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被這兩下“打臉”打得懵了，但隨即是如蒙大赦般的狂喜！打臉意味著懲罰，懲罰意味著可能活命！
    “謝大人教訓！謝大人教訓！”他不僅不敢有絲毫怨憤，反而更加用力地磕頭，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賜，“打得好！打得應該！小的這張臭臉就該打！汙了您的手！”
    陳默收回手，仿佛碰了什麽髒東西，不再看他們一眼，隻吐出兩個字：
    “滾。”
    如同聽到了最美妙的仙樂，光頭男和他的手下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向後退，然後屁滾尿流地衝進旁邊的巷道陰影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那根孤零零的金屬球棒躺在地上。
    巷子重新恢複了寂靜，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生。
    陳默麵無表情，仿佛隻是隨手拍掉了身上的灰塵。他看向木村和前田：“走吧。”
    木村點點頭，眼神裏多了一絲更深的東西。前田則敬畏地看著陳默的背影，腿腳似乎更軟了。
    覺醒者的身份，在這片無法之地，本身就是最大的規矩。而陳默的“規矩”，顯然比那些地頭蛇的，要沉重千萬倍。這場微不足道的衝突，像一顆小石子投入黑暗的池塘，漣漪很快會擴散開來，至少在這片區域，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來輕易招惹他們了。
    營地狹窄住所的金屬薄板門被有節奏地敲響時，陳默剛將擦拭完畢的黑色直刀歸入鞘中，發出輕微的哢噠聲。木村在角落保持警戒，前田則對著一台簡陋的終端設備，眉頭緊鎖地嚐試破解硬盤數據。
    敲門聲沉穩而清晰，帶著一種官方的意味。
    木村無聲移至門側，瞥了一眼，對陳默低聲道：“一個人，像管事的。”
    陳默微微頷首。木村拉開門栓。
    門外站著一位中年男人，衣著是舊時代遺留的西裝，雖磨損卻漿洗得幹淨挺括，外麵套著一件抵禦寒夜的厚外套。他麵容疲憊，眼窩深陷，但目光銳利且帶著一種管理者的審慎。他獨自一人，沒有隨從。
    “深夜打擾，抱歉。”男人開口，聲音平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是高城信介，負責維持這個營地的秩序。”他的目光掠過木村，直接落在陳默身上，目標明確。
    “有事？”陳默言簡意賅，沒有寒暄的意思。
    高城信介邁步進屋，對逼仄的環境並不在意，目光在桌麵的硬盤和前田手忙腳亂的操作上停留了一瞬。“幾位今天從港區方向返回，而且，‘禿鷲’那夥人似乎受到了某種…深刻的教訓。”他語氣平和，卻點明了消息的靈通，“結合前田先生的背景，我不難猜測諸位的目標非同一般。你們在尋找‘虹橋’，對嗎？那個傳說中的政府避難所。”
    房間內的氣氛陡然一緊。木村的肌肉微微繃起。前田的操作停了下來，緊張地看向陳默。
    陳默麵無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與你何幹？”
    高城信介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語氣變得極其嚴肅：“陳默先生，如果那個避難所真的存在，它就不該隻是一個秘密。它屬於所有還在掙紮求存的人。這個營地有近萬人，我們缺的不僅僅是食物和藥品，我們缺的是希望，是未來能持續下去的根基。”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陳默，見對方依舊沉默，便繼續說道：“我知道，空談大義毫無意義。所以，我帶來一個交易。一個對你們尋找目標極有可能至關重要的情報，換取你們未來可能發現的坐標共享。”
    “情報？”陳默的眼神微動。
    “是的。”高城信介壓低了聲音，“並非空泛的消息。我們營地的一部分人，來自舊政府部門的疏散序列。從零散的記錄和口傳中，我們確信，‘虹橋計劃’的核心，遠不止是一個避難所。它內部封存著一項戰前霓虹政府幾乎完成、卻因災難而未能公布的終極技術——小型化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的完整藍圖和原型機數據！”
    他的話語在狹小的空間內擲地有聲。連木村都抬起了頭，前田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鏡後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可控核聚變！幾乎是舊時代人類能源追求的聖杯。而小型化、可實用化的技術，在這資源枯竭的末世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近乎無限的清潔能源！意味著重建工業的可能！意味著一個據點真正能自給自足、甚至向外擴張的基石！其價值，根本無法用任何舊時代的財富來衡量。
    高城信介緊緊盯著陳默：“想想看，陳默先生。你們尋找的如果隻是一個避難所，它或許能容納幾十、幾百人。但如果它內部真的存在這項技術…那它代表的就是照亮整個末世的光芒！這項技術不應該被任何個人或小團體獨占。”
    “我們用這個確鑿的情報，”高城信介強調道，“換取一個承諾。如果你們確認了避難所的位置，並且確實在那裏找到了相關技術或設施，請將坐標分享給我們。我們不需要獨占，我們隻希望有機會參與，希望能讓這項技術惠及更多人。這個交易，對你們而言，提前知曉這個關鍵信息，也能讓你們更有針對性地進行搜尋和判斷，不是嗎？”
    他不再說話，等待著陳默的回應。他沒有拿出實物資源，但給出的情報籌碼，其潛在重量卻遠超之前的純晶。
    陳默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刀鞘上輕輕敲擊著。可控核聚變…這個情報確實驚人，也完全解釋了一個政府末日避難為何會選擇在偏遠孤島，並如此高度保密——它保護的不僅是人，更是文明重啟的火種。
    但也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和危險。那個搶先一步的神秘勢力，他們的目標，會不會也正是這個？
    片刻沉默後，陳默抬眼，目光銳利如刀：“情報，我收到了。”
    高城信介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但是，”陳默的話鋒冷硬如鐵，“坐標，不能現在承諾。”
    高城信介的臉色沉了下去。
    “情報的價值，在於真實性。我們需要核實。”陳默站起身，走到那扇小小的窗前，看著外麵營地星星點點的微弱燈火，“而你們要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地圖坐標。你們要的是通往可能改變世界格局的鑰匙。這東西，會引來無數餓狼。”
    他轉過身，看著高城信介：“如果我們發現那裏什麽都沒有，承諾是空的。如果我們發現那裏有，但已經被人占據，或者是一個陷阱，承諾就是送你們去死。如果我們拿到了，如何分享，何時分享，以什麽方式分享，需要視情況而定。”
    他走到高城信介麵前，聲音不高，卻帶著絕對的堅定：“我隻能承諾一點：如果‘虹橋’確實存在，並且如你所說蘊含著重啟未來的力量，而我們有能力決定其歸屬…我們會考慮如何讓它發揮應有的價值，而非獨占。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們能活著找到它，並弄清楚它到底是什麽。”
    高城信介的臉上閃過失望、無奈，但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他聽懂了陳默話裏的現實和謹慎，也明白這或許是對方能給出的最實在的回應。
    他緩緩站起身：“我…理解你們的顧慮。謝謝你的坦誠。”他微微鞠躬，“希望你們成功。也希望那時，你們還記得今晚的談話。”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小屋。
    門關上，屋內一片寂靜。
    “可控核聚變…”前田喃喃自語，臉上混合著興奮與恐懼，“如果真是這樣…那‘虹橋’的價值…”
    “也意味著十倍、百倍的危險。”木村冷冷地接話，眼神更加凝重。
    陳默重新坐回原位，閉上眼，手指按著眉心。
    高城信介的情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投入水中，讓前路原本就迷蒙的水麵，掀起了更深、更洶湧的暗流。目標從未如此清晰，也從未如此…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