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阿海發來的消息，清歡隨手將手機扔到一旁。
    許意南現在看到她估計隻覺得厭煩與惡心，她又何必舔著臉往上湊。
    人要臉，樹要皮。
    清歡心裏這般勸慰著自己，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手機。
    又不由自主地撥通了阿海的電話。
    得知對方剛到飯店門口還沒落座，清歡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又換了身偏休閑的幹淨衣服。
    她還想洗個頭畫個淡妝，但時間不允許，隻好頂著一頭略顯油膩的頭發著急忙慌地出了門，又順路買了些禮品。
    來到飯店，清歡剛走進大廳就遇到了低著頭邊看手機邊走路的阿海，連忙將他叫住。
    “阿海，你要去哪？”
    阿海聞聲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清歡，咧嘴一笑：“我正準備去門口接你呢你就來了。”
    見清歡滿頭大汗手裏還提著不少東西，阿海連忙上前替她接過手裏的東西。
    “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這就見外了啊。”
    清歡抬手扇了扇風，笑著打趣起來：“什麽見外不見外的，這不是第一次見你爸媽嘛！肯定得好好表現一下啊！可惜時間來不及，不然我肯定把自己捯飭得漂漂亮亮的。”
    阿海笑著搖頭：“你把自己說得跟第一次上門的媳婦一樣。”
    清歡翻了個白眼：“本來是可以做媳婦的，可惜某人把我甩了。”
    阿海不再接茬，而是徑直邁步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走吧，菜應該開始上了，我特意點了幾道你愛吃的菜。”
    清歡心裏微微一動，她快步追上阿海，壓低聲音問：“阿海，我明天就要離開映城了，以後回不回來都不好說。所以，你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麽要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一直以來的直覺都告訴清歡，阿海對她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可她現在突然很想聽阿海說出“因為我喜歡你”這樣的話。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她不是一個爛到沒人愛的女生。
    然而阿海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
    “等下別喝酒啊，你明天還要早起趕車。對了——”
    阿海話說至一半忽然停下腳步，並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
    “這張卡給你。”
    阿海從褲兜裏掏出一隻黑色錢包，並從裏麵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遞向清歡。
    “這是許哥給你的錢。原本他叮囑讓我保管，不過我既然不去桐城了，這張卡我就不替你保管了。”
    清歡猶豫著伸手接過了卡，好奇地問：“裏麵有多少錢？我是不是要給你轉過去一半？”
    阿海搖頭：“不用給我轉，這筆錢本就是許哥留給你的。至於有多少錢，自己空了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這麽神秘，搞得好像裏麵有幾百萬似的。”
    清歡不再和阿海客套，將卡收好後，徑直朝樓上走去。
    身後，傳來阿海語重心長的叮囑：“十七，你這次真的要把握好機會，去了桐城就好好上班好好生活。如果你再辜負許哥的好意，我覺得他以後可能都不會再管你了。”
    “沒有如果，他本來就不打算再管我了，不然他也不會把我趕去桐城。話說——”
    清歡話鋒一轉，扭頭看著身後的阿海，略顯狐疑地問：“你那會發消息的時候還打的是他的全名，怎麽這會都叫上哥了？就因為那個墨鏡是他家的產品？”
    阿海先是點頭後又搖頭：“我給你發消息那會隻大致知道許哥是那個品牌的主要負責人，後來我爸媽告訴我，當初是許哥看到他們貼在水箱上的尋人啟事，主動要求幫忙免費擴大找人的範圍。所以，嚴格來說，他是我們家的恩人。叫他聲哥，也是應該的。”
    清歡讚同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今晚在一起吃飯的人都有哪些啊？”
    “我爸媽說我們在映城沒什麽親戚，所以今晚就隻請了你和庭哥還有許哥跟他的兩位朋友。”
    清歡當然知道“許哥的兩位朋友”指的是誰，於是連忙追問：“怎麽還把許意南的朋友給叫上了？”
    阿海邊走邊道：“等下你就知道了，總之他們也幫了我們家不少忙。”
    一聽慕兮和陸塵蕭也在，清歡頓時沒了上樓的勇氣。
    可一想到明天就要離開映城了，她還是決定趁著這次吃飯的機會再多看幾眼哥哥和許意南。
    許是阿海事先和大家打過招呼，陸塵蕭三人看到清歡時並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之情。
    清歡心裏暗自鬆了口氣。
    見隻有陸塵蕭身邊還剩一個空位，清歡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嘴唇，略帶忐忑地走了過去。
    陸塵蕭掀起眼皮看了眼朝自己走來的清歡，麵無表情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似乎很不願意和她坐在一起。
    清歡心裏一陣失落，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她深吸一口氣，衝坐在斜對麵的溫庭深開口道：“庭哥，這個位置對著空調出風口有些冷，咱倆能不能換個位置？”
    溫庭深正要點頭答應，阿海忽然站起身朝清歡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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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倆換吧，我正好有些事想再問問陸哥。”
    清歡看了眼何父何母中間空出來的位置，麵露猶豫：“這……這不合適吧。”
    何父聞言連忙起身坐到了阿海的位置上，然後笑著伸手招呼清歡：“沒事，你來這坐，挨著庭深坐。”
    就這樣，清歡和阿海調換了位置，坐在了溫庭深和何父中間的座位。
    她的正對麵是陸塵蕭，陸塵蕭的左手邊是許意南，再往左依次是慕兮和溫庭深。
    福香居上菜的速度很快，幾人坐定後沒多久服務員便陸續上了滿滿一桌子菜。
    阿海的父母很熱情，一邊招呼大家吃好喝好，一邊不停地向幾人表達感激之情。
    清歡並不認為自己幫了阿海多大的忙，於是便努力降低存在感，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隻默默地扒拉著碗裏的飯菜，順便留意幾人的談話內容。
    很快她便得知：當初是慕兮提醒了許意南，所以他才留意到水箱上的尋人啟事，並想出了在產品包裝盒上大批量印刷尋人啟事的辦法。而且慕兮前幾天去菜市場買菜時，遇到一位胡攪蠻纏的婦人跟何母吵架，把何母氣到暈厥，還是她幫忙叫的救護車，並一同前往醫院帶著何父跑前跑後地辦理住院。
    至於陸塵蕭對何家的幫助，那也是大恩人級別。
    ——他為阿海的父母提供了他們小女兒何餘夢的線索。
    起初清歡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個事，直到她從陸塵蕭口中聽到了一個叫“芳芳”的女孩名。
    “阿姨，芳芳那邊我已經溝通好了，她說她願意跟你們見麵。不過見麵的時間可能要延遲到下周放假，因為她是住校生，平時不方便出去。如果你們實在著急想要確定芳芳到底是不是餘夢，我可以跟芳芳再溝通一下，讓她寄一份dna樣本過來，你們可以先做個親子鑒定。”
    清歡聽到這裏時，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清河村的張芳芳。
    張芳芳說她從自己記事起就有口吃的毛病，而阿海的妹妹何餘夢正是一名先天性口吃患者。
    之前沒有將兩人聯係到一起是因為她從來都沒聽張芳芳提起過自己是被拐賣到清河村的。
    那時的她忘了一個關鍵信息：一個三歲的孩子是有很大概率記不住事的。
    張芳芳如果就是何餘夢的話，那麽她記不起自己被拐賣前的事也很正常。
    想到這裏，清歡心裏就忍不住難過起來。
    原本她還想找個理由說服自己留在映城，可如今看來，遠離映城才是最佳選擇——一旦張芳芳認出了她就是曾經的張小花，那她被大火燒死的謊言就隨時都可能暴露。
    想到這裏，清歡便不受控製地開始腦補自己被警察拷走帶上警車的畫麵，拿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隨便找了個借口，清歡匆匆離開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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