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炸裂的瞬間，我仿佛被拆解成億萬粒子，又在下一刻重組。
    意識重新凝聚時，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青色數據流構成的海洋中。沒有上下之分，沒有時間概念，隻有無數流動的符文和圖像從身邊掠過。抬起手——如果那還能稱為手的話——看到自己的右臂已經完全數據化，紋路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張起靈？"我嚐試呼喊，但沒有聲音傳出。
    就在這時，前方的數據流突然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它沒有五官，但輪廓與我驚人相似，右臂同樣呈現數據化狀態。
    「認證通過」人形發出機械化的聲音，「繼承者吳邪，準許訪問核心層」
    一段信息直接湧入我的意識：這不是虛擬空間，而是青銅網絡的意識層麵。胖子創造的時間泡泡給了我們短暫的操作窗口，但必須在倒計時結束前找到關閉係統的方法。
    「路徑指引啟動」人形轉身，數據流自動分開形成一條通道，「動力室坐標已標記」
    我跟著它穿過數據洪流，周圍的景象不斷變換：有時是青銅樹內部的齒輪結構，有時是天宮地下的機械群，最後停在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前。數據人形揮手，球體表麵變得透明，露出裏麵的真實景象——
    張起靈站在天宮動力室中，正與幾個青銅人形交戰。他的狀態很糟，青銅化已經蔓延到右肩，黑金古刀也隻剩半截。透過數據層麵，我能看到動力室中央懸浮著一塊籃球大小的漆黑隕石，表麵布滿金色紋路，被複雜的青銅機械結構環繞。
    「那就是能量核心」數據人形指向隕石，「隕鐵內核，源自天外」
    我仔細觀察那些金色紋路，突然渾身一震——與秦嶺青銅樹上的紋路一模一樣！這不是裝飾，而是某種能量導引係統！
    "怎麽關閉它？"我下意識問，雖然知道發不出聲音。
    數據人形卻似乎能理解，揮手調出一組三維圖解：「分三步：解除外層約束，切斷能量回路，最後用王血封印」
    圖解顯示，外層約束有九道青銅鎖，每道鎖的解鎖方式都不同。而能量回路...我瞪大眼睛，能量回路的設計圖居然與我皮帶扣上的紋路完全吻合！三叔二十年前刻下的不是什麽密碼，而是天宮動力係統的結構圖！
    「警告」數據人形突然閃爍，「時間剩餘0317」
    必須行動了。我嚐試將意識聚焦在張起靈身上，看能否建立聯係。數據人形領會我的意圖，引導我的數據化右臂延伸出一條光帶，輕輕觸碰數據層麵的張起靈影像。
    現實中的張起靈突然僵住，青銅左眼大亮。他環顧四周，仿佛感知到什麽。
    "吳邪？"他對著空氣問。
    我無法回應，但數據人形再次調出圖解，將信息編碼成青銅符文投射在張起靈視野中。他立刻理解了，轉頭看向動力室中央的隕石裝置。
    「連接即將終止」數據人形警告，「物理世界操作必須由你完成」
    最後一刻，我將注意力集中在隕石裝置上，數據視野立刻放大展示出細節——九道鎖的位置、能量回路的節點、王血認證點...
    黑暗再次降臨。
    "吳邪！醒醒！"
    張起靈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跪在青銅樹核心的控製台前，右手與台麵完全融合。張起靈半跪在旁邊，黑金古刀橫在膝上，周圍倒著七八個青銅人形的殘骸。
    "多久了？"我聲音嘶啞。
    "兩分四十秒。"他的青銅左眼顯示著倒計時，"看到什麽了？"
    "動力室...隕石核心...需要我們一起..."我艱難地抽回右手，紋路已經蔓延到肩膀，"九道鎖...我能解...但需要你的血...最後一步..."
    張起靈二話不說扶我起來："帶路。"
    我們衝出核心室，胖子創造的時間泡泡外，解雨臣和初代的身體仍處於靜止狀態。但泡泡邊緣已經開始閃爍，時間所剩無幾。
    天宮動力室位於最底層，沿途的青銅守衛都被時間泡泡凍結。穿過最後一道青銅門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一個直徑二十米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那塊漆黑隕石，被九道青銅環層層包裹。隕石表麵的金色紋路脈動著，像是有生命般呼吸。
    "就是它..."我走向控製台，"所有能量的來源..."
    控製台上有九個凹槽，每個凹槽內的紋路都不同。我認出了其中三個——分別對應皮帶扣上的紋路片段。三叔給我的不是鑰匙，而是操作手冊！
    "我先解前五道..."我將右手按在第一個凹槽，紋路自動對接，"你警戒..."
    張起靈點頭，持刀站在我身後。青銅左眼不斷掃描四周，倒計時懸浮在視野一角：0123...
    解鎖過程如同在拆炸彈。每道鎖都需要紋路精確對接，稍有不慎就會觸發防禦機製。第一道鎖解除時，整個動力室輕微震動，隕石的脈動頻率明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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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反抗..."我額頭滲出冷汗，"係統知道我們在做什麽..."
    第二道、第三道...隨著鎖鏈逐一解除，隕石的光芒越來越刺眼。到第五道時，我的右手已經麻木，青銅化蔓延到了肘關節以上。
    "吳邪..."張起靈突然警告，"時間泡泡...快失效了..."
    我看了一眼倒計時：0047...
    "來不及了...必須繼續..."我咬牙將手按向第六個凹槽。
    就在接觸的瞬間，整個動力室突然變紅！警報聲刺耳，控製台表麵滲出青銅液體，像活物般纏住我的右臂！
    "防禦機製！"張起靈揮刀斬向控製台，但為時已晚——青銅液體已經包裹了我的整個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固化。
    劇痛讓我跪倒在地，但右手已經失去知覺。透過半透明的青銅外殼，能看到裏麵的血肉正在被某種力量改造，逐漸金屬化。
    "繼續..."我強忍眩暈，用左手指向第七個凹槽，"幫我...對準..."
    張起靈抓住我的手腕，精準按在凹槽上。紋路再次對接，第七道鎖解除。但青銅化已經蔓延到我的右肩，鎖骨處傳來可怕的麻木感。
    0015...
    最後兩道鎖最為複雜。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全靠張起靈引導我的手完成對接。當第九道鎖"哢嗒"一聲解除時，九道青銅環同時彈開，露出隕石底部隱藏的控製麵板——上麵刻著一棵精美的青銅樹圖案，與秦嶺神樹一模一樣！
    "族長...血..."我虛弱地提醒。
    張起靈毫不猶豫地割開左掌，將青金色的血液滴在控製麵板上。血液接觸青銅樹的瞬間，整個麵板亮起刺目金光！隕石劇烈震動，發出高頻嗡鳴，像是某種生物在痛苦嘶叫。
    控製台上升起一個圓柱體，頂端有個凹槽——形狀與黑眼鏡給張起靈的族長徽章完全吻合！
    "徽章..."張起靈摸向胸口，"不見了..."
    一定是打鬥中遺失了。我看向倒計時：0005...
    絕望之際，我的右手突然自主行動——雖然已經60青銅化，但紋路仍然活躍。它脫離控製，在空中組成一個微型的族長徽章圖案！
    "替代...認證..."我拚盡最後力氣，將右手的紋路按在圓柱體上。
    隕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所有金色紋路同時暗淡！九道青銅環重新閉合，將隕石嚴密包裹。動力室的照明一個接一個熄滅，隻剩下應急的微弱青光。
    我們成功了。
    但喜悅還沒持續一秒，身後就傳來解雨臣的怒吼："不！你們幹了什麽！"
    時間泡泡完全消失了。解雨臣和初代站在門口，臉上凝固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更糟的是，動力室的門正在自動封閉，將我們困在裏麵！
    "係統...重啟中..."初代的機械音帶著雜音，"三分鍾...恢複..."
    解雨臣的臉扭曲成猙獰的麵具："足夠了！"他舉起一個遙控裝置，"同歸於盡吧！"
    張起靈瞬間擲出黑金古刀，正中解雨臣手腕！遙控裝置落地，但為時已晚——動力室的地麵開始裂開，露出下方沸騰的青銅液體！
    "冷卻池...過熱..."初代突然轉身，機械地離開，"危險...撤離..."
    解雨臣猶豫了一秒，也跟著逃跑。整個動力室開始崩塌，巨大的青銅構件從天花板墜落。
    "走！"張起靈拉起我，但我的右半身已經大部分青銅化，動作遲緩。
    一塊墜落的青銅砸在我們麵前，封住了出口。溫度急劇升高，呼吸變得困難。張起靈環顧四周，突然發現隕石裝置下方有條狹窄的維修通道！
    "那裏！"他半拖半抱地帶著我移動。
    就在我們即將到達通道口時，一根青銅橫梁砸下，重重擊中張起靈後背！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嘴角滲出青金色的血。
    "張起靈！"
    我拖著不聽使喚的右半身爬過去。他的狀況比看起來更糟——脊椎可能骨折了，下肢完全無法移動。
    "走..."他推我，"通道...太小...隻能過一人..."
    "放屁！"我咬牙用左手拽他，"要死一起死！"
    他忽然露出罕見的微笑，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是那個碎過的青銅指環！"記得嗎..."破妄歸真"..."
    沒等我反應，他將指環按在我已經青銅化的右手上。指環瞬間融化，滲入金屬皮膚。一股奇異的能量流過全身，右臂的青銅化竟然部分退去，恢複了少許知覺！
    "快走..."張起靈用盡全力推我，"係統重啟後...初代會...控製所有青銅..."
    我正要拒絕，突然注意到他腰間別著的東西——黑眼鏡的機械眼裝置！胖子用過的那個！
    一個瘋狂的想法閃過。我抓起裝置，按下按鈕。沒有反應——能量耗盡了。
    "用你的血！"我急切地說，"王血能激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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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起靈立刻理解，割破手指滴在裝置上。機械眼亮起微弱的青光，比胖子使用時暗淡得多，但足以形成一個直徑兩米的小型時間泡泡，暫時阻擋了塌落的青銅。
    "隻能...撐一分鍾..."他喘息著說。
    足夠了。我拖著他鑽進維修通道，身後傳來青銅砸在泡泡上的悶響。通道狹窄低矮，我們像蟲子一樣艱難爬行。張起靈的下肢無法移動，全靠我單手拖拽。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現微光。通道盡頭是個小型豎井，井壁上有生鏽的金屬梯。我先把張起靈推上去，然後用牙齒咬住他的衣領，靠左手和膝蓋一點點攀登。
    當終於爬出豎井時，我們癱倒在一個陌生的石室裏。這裏似乎是天宮的邊緣地帶，牆壁是原始岩壁，沒有任何青銅裝飾。最重要的是——沒有青銅化的跡象！
    "安全了...暫時..."張起靈仰麵躺著，呼吸急促。
    我檢查他的傷勢。脊椎確實受傷了，但奇怪的是，傷口周圍的血肉正在緩慢自我修複，青銅色的纖維在組織間穿梭重組。
    "王血...能力..."他虛弱地解釋，"但需要...時間..."
    我的右手仍然大部分青銅化，但指環的融合帶來些許改善。嚐試活動手指，能感受到微弱的刺痛——神經在重新連接。
    石室一角有個古老的青銅鏡。我湊近查看自己的倒影，右臉已經出現青銅斑塊，右眼瞳孔變成了青金色。但更驚人的是，當我觸碰鏡麵時，竟然看到了鏡中反射之外的畫麵——一個陌生的洞穴，裏麵堆滿青銅器...
    "感知能力..."張起靈注意到我的驚訝，"青銅化...帶來的..."
    他試圖坐起來，但疼痛讓他再次倒下。我扶他靠牆坐好，然後檢查石室出口——一條向上的狹窄隧道，盡頭有微光。
    "上麵可能是...祭壇後方..."張起靈回憶天宮結構，"如果運氣好...能找到...醫療包..."
    我留下他休息，獨自探索隧道。剛爬出幾米，右手突然傳來異樣的觸感——這裏的岩石表麵有細微的刻痕。激活青銅視覺後，我震驚地發現整個隧道壁刻滿了細密的紋路，與隕石上的金色紋路同源！
    更奇怪的是，當我觸碰這些紋路時，腦海中閃過片段畫麵：
    西王母跪拜初代守門人...
    青銅樹的建造過程...
    某種儀式...將天外隕石分割成四塊...藏在...
    畫麵突然中斷，右手傳來劇痛。青銅化再次加劇，已經蔓延到右胸。我咬牙繼續前進，終於爬出隧道，果然來到祭壇後方的小儲物室。
    醫療包落滿灰塵，但裏麵的藥品還算完好。我找到止痛針和固定帶，正準備返回，餘光卻瞥見牆角有個熟悉的物件——胖子的背包！
    心髒狂跳著打開背包，裏麵是幾件換洗衣物、半包發黴的香煙，和一個青銅小盒子。盒子打開後，我的呼吸停滯——裏麵是一小片秦嶺青銅樹的碎片，以及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三叔和王胖子，站在青銅樹前合影。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字："破局關鍵在樹底，切記。"
    樹底？秦嶺青銅樹底下有什麽？
    來不及多想，我帶著醫療物資和背包返回石室。張起靈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青金色的血液從嘴角不斷滲出。注射止痛藥後，他的呼吸平穩了些。
    "找到...什麽..."他虛弱地問。
    我展示背包裏的東西。看到青銅碎片時，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秦嶺...連接..."
    "什麽連接？"
    "四節點...昆侖、南海、長白、秦嶺..."他斷斷續續地解釋，"西王母...分割隕石...能量均衡..."
    我突然明白了："所以秦嶺神樹底下也埋著一塊隕石碎片？"
    張起靈微微點頭："但不同...那塊是..."種子"..."
    這個信息太過重大。如果四座青銅建築下都埋著隕石碎片，而秦嶺的是最特殊的"種子"，那或許...
    我的思緒被突然的震動打斷。整個石室搖晃起來，塵土簌簌落下。
    "係統...重啟完成..."張起靈掙紮著坐直，"初代...在找我們..."
    必須立刻決定下一步。我看著照片背麵的字跡，又看看張起靈的傷勢。
    "我們得去秦嶺..."我下定決心，"如果那裏有"種子"，可能是徹底關閉係統的關鍵。"
    張起靈沒有反對，隻是疲憊地閉上眼睛："先...離開天宮..."
    扶著他站起來時，我的右手突然傳來尖銳疼痛——青銅化再次活躍起來，紋路像活物般蠕動。與此同時，腦海中閃過一個陌生畫麵：
    青銅門緩緩開啟，一個三歲男孩從中走出，右臂上已經帶著淡淡的紋路。門外，年輕的三叔淚流滿麵地跪地迎接...
    這是我最早的記憶嗎？還是...什麽更可怕的東西？
    石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沒有時間多想了。我架起張起靈，向隧道深處走去，背後傳來青銅碎裂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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