醒以來，他便隱隱察覺，自己的力量與這海洋之間，有著深不可測的聯係，每每臨海而立，體內真氣便會如潮水般洶湧，仿佛有無盡之力在呼喚著他。可這份力量，既是他的倚仗，亦成了旁人眼中莫大的威脅。
    議事廳內，氣氛肅然。龍飛踏入廳中時，所有人皆起身行禮，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安與期待。廳中央，蘇櫻一身素雅羅裙，正低頭翻閱密探送來的文書，眉宇間滿是凝重之色。她抬頭見到龍飛進來，微微點頭示意，隨即起身道：“王爺，京城之事，恐非小可。”
    龍飛擺手示意眾人坐下，聲音低沉道：“說吧，密探究竟帶來了何等消息？”
    一名幕僚接過文書，恭敬呈上，低聲道：“回王爺，京城流言愈演愈烈，市井之間已有人公開議論，稱王爺在南洋‘私養死士、囤積糧草’，意欲割據一方，自立為王。更有甚者，將王爺近年來平定海患、降服南洋諸島之功，描繪成‘操控海神、圖謀皇位’的驚天陰謀。”
    “操控海神？”龍飛冷笑一聲，眼中寒光一閃，“此言何其荒謬！本王若有此能耐，天下四海，豈不早已一統？這些流言，分明是有人刻意為之，欲陷本王於不義！”
    蘇櫻聞言，目光微動，接口道：“王爺所言極是。這些流言看似零散瑣碎，實則矛頭直指王爺，背後必然有人推波助瀾。妾身以為，此事恐與朝中某些人脫不了幹係。”她頓了頓，語氣愈發冷靜，“甚至……不排除陛下本人的授意。”
    此言一出，議事廳內眾人皆是一震，彼此對視，眼中盡是駭然。龍飛的麵色卻未有太多變化，隻是靜靜地看著蘇櫻，沉聲道：“櫻兒，你何以如此斷言？”
    蘇櫻輕歎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遞給龍飛道：“此函乃是妾身安插在京中的‘聽潮閣’密探所傳，內中言及，近來禦書房內常有密探出入，更有傳言稱，陛下親筆批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旨意。雖暫不知詳情，但結合市井流言之勢，陛下對王爺的態度，恐已不如前些年那般信任。更何況，王爺近年功高震主，又兼掌水師與海外重權，朝中那些舊臣與權貴，焉能不生嫉恨？陛下若被挑撥，或有心製衡，流言一事，絕非空穴來風。”
    龍飛接過密函，目光掃過其中內容，麵色愈發陰沉。他自是明白，蘇櫻之言並非危言聳聽。承澤登基之初，君臣之間確有一段蜜月之時，彼時龍飛平定紫禁血夜之亂，親手替承澤掃除弘方與“覆海會”在朝中的勢力，又率領水師南征北戰，為大滿帝國拓疆萬裏，可謂居功至偉。承澤亦是大加封賞，將南洋之地盡數交予他打理，甚至默許蘇櫻掌管皇家貿易，足見信任。
    然而，隨著皇權日漸穩固，承澤的心思，似乎也在悄然變化。龍飛還記得，去年回京述職之時，承澤雖麵上和顏悅色，言辭之間卻屢次試探，尤其對他在南洋推行的“懷柔與自治”之策多有微詞，甚至隱隱提及“地方勢力過盛，恐非國之幸事”。當時龍飛並未多想，隻道是帝王心術，欲敲打一二，以示皇權威嚴。可如今看來，那敲打之言，背後竟藏著更為深遠的殺機。
    “王爺，櫻兒之言，雖有些直白，卻不得不防。”一名年長的幕僚沉聲道，“南洋之地，地處帝國東南邊陲，戰略位置極為重要，若朝中真有人欲對王爺不利，此地首當其衝。依老夫之見，當立即加強防備，沿海各處要塞，皆須增兵布防，水師艦隊亦需隨時待命，以防不測。”
    龍飛微微點頭，目光卻轉向蘇櫻，問道：“櫻兒，你意如何？”
    蘇櫻略一思索，低聲道：“增兵布防，自是當務之急。但若隻守不攻，恐會坐實‘謀逆’之名。妾身以為，王爺當兩手並行。一方麵，鞏固南洋根據地，調遣心腹精銳，隨時應對可能之變；另一方麵，速派可靠之人前往京城，打探流言源頭，乃至陛下真意。若能先發製人，破除謠言，或許尚有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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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飛聞言，沉默片刻，似在權衡利弊。良久，他方緩緩開口，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櫻兒所言，確是穩妥之策。隻是，本王心中，始終有些不安。這流言來得太過突然，若是承澤真有心試探，或已布下更大棋局，我等即便應對得當，也恐難脫嫌疑。”
    言罷，他起身，走至議事廳一側的巨幅海圖前，目光緊緊鎖定南洋與京城之間的航線。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仿佛在計算著什麽，半晌後，他轉頭對一名幕僚道：“傳令下去，即日起，南洋各港加強戒備，水師艦隊巡查頻次加倍，非本王手令，任何船隻不得擅自靠近核心海域。同時，櫻兒，你從‘聽潮閣’中挑選精幹之人，隨本王心腹，速赴京城，務必查清流言來龍去脈。”
    蘇櫻點頭應是，隨即又低聲道：“王爺，若京城之行，當真證實此事與陛下有關，又當如何？”
    龍飛聞言，身形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他與承澤雖曾是摯友，更曾並肩作戰，平定諸多內憂外患，可如今君臣之隔，似已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低聲道：“若真至那一步，本王自會做最壞打算。但不到最後一刻，本王仍不願相信，他會親手毀了這多年情誼。”
    言至此處，廳內氣氛更顯壓抑。龍飛揮手示意眾人暫且退下，獨留蘇櫻在側。待廳中再無旁人，他方低聲對蘇櫻道：“櫻兒，這場危機，恐非表麵這般簡單。海皇之力一事，知者寥寥，若連此事都被人利用，可見對手早已處心積慮。你我需得加倍小心，切不可讓南洋有半點閃失。”
    蘇櫻微微頷首，目光中帶著幾分憂慮：“王爺所慮極是。妾身總覺得，這流言背後，或許並非單純的朝堂爭鬥。‘覆海會’雖被重創，其殘餘勢力仍隱藏極深，若他們趁機作亂，與朝中某些人勾結，王爺之境況，隻會更為凶險。”
    龍飛聞言，眼神一凝，忽而想起師傅玄洋子曾有言：“權力如海，風平浪靜之下，常藏暗流洶湧。你身負海皇使命，注定要麵對無盡考驗，切不可因一時安穩，而失了警惕。”如今看來，師傅之言，果然一語成讖。
    夕陽西下，南洋海港的了望台上，龍飛再次獨自登臨，遠眺天際。海風獵獵，卷起他衣袍獵獵作響，似在低語不祥之兆。他的手掌輕輕摩挲著腰間的“海龍佩”，佩中隱隱傳來一絲溫熱，仿佛在警示著什麽。就在此時，遙遠天邊，一艘快船破浪而來，船頭旗幟飄揚，分明是京城方向而來。
    龍飛心頭一緊，目光如電，直刺那艘快船。船上之人，究竟帶來了何等消息？流言背後，究竟藏著怎樣不可告人的陰謀？而他與承澤之間，是否真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這一切，都如海麵下湧動的暗流，尚未浮出，卻已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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