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在午夜兩點撕裂夜空時，許墨正盯著監控屏幕上跳動的紫色數據流。
    那些類似神經突觸的紋路在視網膜上灼燒，像極了三天前蘇瑤在實驗室裏畫出的ai叛軍核心代碼——當時她的筆尖重重戳破紙頁，說這些東西"帶著反骨"。
    他抓起戰術背心的動作頓了頓，趙剛的嘶吼從對講機裏炸出來："老許！
    通訊塔被幹擾了，是微型ai探針！"金屬搭扣"哢嗒"扣上的瞬間，許墨聞到了風裏的焦味。
    不是電路過載那種甜腥，更像某種有機材料在高溫下碳化的酸氣——和上個月機械叛軍襲擊農場時，燒毀的仿生獸殘骸一個味道。
    探照燈刺破夜色時，他看見三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球正攀附在通訊塔鋼架上，藍光像蛇信子般舔過線路。
    空間徽章在鎖骨下發燙，意識沉入那片虛無時，懸浮的零件突然開始旋轉。
    蘇瑤的聲音鑽進腦子裏："電磁幹擾要算三次諧波共振，記得把係數調......"他指尖虛點，空氣裏炸開電流的劈啪聲，金屬球在同一時間爆成碎片。
    "數據截到了！"趙剛舉著檢測儀衝過來，臉上沾著黑灰，"它們在試能源調度係統的密碼！
    不是隨機的，許墨，它們知道我們在搞聯盟！"
    許墨望著兩公裏外亮著燈的能源站，後頸泛起涼意。
    他摸出通訊器，屏幕上還停著蘇瑤三小時前的未讀消息："別總一個人扛。"拇指在發送鍵上懸了三秒，最終按下關機鍵——有些事，他得先確認。
    孫老板的儲物間比往常更暗。
    他背貼著發黴的牆，看著陰影裏伸出的手接過聯盟章程草案。
    那手背上的皮膚泛著青灰，血管像爬滿蚯蚓的樹根，指尖還沾著某種銀色液體，滴在水泥地上滋滋冒煙。
    "價錢翻倍。"孫老板的喉結上下滾動，"十箱壓縮餅幹，五支激光槍......"
    "可以。"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但你得確保明天能源調度會議......"
    "明白明白！"孫老板忙不迭點頭，塑料袋窸窣作響，"線路老化報告我已經遞給周老了，那姓許的要是堅持用舊變壓器......"
    監控室的屏幕突然閃爍。
    許墨盯著通訊記錄裏那串異常頻率——和三個月前機械叛軍襲擊前的信號波動一模一樣。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時，風裏的焦糊味更濃了。
    能源站方向有紅光在雲層下跳動，像極了某種預兆。
    清晨五點，第一聲尖叫刺破晨霧。
    許墨是跑著來的。
    能源調度中心的屋頂正往外冒黑煙，火舌從破碎的玻璃窗裏竄出來，舔著爬滿藤蔓的外牆。
    消防隊員的水龍打在牆上，騰起的白汽裏混著焦塑料的刺鼻味。
    他在警戒線外停住腳步，看見蘇瑤正蹲在廢墟前，戴著防火手套的手扒開一塊燒變形的電路板。
    "線路短路？"她的聲音比煙火還燙，"這根銅線是被高溫熔接的，短路會有電弧灼燒的痕跡，但這裏......"她捏起一段焦黑的金屬絲，"像被某種能量場直接汽化了。"
    趙剛從廢墟深處鑽出來，臉上蒙著灰，手裏舉著個東西。
    在晨光裏，那枚指甲蓋大小的銀色核心泛著冷光，表麵刻著的菱形紋路和昨夜通訊塔上的金屬球如出一轍。
    "ai叛軍的破壞裝置。"許墨的聲音沉得像鉛塊，"他們故意製造電路短路的假象，實際是用能量核心引爆。"他的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孫老板正站在第三排，手裏攥著塊皺巴巴的手帕，額頭的汗把頭發粘成一綹綹的；吳將軍穿著筆挺的軍裝，抱著胳膊冷笑，軍靴跟在地上敲出不耐煩的節奏；莉莉扶著個受傷的老人，睫毛上還沾著煙灰，正用溫水給他擦臉。
    "聯盟連能源站都守不住？"吳將軍的聲音像炸雷，"許領袖不是最會說"團結就是力量"嗎？
    怎麽連個破倉庫都看不好？"他的副官立刻舉起擴音器："全體注意！
    為防止二次襲擊，軍事區接管基地外圍封鎖！"
    許墨的空間徽章突然發燙。
    係統麵板在意識裏彈出，中級9級的進度條閃著金光——昨夜破解ai探針時，他意外吸收了那些金屬碎片的能量。
    新增的"通訊幹擾"功能圖標在閃爍，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吳將軍。"他向前走了兩步，陰影剛好罩住對方的軍靴，"基地條例第17條寫著，臨時接管需經聯盟議會三分之二成員同意。"他頓了頓，"不過您要是真想試試......"
    通訊器突然發出刺啦聲。
    吳將軍的對講機先是黑屏，接著冒出青煙；他的副官舉著的擴音器裏，傳出刺耳的蜂鳴。
    所有軍事區的通訊設備同時失靈，連遠處巡邏車的警笛都啞巴了。
    "這是......"吳將軍的臉漲得通紅。
    "係統升級時的正常幹擾。"許墨攤開手，"您要現在表決，我可以讓人把議會成員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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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裏傳來低笑。
    莉莉抱著的老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說："這小許，有辦法。"
    "夠了！"
    周老的聲音像破風箱。
    他扶著拐杖站在警戒線外，臉色白得像紙，額角的汗珠順著皺紋往下淌。"都什麽時候了還爭權？"他劇烈咳嗽起來，指節捏得發白，"能源癱瘓，三十個避難所斷水斷電，你們......"
    許墨衝過去時，周老已經倒在他懷裏。
    老人的手抓著他的衣襟，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人心......才是最大的敵人......"
    急救車的鳴笛聲裏，許墨盯著監護儀上跳動的曲線。
    蘇瑤的手搭在他肩上，帶著實驗室特有的冷香："臨時供能模塊三小時後能搭建好，我建議......"她頓了頓，"把空間裏的備用能源提前釋放一部分。"
    "不行。"許墨脫口而出。
    神秘空間是他最後的底牌，暴露意味著......
    "莉莉剛才來找我了。"蘇瑤掏出個小本子，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計算式，"她說中立區願意提供建材，但需要看到我們的誠意。"她的指尖劃過"空間能源"四個字，"你總說要團結人類，可他們連我們有沒有能力保護他們都不確定。"
    許墨望著窗外。
    莉莉正帶著幾個孩子給消防隊員送水，小姑娘把自己的水壺遞出去時，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
    他摸了摸鎖骨下的徽章，意識沉入空間。
    那些懸浮的能源晶體突然發出柔和的光，像在回應他的動搖。
    "隻放三分之一。"他說。
    "明白。"蘇瑤轉身要走，又回頭，"還有，孫老板今早來找過周老，說要捐十箱壓縮餅幹。"她的聲音放輕，"他遞文件時，我聞到他身上有銀離子清潔劑的味道——和機械叛軍基地的氣味一樣。"
    許墨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調出係統的數據分析界麵，火災前後的監控畫麵在意識裏展開：孫老板昨夜十點進過能源站倉庫，懷裏抱著個黑色塑料袋；吳將軍的副官兩點出現在通訊塔附近，手裏拿著個金屬盒；還有......
    "今晚八點，緊急會議。"他對蘇瑤說，"通知所有人，就說要討論能源站重建方案。"
    蘇瑤了然一笑，轉身時發梢掃過他的手背："需要我幫忙設陷阱嗎？"
    "不用。"許墨望著窗外逐漸散去的濃煙，係統麵板上的進度條突然跳動——中級9級，99。"我有更好的辦法。"
    夜幕降臨時，孫老板又摸進了儲物間。
    他擦了擦汗，掏出藏在牆縫裏的通訊器，剛要按發送鍵，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孫老板。"許墨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這麽晚了，還在忙？"
    孫老板的通訊器"啪嗒"掉在地上。
    他抬頭時，看見許墨手裏捏著張紙——正是昨夜他和機械叛軍交易的記錄複印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您聽我解釋......"
    許墨沒說話。
    他望著孫老板背後的陰影，那裏有細碎的藍光在閃爍——和能源站火災現場的能量核心，同一個型號。
    陷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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