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櫻花殺機,東京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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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所的燈泡在頭頂嗡嗡作響,顧承硯的拇指還壓著趙副官剛譯好的電報。
新到的密文比之前更短,隻有“櫻花核在東京”五個字,墨跡未幹,像滴在宣紙上的血。
“沈仲明那艘船運的是幌子。”他突然開口,鋼筆在掌心硌出紅印——這是蘇若雪今早硬塞給他的,說“墨水瓶裏泡了雲南白藥,手傷再滲血能應急”。
此刻筆帽抵著掌紋,倒像是某種暗號,“真正的計劃在東京,他們要把上海的血抽幹,再澆到更疼的地方。”
蘇若雪的藥香先漫過來。
她抱著個牛皮紙包,紗布裹著的手背蹭過他的衣袖:“我查了這三個月橫濱到上海的貨單,三菱商事每月都有三艘船掛著生絲貿易的旗子,可艙單上的重量總比申報少兩成。”她把紙包攤開,裏麵是疊偽造的護照,照片上的男人戴著圓框眼鏡,眉心多了顆痣——和顧承硯此刻的模樣分毫不差,“英資‘維多利亞號’今晚九點從吳淞口出發,大副是周懷恩在倫敦商學院的同窗,能把你送到品川港。”
趙副官的軍靴在水泥地上碾出聲響。
他把茶缸往桌上一墩,濺出的茶葉粘在電報邊緣:“我讓碼頭的兄弟把沈仲明那艘船的錨鏈鬆了半扣,就算他今晚靠岸,也得在黃浦江漂到天亮。”這位跟著顧承硯從綢莊打到碼頭的副官突然放輕聲音,“夫人…蘇小姐,您給的資金流向圖,我讓交通員綁在信鴿腿上了,重慶那邊明早就能收著。”
顧承硯抬頭時,正撞進蘇若雪的眼睛裏。
她的瞳孔映著燈泡的光,像兩顆浸在溫水裏的琥珀:“上個月在霞飛路,你說‘要燒就燒個徹底’。”她伸手替他理了理領口,紗布擦過他鎖骨處的紅痣,“現在我替你點這把火。”
吳淞口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領口。
顧承硯站在“維多利亞號”的底艙,聽著甲板上大副用英語和海關巡捕周旋。
蘇若雪塞給他的牛皮包裏,除了偽造的護照,還有半塊桂花糕——是她今早天沒亮時蒸的,用藍布包著,布角繡著個“顧”字。
他摸了摸,糕體還是溫的,像她剛才貼在他手背上的溫度。
東京的雨比上海細。
顧承硯撐著從船工那裏借來的油紙傘,在品川港的石板路上踩出濕印。
周懷恩的舊線是個穿藏青和服的老婦人,她遞來的飯團裏裹著張紙條:“戌時三刻,三菱商事後巷,第三塊鬆動的磚下有鑰匙。”老婦人的指甲蓋染著鳳仙花汁,碰他手掌時輕輕掐了下——這是當年顧承硯幫周懷恩救她兒子時約定的暗號:“小心,檔案室有轉班崗。”
深夜的三菱商事大樓像頭沉睡的巨獸。
顧承硯貼著牆根挪到後巷,雨絲滲進領口,卻比他的心跳還慢。
第三塊磚下的銅鑰匙有些硌手,他摸出鋼筆,用裏麵的刀片挑開鎖芯——蘇若雪總笑他“好好的教授偏學賊手”,此刻這雙手卻穩得像精密儀器。
檔案室的黴味裹著油墨味湧出來。
顧承硯反手關上門,手電筒的光在書架間掃過,最終停在最頂層標著“支那特別企劃”的鐵皮箱上。
鎖是美式彈子鎖,他摸出從船工那裏順來的鐵絲,聽見自己的呼吸在耳膜上敲鼓——這是他第三次開鎖,前兩次分別是在上海法租界的巡捕房和沈仲明的公館。
“哢嗒”。
箱蓋掀開的瞬間,手電筒的光掃過最上麵的文件。
顧承硯的瞳孔驟然收縮。
“金融操縱計劃書”“上海工業定點爆破清單”兩行字在紙頁上跳動,像兩把懸著的刀。
他的手指剛要往下翻,樓下突然傳來皮靴踩過地磚的脆響——是換班的守衛提前到了。
顧承硯迅速合上箱子,把文件原樣擺好。
他摸向腰間的鋼筆,筆帽裏的刀片在掌心劃出細痕。
雨還在下,透過滿是灰塵的窗戶,他看見東京的夜空中飄著幾縷早開的櫻花,粉白的花瓣沾在雨幕裏,像極了黃浦江麵漂浮的紙錢。
而在那疊文件最底層,一張照片隨著箱子的晃動滑出來。
照片裏的男人穿著西裝,胸前別著櫻花徽章——正是三個月前在顧家綢莊門口撞碎他茶盞的林遠舟。
照片背麵用紅筆寫著:“顧承硯,歡迎來到櫻花陷阱。”
顧承硯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鐵皮箱裏的紙頁在手電筒光下泛著冷白,"顧氏綢莊"四個字像燒紅的鐵簽子,正戳在他心髒最軟的地方。
林遠舟照片上的櫻花徽章隨著他顫抖的手搖晃,背麵的紅字突然活過來,在視網膜上烙下"陷阱"二字——原來從上海到東京,從綢莊到檔案室,都是對方布下的局。
"冷靜。"他咬著後槽牙低喝,喉結滾動時嚐到鐵鏽味。
鋼筆被握得發燙,蘇若雪今早往墨水瓶裏兌雲南白藥的動作突然閃進腦海:她踮著腳,發梢掃過他下巴,說"你總不肯好好養傷"。
此刻筆帽裏的刀片還沾著他掌心的血,倒成了最好的暗號——他用染血的指尖蘸著口水,在文件邊緣快速塗抹,淡藍色的密寫藥水遇水顯影,那是他和蘇若雪用《鹽鐵論》做底本編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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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皮靴聲越來越近。
顧承硯把文件原樣碼好,鎖箱時故意留了半道縫——這是給追蹤者的餌。
他貼著牆滑到窗台,雨絲灌進來打濕額發,卻讓腦子更清醒:得讓上海那邊三小時內收到消息,得讓蘇若雪把設備清單背熟,得讓漢口的周老板把賬本轉移到法租界倉庫。
吳淞口的風裹著汽笛聲衝進蘇若雪的賬房。
她正對著算盤核對賬冊,信鴿撲棱棱撞在窗欞上時,驚得算盤珠"嘩啦"撒了半桌。
紅綢信筒裏的密信展開,她指尖猛地一顫,墨汁在"顧氏綢莊"四個字上暈開個黑團——那是顧承硯特有的密寫方式,每個部首都是《鹽鐵論》裏的頁碼。
"王媽!"她扯下圍裙甩在桌上,珍珠發簪劃落時撞碎了茶盞,"去福興布莊找陳老板,說"秋繭提前";讓阿貴在碼頭盯著,所有運往蘇州的貨改走蘇州河支流;還有——"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發尾亂成鳥窩,"給漢口周老板發電報,就說"梅雨季提前三個月"!"
東京帝國酒店的水晶燈晃得人睜不開眼。
顧承硯挽著周懷恩的女伴,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宴會廳角落——沈仲明正端著香檳,袖口露出半截櫻花刺繡。
周懷恩的手指在他臂彎輕叩三下,這是"目標確認"的暗號。
"沈先生好雅興。"顧承硯突然轉身,端著的紅酒杯"哐當"撞在沈仲明腕上。
酒液順著藏青西裝往下淌,沈仲明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周圍賓客的竊笑裏,顧承硯彎腰撿酒杯,袖扣擦過沈仲明腳邊的公文包——那是他今早用周懷恩的萬能鑰匙複製的同款。
"顧少這是——"沈仲明的聲音發顫,後退時撞翻了餐台。
銀盤落地的脆響裏,顧承硯摸出懷表晃了晃:"沈先生的表鏈真別致,和三菱商事鬆本課長的同款呢。"他提高聲音,"不知道鬆本課長要是聽見這段——"
留聲機的刺啦聲突然炸響。
宴會廳霎時安靜,沈仲明的聲音從喇叭裏冒出來:"爆破時間定在月圓夜,顧氏綢莊的鍋爐最脆......"他的臉瞬間煞白,踉蹌著去抓留聲機,卻被周懷恩的手下按住手腕。
"顧少好手段。"鬆本的日語帶著生硬的中文腔。
他扯鬆領結,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沈桑私通帝國商人,即刻驅逐出境。"
沈仲明被拖走時,撞翻了角落的櫻花樹。
落英繽紛裏,顧承硯摸出西裝內袋的信——不知何時塞進來的,牛皮紙還帶著東京夜露的潮氣。
展開的瞬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你已成為下一個目標。"
鋼筆從指間滑落,在地毯上滾出一道墨痕。
顧承硯抬頭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早櫻的花瓣黏在玻璃上,像極了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外,那次他替蘇若雪擋住的槍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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