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儋耳行(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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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林支著半邊身子,一隻手臂枕在頭下,目光落在他光裸的背上。那肌膚本是玉石般的冷白,此刻卻綴滿了曖昧又粗暴的印記,倒添了幾分破碎的豔。
他指尖在淩言腰側一道深紫的淤痕上輕輕劃著,語氣帶著饜足後的慵懶:“你這身子……當真是舒服。”
淩言沒動,像沒聽見一般,隻有睫毛在晨光裏微微顫了顫,泄露出一絲殘存的痛意。
“怎麽?不打算睡一會兒?”韓林低笑,伸手將他散在臉前的發絲撥開,露出那雙空洞的鳳眸,“折騰了半宿,便是鐵打的身子也該乏了。”
回應他的依舊是死寂。淩言緩緩坐起身,錦被從他肩頭滑落,露出滿背的痕跡,在晨光裏泛著冷白的光。他垂著眼,指尖發顫地去夠榻邊的衣袍——月白的外袍沾了些褶皺,中衣的係帶更是亂成一團。
“解了結界。”他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每個字都像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韓林挑眉,看著他笨拙穿衣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嗯?這麽著急回去?”
淩言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隻背對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你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韓林慢悠悠地坐起身,錦被滑到腰間,露出他勁韌的肩背,上麵竟也留了幾道淺淺的抓痕——想來是昨夜淩言掙紮時留下的。
他指尖摩挲著那抓痕,語氣漫不經心,“本座自是不會食言,放了你。”
“結界。”淩言又重複了一遍,指尖死死攥著衣袍的領口,指節泛白。他一秒鍾也不想再待在這滿是屈辱氣息的閣樓裏。
“急什麽?後麵的話,本座還沒說呢。”
淩言的脊背猛地繃緊。
“記住了,”韓林的聲音沉了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殘忍,“鎮虛門要被萬妖入侵了。”
淩言霍然回頭,鳳眸裏的空洞瞬間被驚惶填滿,像冰湖驟然裂開:“你說什麽?”
“領頭的是萬妖窟最底下的大家夥,”韓林沒理會他的驚惶,自顧自地說著,指尖在榻沿輕輕敲著,“被封印了三千年那個,煞氣重得很,一口能吞掉半座山。”
淩言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鎮虛門是的家……
“嗬嗬,”韓林看著他眼底的驚濤駭浪,笑得愈發玩味,“還有,淩羲的天狐血脈也激活了。他的淩霄閣,現在和南疆、黔中郡、神農架、十萬大山,還有五大仙山之一的天山……都是盟友。”
“天山?”淩言失聲,天山掌門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素來中立,怎麽會摻和進淩羲的陰謀裏?
“天山的掌門那老東西手裏有王牌,”韓林的指尖停在榻沿,語氣忽然冷了下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是枚‘鎮神符’,能暫時壓製一切神力。你若想護著那狐狸和鎮虛門……”
他頓了頓,看著淩言驟然緊縮的瞳孔,一字一句道:“先斬了他。”
淩言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萬妖窟的老怪物、鎮虛門的危機、淩羲激活的血脈、天山的倒戈……無數信息像巨石般砸在他心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原來韓林昨夜說的“漏了哪處”,竟不是虛言。
他攥著衣袍的手猛地收緊,指腹幾乎要嵌進布料裏。晨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眼底的紅血絲和未散的驚惶。
韓林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低笑出聲,抬手揮了揮。“嗡”的一聲輕響,籠罩著閣樓的無形結界瞬間散去,空氣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了,露出窗外清新卻帶著煞氣的風。
他揮了揮手,語氣恢複了先前的漫不經心,“再晚些,怕是趕不上看鎮虛門的熱鬧了。”
淩言沒再說話,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著衝出了閣樓。月白的身影踉蹌在晨光裏,墨發淩亂地飄著,像一隻被折了翼的鳥,倉皇地逃向遠方。
韓林站在窗邊,看著他消失在吊腳樓的拐角,指尖摩挲著肩上的抓痕,忽然低笑一聲。
“跑吧……跑得再快些……”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光,“畢竟,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韓林慢條斯理地撿起散落在榻邊的錦袍,指尖拂過衣襟上淩言掙紮時抓出的褶皺,動作從容得像在打理一件尋常衣物。
“吱呀”一聲,閣樓的木門被推開,落伊踩著滿地狼藉走進來——錦被拖在地上,月白的衣袍皺成一團,燭台翻倒在桌角,蠟油凝固成醜陋的硬塊。
她柳眉微蹙,目光掃過榻上未散的曖昧氣息,語氣裏帶著慣有的嘲諷:“怎麽?如償所願了?”
韓林正係著束腰,帶子在他指間繞了兩圈,勒出勁韌的腰線。聞言他頭也沒抬,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關你屁事。”
“嗬嗬,是不關我的事。”落伊走到桌邊,指尖撚起一塊掉落的點心碎屑,又嫌惡地甩開,“可是弟弟,你這好不容易到手的人,就這麽放了?”
她偏過頭,“這可不像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會把他鎖在身邊,日夜纏著,直到榨幹最後一絲靈氣才肯罷休。”
韓林終於係好束腰,轉過身時,眼底已沒了半分方才對淩言的慵懶,隻剩慣常的冷戾:“睡也睡了,不放他,留著死在這裏?”他走到窗邊,望著淩言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何時本座再想找他了,再抓回來便是。”
“你就不怕?”落伊嗤笑,“怕他提著流霜劍殺回來斬了你,或是像百年前那樣,聯合正玄門的那幫老東西,再將你鎮壓個三千年?”
“哼。”韓林低笑出聲,笑聲裏滿是篤定,“他舍不得。”
落伊挑眉:“哦?憑什麽篤定他舍不得?”
“他都跟本座睡了,還會舍得殺本座?本座可沒有強迫他,他是自願的。”
“自願讓你睡?”落伊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笑得肩頭發顫,“那淩言是什麽性子?青鸞劍尊,高嶺之花,當年為了護著那隻狐狸,連正玄門的規矩都敢破,會自願雌伏在你這血洗過玄門的魔頭身下?”
韓林的眼神沉了沉,指尖猛地攥緊窗欞,木刺紮進掌心也渾然不覺:“他軟肋那麽多,還怕他不聽話嗎?”他頓了頓,聲音裏添了幾分嘲弄,“一個人斷了無情道,心湖裏養著那麽多牽掛,還怎麽做無情的石頭?”
落伊臉上的笑漸漸斂了,她定定地看著韓林,眼尾的朱砂痣像是凝了血:“那你這塊石頭,是有情還是無情呢?”
韓林的動作僵了僵,隨即嗤笑一聲,轉過身去:“本座有沒有情,又如何?”
“我就是好奇。”落伊步步緊逼,語氣裏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你究竟是喜歡他,還是隻是想上他?”
“喜歡不就是睡了?”韓林的聲音冷硬起來,像是被戳中了什麽,“有何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