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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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影搖紅,暖光將喜帳洇出細碎金斑,整間椒房浸在暖琥珀色的光靄裏。合巹杯底殘留的酒液漾出碎星般的光,雕花龍床四角垂懸的同心結流蘇無風自顫。
封野攥住蕭烈的腰肢扣向自己,忽然俯身一口重重咬住他的後頸。
灼熱的吐息裹著標記獵物般的狠勁兒,在那截白玉般的頸子上烙下血痕。
蕭烈痛哼著後仰起脖,在痛楚與歡愉交織的浪潮裏,耳畔聽見封野沙啞的低喘:
“老婆,生日快樂!”
燭芯‘劈啪’爆出燈花,將纏綿人影投在雕花窗欞上,融作一片氤氳的朱色剪影。
蕭烈觸電般轉頭,在瀲灩燭暈裏撞進封野清明的眼——那裏分明汪著化雪春溪般的溫柔。
淚水霎時模糊了視線,淚珠砸在錦被上洇開深色水痕,他抓住封野的手臂,下頜控製不住地痙攣:
“你……記起來了?”
封野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
久違的喜悅衝上頭頂,然而轉瞬便被一股不祥的預感拽入深淵。
窒息感攀著血脈勒緊心髒,蕭烈不可控的開始發顫,不等他理清思緒,封野的唇已碾上他的。
炙熱的呼吸將未盡的話語盡數堵進喉嚨,暴烈的吻如攻城略地,攫取著蕭烈肺腑所有的氧氣。
蕭烈癱軟的陷進錦褥,意識在缺氧中潰散成霧。
他將自己全部交給封野,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封野從未生病的時刻。
封野掌住他,鐵臂將人牢牢托起,唇齒間的侵占愈發凶狠,喜帳金鈴亂顫,不留餘地的撻伐幾乎帶著恨。
窗處傳來五更梆響,在最後一次抵死纏綿裏,封野銜著蕭烈的耳垂低喃:
“當真……決定好了?……”
蕭烈失焦的瞳孔驟然緊縮,戰栗著抬眸,卻身上陡然一沉,封野已軟綿綿倒下去。
“封野!封野——”
驚惶的嘶喊刺破滿室紅綢,蕭烈赤足跌下龍床,他終於明白先前的恐慌來自何處——是封野回光返照。
“來人!傳守一真人。”
蕭烈十指交疊按壓封野胸腔,掰開他的嘴,給他做人工呼吸。
交纏的青絲浸透冷汗,惶然凍結的情緒讓他根本沒法思考,他隻能機械地重複現代學來的急救術。
守一真人在這個時候進來,手中銀針快速刺入封野的各個穴道。
蕭烈瞳仁凝在最後一枚顫動的針尾,神識卻如斷線紙鳶飄搖,直到榻上的人傳來一聲微弱嗆咳,他才恍惚從地獄掙回了人間。
封野緩緩睜開眼,墨黑的瞳仁裏映出蕭烈淚痕斑駁的臉,抬起手,本能替蕭烈拭淚的動作,帶著嬰孩兒初醒的懵懂:
“……你怎麽哭了?……”
蕭烈別過臉,淚水像決堤的海怎麽都止不住,發紅的眼角被眼淚反複衝刷,已經開始澀漲發疼,卻不及胸腔將要爆開的絞痛萬分之一。
守一的聲音適時響起:
“靈識已退歸繈褓,須即刻啟程。”
——
何德勝拎著背包進門,殘夜將他的影子拉得斜長,罩住蕭烈脊背,割碎滿室燭紅。
蕭烈喉結艱難滾動:“都、備妥了?”
“嗯。一切準備就緒。”
“那走吧。”
寢殿外碎雪如刃,寒風絞擰著衣袍獵獵作響,似穹宇奏響的無聲挽歌。封野緊緊抱著蕭烈的手臂,眼底的依戀濃得化不開,像個擔心被丟下的孩子。
蕭烈拍拍他的手背,想說句什麽安撫的話,卻喉嚨像塞了棉絮,一個音節都擠不出來。
封野似有所感,懵懂的用臉頰去蹭蕭烈的脖頸,抱著他手臂的手收得越發緊,在無聲的安慰。
窒息般的痛楚漫過胸腔,蕭烈吻了吻封野的額頭,眼淚墜在看不見的黑暗裏,他牽著愛人緩步向前。
何德勝將穿越之門設在觀星樓天台,登上去時,封野再度昏睡。
守一真人撚須長歎:“稚子嗜睡。”
蕭烈垂下眼,冷月將封野的麵容淬成冰層下脆裂的琉璃,唇間隱隱逸出的血線,像一絲將盡的紅蠟——這是強弩之末的征兆。
何德勝快速將裝置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從蕭烈手裏接過封野。
金屬卡扣咬合的脆響在風雪中格外清晰,何德勝將人牢牢固定在背上。隔著雪粒子刮擦護目鏡的細響,他撞見蕭烈瞳孔裏炸開的血絲。
千言萬語化作斷線嗡鳴,成了喉間鏽蝕的箭簇——此刻,詞匯顯得那麽蒼白,說什麽都不合時宜。
喉結滾動數次,最終隻碾出兩個浸滿苦澀的字:
“保重!”
蕭烈哽咽著點頭。
開關啟動,如前幾次穿越時那樣,漆黑的空氣被撕開一條裂縫,無數金線從中迸射,數不清的星屑在罅xi)隙邊緣遊走,恍若天地織就的囚籠——今夜,他的愛人將永遠返回千年後的霓虹。
三秒倒計時就在眨眼間,何德勝背著封野衝進去,蕭烈踉蹌半步又生生釘住,在漫天流轉的光暈裏,他仿佛看見封野睜開了眼。
他朝他望過來,空洞黯淡的眸底泛起瀲灩水光,淚珠落下的刹那,蕭烈仿佛聽見封野無聲地說了句“等我”。
裂縫在兩人閃入的瞬間閉合,所有光暈驟然熄滅,夜幕完整得令人心驚。唯有那塊石頭在開關啟動後碎成齏粉,細碎的塵埃被夜風卷起,散入無邊黑暗。
蕭烈伸出手,隻抓了滿手凜冽的寒風。
他一瞬間覺得脫力,心髒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鬼手連根帶肉挖走,空洞洞的淌著血,全身的每個毛孔都疼得震顫,卻沒有傷口。
他徒勞地按住左胸,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喉間漫起的腥甜堵住聲帶,窒息般的鈍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靈魂在這一刻脫離,意識抽離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空蕩蕩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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