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師父你這算不算勾引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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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淩言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你給我滾出去。”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可蘇燼卻眼尖地瞥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正微微蜷縮,更重要的是——
那對平日裏總是冷若冰霜的耳尖,此刻竟泛起了一層極淡的紅,像被水汽蒸透的桃花瓣,藏在濕漉漉的黑發裏,若隱若現。
蘇燼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曾在無數個深夜裏,逼著這人仰起頭,看他耳尖在情欲裏一點點染紅,那是他為數不多能從這張冷臉上找到的、屬於“人”的溫度。
可現在,這抹紅卻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像投入寒潭的石子,在他心湖裏砸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是。”蘇燼猛地低下頭,視線落在淩言濕漉漉的腳背上。
那雙腳生得極好,腳踝纖細,腳趾修長,此刻卻因踩在冷木板上而微微蜷縮。
他不敢再看,慌忙轉身去撿散在牆角的粗布被褥,指尖卻不小心碰倒了矮凳上的皂角盒。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皂角的香氣混著水汽彌漫開來,更顯得屋內氣氛局促又曖昧。
淩言沒再說話,隻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蘇燼抱著被褥縮到牆角,背對著浴桶的方向,卻能清晰地聽見那人擦拭身體的聲音,還有水珠滴落在木盆裏的“滴答”聲。
每一聲都像敲在他心尖上,讓他原本就滾燙的臉頰更燒了起來。
他偷偷抬眼,透過木櫃的縫隙望去——燭光下,淩言正背對著他係著裏衣的腰帶,月白中衣貼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卻有力的輪廓。
他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著,幾縷碎發貼在頸後,那抹耳尖的紅似乎更深了些,在燭光下透著瑩潤的光。
蘇燼猛地閉上眼,把臉埋進粗布被褥裏。被褥上有股淡淡的黴味,卻掩不住空氣中殘留的、屬於淩言的冷梅香。
他忍不住在心裏苦笑:蘇梓宸啊蘇梓宸,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裏還有半分上一世滅道仙君的威風?
不過是個對著師父背影麵紅耳赤、心跳如鼓的……登徒子。
牆角的文竹在夜風裏輕輕搖曳,燭火“劈啪”爆出燈花,將兩人一坐一臥的影子投在牆上,一個挺拔,一個蜷縮,中間隔著三步的距離,卻像隔著萬水千山。
不知過了多久,燭芯的劈啪聲漸漸微弱。
淩言忽然抬手,指尖撚滅了跳躍的燭火,動作輕得像拂開一片落雪。
橘黃的光暈驟然收斂,房間瞬間沉入濃稠的黑暗,隻有窗欞縫隙透進的一絲月光,在地板上投下狹長的銀邊。
黑暗中,蘇燼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每一聲都撞得胸腔發疼。
他死死攥著粗布被褥的邊角,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不遠處的木榻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是淩言撩起了被褥。
緊接著,是床板發出的輕微吱呀,那人躺下了。
空氣裏還殘留著冷梅香與皂角的餘韻,混著濕木的潮氣,在黑暗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蘇燼屏住呼吸,連吞咽口水都不敢發出聲響。他能想象出淩言此刻的模樣——
月白中衣的領口鬆著,濕發鋪散在枕上,或許有幾縷垂落在肩側,在月光下泛著幽微的光。
上一世在暖閣,每到深夜,他也曾這樣聽著那人的呼吸聲。
隻是那時那人總是背對著他,身體繃得像弓弦,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而現在,不過一榻之隔,這人卻睡得坦然,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
“……”蘇燼猛地咬住舌尖,強迫自己壓下撲過去的衝動。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他能聽見榻上那人均勻的呼吸,能感受到空氣中細微的氣流波動。
越是克製,心底的欲念就越是洶湧,像被壓在冰山下的岩漿,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
而榻上的淩言,此刻卻微微蹙眉。
黑暗中,他睜著眼望著帳頂模糊的紋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
肩頸處似乎還殘留著蘇燼掌心的溫度,那力道不算嫻熟,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灼燙感。
他從未讓旁人碰過自己的傷處,即便是霍念咋咋呼呼地要幫忙上藥,也被他拒之門外。
可剛才,我竟鬼使神差地讓蘇燼按了許久。
“我這是怎麽了……”他在心底低喃,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一定是近日奔波太累,連道心都有些不穩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運轉清心訣,可腦海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蘇燼剛才泛紅的耳根,和那聲帶著破音的“師父”。
淩言,字清泓,道號“青鸞劍尊”。
這個名號在上仙界曾如雷貫耳。
十五歲金丹,十八歲元嬰,二十歲化神初成——這般驚才絕豔的進階速度,百年來無出其右。
他一手“流霜劍法”練得出神入化,劍勢如青鸞焚月,舞至極致時,劍刃上會凝結出霜花般的劍氣。
更兼他精通先天八卦、奇門遁甲,二十歲那年,僅憑一人之力重布淩霄閣護山大陣,陣眼處引動星辰之力,令整個上仙界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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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焚月而舞,星火焚天,恩澤無疆。”
這是當年淩霄閣老神仙們對他的評語。那時的他,是天之驕子,是劍道神話,是站在雲端之上的執法長老。
可二十歲那年,他卻突然辭去了淩霄閣的職位,帶著一身未散的劍氣,來到了名不見經傳的鎮虛門。
也是在那年,他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鎮虛門少主霍念,天資聰穎卻性情跳脫;另一個,便是十三歲的蘇燼。
後來的事情,淩言很少回想。
他隻記得蘇燼練劍時格外刻苦,常常在劍坪練到深夜,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也記得霍念總是咋咋呼呼地湊過來,纏著他問東問西。日子本該這樣平靜地過下去,直到……
淩言猛地閉上眼,將那些紛亂的思緒強行壓下。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牆角的方向,被子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肩頸處的酸麻感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空落。
他甩了甩頭,試圖將那個總是低著頭、指尖冰涼的少年身影從腦海裏驅散。
“定是太累了。”他再次對自己說,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牆角的蘇燼,將榻上那人所有的細微動作都聽在耳裏。
他聽見那人翻身時衣料的摩擦聲,聽見他極輕的歎息,甚至能感覺到那人背對著自己時,空氣中那道無形的屏障。
黑暗中,蘇燼緩緩睜開眼,眸色深沉如夜。
“青鸞劍尊……”他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號,舌尖抵著上顎,嚐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曾經,他恨這個名號,恨這個站在雲端的人,所以才會用盡手段將他拖入泥沼。
可現在,當他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底湧起的卻不是恨,而是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言說的……酸澀。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被雲層遮住,房間裏徹底陷入黑暗。
蘇燼蜷縮在牆角,粗布被褥硌得他後背生疼,可他卻覺得無比安心。
至少,現在的淩言,還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呼吸均勻,體溫尚在。
這就夠了。
他對自己說,然後閉上眼,任由無邊的黑暗將自己淹沒。
隻是那劇烈的心跳,卻在寂靜的夜裏,固執地響著,像一首無人能懂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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