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容納數量龐大的考生，原本的三個考場擴建為六個，容納人數翻倍。即便如此，也隻能勉強滿足需求。
    到了會試當日，考場前再次變得熱鬧非凡，與報名時的場景相似。雖然考生人數較初試時減少了一半，但圍觀的人群卻格外密集。
    有的考生家屬在門外等候，有些小商販借此機會做生意，還有一批三教九流的人物混跡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初試失利的人，他們雖未能過關，仍想親臨現場感受氣氛。畢竟，這是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不僅占據了各大報紙的頭條，還引起了《大秦日報》的特別關注。
    如今，在鹹陽城裏，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引人注目的話題了。
    鄭祺隨著人流來到考場入口，穿過了人群以及守衛林立的衛隊，然後拿出報名時換取的準考證遞給工作人員查驗，順利進入了考場。
    所有考生都被安排到指定區域集合。隻見吳巨站在台上，身旁站著幾位朝廷重臣。作為主考官，他自然需要到場。不僅如此，子楚也出現在現場。
    吳巨起身發言，聲音洪亮：“我是本次考試的主考官吳巨，很高興見到大家。這意味著你們已通過初試，成為佼佼者。”
    然而，接下來的挑戰更加艱巨。想必大家在報紙上已知曉，通過會試即可登上金榜。在此，我衷心祝願大家都能如願以償。”
    台下響起熱烈掌聲，吳巨示意眾人安靜後繼續說道：“下麵，請大王發表講話。”
    他向旁邊退開，子楚站起身走向台前。
    台下的聲音頓時喧鬧起來，眾人紛紛往前擠，都想親眼看看大王的模樣。
    子楚提高聲音說道：“今日能夠見到如此多的年輕才俊齊聚秦國，我深感欣慰。你們都是國家的棟梁，期待將來能在金榜和殿試中看到你們的名字！”
    他的發言簡潔明了。
    吳巨輕咳兩聲，朗聲宣布：“現在，會試正式開始！”
    考生由工作人員引導離開指定區域。
    熟悉的脫衣檢查流程開始了，玻璃桌擺在眼前。
    考生們坐下後，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緊張情緒。
    鄭祺坐在座位上，閉眼調整呼吸，反複回顧重點知識。
    一刻鍾的時間轉瞬即逝。
    “我是楊某，擔任本場考官。盡管大家對考試規則已有所了解，我還是再強調一下注意事項：考試期間禁止交談，避免東張西望……”
    楊考官的話忽然被打斷。
    一名工作人員快步走近，低聲匯報情況。
    楊考官露出驚異的表情，但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提高音量道：“各位同學，考試將延期，所有人留在原位等待，切勿交談！”
    說完便迅速離開。
    周圍響起考生們的竊竊私語聲。
    鄭祺也感到疑惑，四處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
    就在剛才的一刻鍾裏。
    正在工作的吳巨接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竟然是一名來自青囊學宮的學生前來報告情況。
    吳巨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青囊學宮的學生事先已被部署為暗線，既是探子又是誘餌。
    若發現普通作弊行為或考生采用難以察覺的新手段，他們會通過吳巨設定的秘密渠道直接上報考官處理。
    唯有當問題嚴重到超出了他們的應對能力時，才會直接上報給吳巨。
    這類重大問題通常指向——
    試題泄露！
    吳巨立即召見這名叫田扶的學宮學生，詢問具體情況。
    田扶策馬疾馳趕到時，氣喘籲籲。吳巨詢問情況，他急忙詳細講述事情經過：
    “在藍田期間，我結識了蒲文慶。此人性格圓滑，人脈廣泛，我與他相處甚密。昨  突然找我，神秘兮兮地說手上有份考點，隻需二十貫，我本覺可疑，但最終還是買下了。後來發現情況不對勁。”
    “他聲稱是內部泄露的考點，不保證準確，但我懷疑另有玄機。追問之下，他承認有更詳細的版本，但要價翻十倍。我便將這兩頁紙帶來了。”
    吳巨接過查看，臉色鐵青，“這不是考點，分明是答案！其中包含不少官方答案才有的表述，絕非偶然。”
    “立刻通知所有考場，立即終止考試！封鎖考場，禁止人員進出！速召三位副總考官前來商議！”吳巨命令道。
    審視著手中的答案，他突然問道：“兩百貫可不是小數目，你哪來的這麽多錢？我記得隻給了每人三十貫路費。”
    田扶抓抓後腦，“學宮發的生活費、獎學金加上朋友托我代購東西的款項，還有一些借款，總算湊齊了。”
    吳巨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做得不錯，這筆費用我自會補償。”
    不久，三位副總考官還未到，又接連收到青囊學宮學生的兩份消息。
    “鹹陽第二考場，高陵……”地點再次涉及其他考場。
    藍田等區域均靠近鹹陽，情況看來僅限於鹹陽周邊，更遠的地方暫無異常。試卷出自鹹陽，從這裏擴散也屬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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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三人前來詢問為何突然叫停考試。吳巨拿出泄露的考題讓他們查看。三人看過之後大吃一驚。
    "這些答案是從哪裏泄露的？"李斯問道。
    吳巨簡要講述田扶的經曆，接著說道："泄露的問題稍後再議，但會試必須繼續。我找你們來是要先決定使用哪套備用卷。"
    他們在出題時準備了幾套備用試卷以防泄露，初試有三套，會試更多。
    三人交換了一下意見，嬴勵提議用第三套，揚煊和李斯表示同意。
    於是決定采用第三套試卷。吳巨寫了一封緊急印刷命令的手書，密封好交給親信："立刻去吳家莊，找到詹庭墨，親手交給他，完成後回來複命。記住，必須親自交給他！"
    "明白！"
    親信出發。
    "我們已經采取了很多預防措施，沒想到還是出了差錯。"李斯歎息道。
    "幸虧吳巨的人及時發現，不然等考試結束後果不堪設想。"嬴勵說道。
    另外兩人也點頭附和，感歎吳巨未雨綢繆，提前采取措施避免了更大的混亂。
    "現在關鍵是要查清楚答案是如何泄露的。"吳巨說道。
    李斯三人這才認真思考泄露事件。
    "雖然地點不同，分別是鹹陽、藍田、高陵，但答案內容完全一致，我認為這三份答案可能來自同一個人。"吳巨舉起手中的答案。
    "有一定道理，或許他們是受同一個人指使。"李斯說道。
    "而且，這些答案隻涉及書和史的部分，數完全沒有，這像是抄了一半就停下嗎？"
    "可能是時間不夠來不及抄完吧。"
    這時，子楚也來了。他原本正在批閱奏章，得知考試暫停後立刻趕過來詢問情況。
    “發生何事？”子楚詢問。
    吳巨呈上泄露的答案後，三人共同說道：“臣等失職，請大王責罰。”
    子楚凝視著答案，皺眉片刻後說道：“失誤難免，寡人不會怪罪於你們。但寡人想知道，你們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我們已決定用第三份考卷替代原卷，確保考試順利進行，杜絕再次出錯。同時抓捕泄題者，深入審問，定能找出幕後主使。”吳巨答道。
    “好，就這樣辦。兩天內寡人要見到成效。”子楚轉向李斯，“此事交由你負責，廷尉司、內史衙門及守備軍皆聽你調遣，兩天內必須有結果！”
    “臣遵命！”李斯立即回應。
    子楚隨即離開。
    “時不我待，立刻行動。”李斯迅速著手準備。
    吳巨點頭同意，命先前報信的田扶等人隨李斯前去辨認嫌疑人。
    此時，所有參與會試的考生均在鹹陽。李斯確認了三名嫌疑人在考場的位置後，調集軍隊分成三路，不到半個時辰便將人帶回。
    吳巨參與了審訊過程。
    昏暗潮濕的地牢裏，吳巨和李斯站在囚室中，搖曳的燭光無法完全照亮兩人麵容。
    “蒲文慶。”吳巨掃了一眼戶籍信息，又看向被捆綁的胖男子，“交代吧？”
    “啊？”蒲文慶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交代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來你是不願配合。”吳巨合上戶籍冊，吩咐旁人，“動刑！”
    “等等！這不對吧，不該先談判嗎？”蒲文慶高聲喊道。
    話音未落，行刑者便開口：“誰跟你談條件？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隨即舉起鞭子。
    “啊！疼！別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蒲文慶慘叫連連。
    劇烈的哀號不斷響起。
    行刑者說得沒錯，蒲文慶隻是個體弱多病的書生，根本承受不住這些酷刑。
    還未打滿二十鞭，蒲文慶便已招供。
    "交代清楚，如實回答，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李斯說道。
    "我說，我都說，不要再打了！"蒲文慶一臉苦相地求饒。
    "答案是從哪裏得來的？"吳巨追問。
    "是文其昌賣給我的。"蒲文慶答道。
    "此人是誰？"
    "他是鹹陽文家家主的庶子。"蒲文慶稍作喘息後解釋："我們算得上朋友，我對他的了解不多，隻是懷疑文家已經掌握了答案。他手頭缺錢，想通過出售這份答案來換錢，所以找到了我。"
    "鹹陽的商青、高陵的林二，他們跟你有什麽關係？"吳巨繼續盤問。
    蒲文慶愣了一下，搖搖頭："不認識，沒什麽關係。"
    吳巨和李斯對視了一眼。
    蒲文慶又試探性地問："他們也是涉案的人嗎？"
    "不該問的就別問。"吳巨打斷了他。
    蒲文慶立刻閉口不言。
    "你把這些答案都賣給了誰？"吳巨接著問。
    "也不多，就考場裏的幾個人，大概賣了二十多份，賺得並不多。"蒲文慶回答。
    "聽說每份賣兩百貫，二十多份就是四千貫，這還不算多？"李斯冷笑道。
    "那是指答案賣兩百貫，考點隻收二十貫，我主要是賣考題，風險小一些，而且我也要承擔成本的！文其昌向我要了八百貫呢。"蒲文慶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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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巨沒有回應，隻是拿出一份藍田考場的考生名單："把你賣給的人的名字標注出來。"
    蒲文慶接過筆和名單，無意間觸碰到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我是怎麽被發現的？"
    吳巨直勾勾地看著他，沒有開口。
    蒲文慶又小心翼翼地問："坦白的話是不是可以減輕處罰？"
    "閉嘴。"吳巨語氣冰冷地說。
    蒲文慶尷尬地低下頭，開始在名單上標記名字。
    吳巨和李斯前往調查另外兩名販賣者的下落，得到的回答相同：他們的考題均來自文其昌，但他們彼此之間並不相識。
    "這個文其昌倒是有幾分心機，懂得廣布網絡，甚至不惜跑到藍田、高陵，可惜啊，貪念太重！"李斯評價道。
    吳巨點頭表示認同，隨即陷入沉思。
    “還有什麽疑問？”李斯見他眉頭緊鎖，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文其昌是不是隻找了三個人？”吳巨開口。
    “你是懷疑還有遺漏？”李斯皺眉道。
    吳巨點點頭：“我每個考場隻安排了一個眼線，和上遷的考生相比，這個比例太低，可能錯過像蒲文慶這樣倒賣考題的人……而且，他們剛入行，經驗不足，很容易暴露意圖，被蒲文慶這類人刻意避開。”
    李斯說：“這簡單，我現在就抓文其昌，從他那裏逼供。”
    吳巨摸了摸下巴：“如果蒲文慶也在發展下線呢？我的意思是，他們也像文其昌一樣做中間商，把答案賣給別的考場，其他人再繼續倒賣。如果是這樣，審問文其昌就沒意義了。”
    “你覺得蒲文慶沒全交代？”李斯問。
    “不好說，蒲文慶交代五分或十分，結果都一樣，他心裏清楚得很，要是留點什麽，也是正常的。”吳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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