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小和尚
字數:8224 加入書籤
                    “為什麽我們去星宿海得先去拜見那位西夏太妃?”
    興州城裏麵,安世耿看著他老爹帶他去的方向奇怪道。
    哪怕他們要還方圓債務,也不至於這個時候來找對方啊?
    天山派可是能讓方圓特別提及的門派,鬼知道這裏麵的人武功到底能夠有多高,所謂的高到天上又是指的哪個天?
    以及那離譜的能夠讓人死後重生的功夫,他們等把樹種好了,有了把握再來不行嗎?
    而且最近幾大國家正在備戰,正是想要宰肥羊的時候。
    畢竟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而西夏本身的經濟嘛?
    那狗屎一般的經濟政策早就把上下三代人都給搜刮幹淨了。
    西夏的經濟政策,或者說對人民的主要盤剝手段是高利貸,也就是北宋曾經實行過的青苗法。
    但是,“青苗法”旨在解決農民青黃不接時的困境、抑製高利貸剝削並增加政府財政收入。
    借貸對象和方式是在正月、五月青黃不接之時由農民申請接待,而且還是有著借貸數量限製的。
    年利息約20分兩期償還,每期10),遠低於民間高利貸通常年息50以上)。
    償還時可繳貨幣或糧食,靈活適應農民需求。
    雖然這玩意兒後來不可避免的走偏,但的確也起到了一定正麵作用。
    而西夏就把這點正麵作用給發揮到了極致,也就是替上層斂財。
    西夏文《乾定申年典糜契約》,乾定申年二月二十五日,立契約者沒水隱藏犬,今於訛國師處已借一石糜像粥一樣的食品)本,一石有八鬥利,命屈般若鐵處取持。
    全本利一齊,於同年九月一日本利聚焦在訛國師處,若過期不還來時,先有糜數償還以處,依官法罰交七十緡錢,本心服。
    立契約者沒水隱藏犬押)
    相借者李祥瑞善押)
    相借者李氏祥瑞金押)
    知人李顯令犬押)
    這上麵的國師指的是僧侶,並不是真的西夏國師,屬於是私人借貸。
    西夏的私人借貸則通常由貴族,僧侶或者說就是有權勢的人把握。
    那些民間的各種典當鋪啊之類的借貸機構,就是他們的各種白手套,黑手套之類的玩意兒。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率80。
    以及最後還款逾期以後,不僅得把該還的還了,還得向官府交罰款,罰款七十緡錢。
    “緡”為貨幣單位,一緡通常指一串銅錢,約1000文)
    差不多7個月的短期借款讓人到期償還本金的 1.8倍,然後逾期一天,得交特麽7萬文罰款。
    這還是私人的,至於官方?
    宋李燾所著的《太平治跡統類》卷十五記載:“毅宗諒祚時,牙頭吏史屈子者狡猾,為眾貸諒祚息錢,累歲不能償。”
    一頭一尾,一官一私,不論哪一個放貸的時候,都奔著把人的骨頭給熬出三兩油來。
    李諒祚是西夏的第二位皇帝,乾定則是西夏獻宗李德旺的年號。
    乾定申年為乾定二年,距離西夏於保義二年滅亡,還有約3年時間。)
    可以說,西夏是一個官方放貸,私人放貸,官方私人合流一起向老百姓放貸的高利貸國度。
    在這裏,是真的可以讓你從一出生就背負著貸款而活的。
    畢竟《天盛改舊新定律令》中“催索債利門”規定:“諸人對負債人當催索,不還則告局分處,當以強力搜取問訊。
    因負債不還給,十緡以下有官罰五緡錢,庶人十杖,十緡以上有官罰馬一,庶人十三杖,債依法當索還,其中不準賴債。
    已給三次寬限,不送還債,則不準再寬限,依律令實行。
    若已給予債務人三次寬限期,其仍未還債,就不再寬限,按律令執行懲罰
    借債者不能還時,當催促同去借者。
    同去借者亦不能還,則不允其二種人之妻子、媳、未嫁女等還債價,可令出力典債。
    若妻子、媳比所典錢少,及確無有可出典者,現持主者當還債。
    借債者還不上時,先催促同借者償還。
    若同借者也無力償還,不可讓借債者與同借者的妻子、兒媳、未嫁女等還債,但可令她們出力典債。
    若其價值低於所欠債務或無可典之物,由現持主者還債。”
    簡單來說,官府嚴禁借貸者賴賬。
    或者說官府就是那些高利貸的打手,不僅負責替放貸人員追回這幫家夥放的貸款,還會對借貸者實行重罰。
    那借貸者有沒有優惠政策呢?有,可以寬限借貸者三次時限。
    三次逾期不還以後,官府老爺就要來對你實行大記憶恢複術了。
    來了這一套大記憶恢複術以後,你還剩不剩得下財產,那官府老爺們就不敢保證了。
    甚至剩不剩得下命都是一回事兒,畢竟懲罰措施裏麵包含一樣東西叫杖刑。
    至於最後一個,那就是還不上款,你給我打工吧,打工還款。
    或者說成為奴隸,債務奴隸。
    至於你幹一輩子,你的妻子,女兒,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通通陪著你幹一輩子,能不能把這個款還清。
    或者說能不能跟上人家追加的利息,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怎麽說呢?這樣的國度對權貴很友好,對老百姓來說,就有點巴不得他們去死了。
    所以西夏滅亡的時候,蒙古居然特麽的還享受到了一絲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待遇。
    這樣的地方,平常的時候自然是他們安家最好的合作夥伴。
    但現在,他們跟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不然,你總不能真指望一幫以官方權利玩借貸的家夥,真懂什麽叫商業,什麽叫未來?什麽叫細水長流吧?
    “你別給我抱怨,還有待會兒進去了以後不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老老實實的。”安雲山不耐煩的叮囑道。
    說完以後,安世耿對著前麵帶路的宮女說道:“還請大人帶路。”
    看他爹什麽都不想講的樣子,安雲山也閉嘴,老老實實的跟著他爹進了西夏皇宮,就是這怎麽越走越不對勁?
    安雲山看著他爹那比前麵帶路的宮人還要熟悉這地方的樣子,想到傳聞中那位西夏太妃的作風,一陣頭大。
    不過,不論他心裏怎麽複雜,路還是走到了盡頭。
    “兩位請吧,太妃就在裏麵等你們。”
    指著前方的小殿,宮人說完之後,就朝著原路返回。
    見此一幕,安世耿頭皮發麻。
    特麽的,不對勁啊。
    哪怕他們都是壞人,做事兒要不為人知,也不至於這副樣子吧。
    要是平時,安世耿絕不會多想。
    但誰讓這位西夏太妃的名聲,在他們這幫壞人裏麵也算得上是聲名遠揚呢。
    至於他爹,鬼知道他爹年輕的時候到底幹了什麽。
    “安雲山攜子安世耿見過太妃。”
    進得小殿以後,安雲山朗聲道。
    一片帷幕之中,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
    “行呐,都到了這兒還做這些虛禮幹什麽?”
    “太妃,禮不可廢。”
    麵對這老朋友一般的語氣,安雲山依舊恭敬的說道。
    “無趣。”慵懶的聲音響起。
    “說吧,這麽多年都沒回來過,這次回來是幹嘛?為了你的生意?”
    “太妃智謀過人,雲山此次前來是為了求取一樣寶物。”
    “求取,你我兩人說這些話幹什麽?說說吧,想要啥?”
    “天山派的玉玲瓏。”
    這話一出,原本兩人之間平和的氣氛蕩然無存。
    “好,好的很,這麽多年不回來,一回來就要我天山派的棺材本兒。
    雲山,你莫不是以為我這麽多年不動手是真不會再殺人?還是你覺得憑你現在的武功擋得住我,擋得住我天山派?”
    “太妃息怒,雲山此來隻是為了做一筆交易。”
    說完,安雲山把懷中的神木之種丟進了帷幕之中。
    然後過不多時,一道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靚麗身影就出現在場中。
    以安世耿常年在脂粉堆裏打轉的經驗來看,佛陀麵對這樣的人兒都不能不動心。
    “玉玲瓏可比不上這東西,說吧,你們到底想幹嘛?”李秋水看著安雲山冷聲問道。
    “神木之種長成須得天地之間的晦氣、煞氣、陰氣等等的凶惡邪氣,縱觀大宋及周邊諸國唯有星宿海那麵最為合適。”
    “你們想進星宿海?”李秋水皺眉道。
    “我願與太妃共享此神木之果,還請太妃成全。”
    “雲山,你莫不是在說笑,東西都已經到了我手上?你難不成以為我還能還你。”
    聽到這句話,李秋水拋了拋手上的種子。
    “還請太妃成全。”安雲山隻是依舊說道。
    看他還是這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李秋水也是無奈的說道:“明明你在外麵跟人做生意的時候油嘴滑舌,什麽話都敢說。
    怎麽到了我這兒,就這麽拘謹?平白生疏了你我的情分。
    別忘了,你我兩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了。”
    聽到這話,安雲山歎息一聲道:“太妃,蒙古南侵一事已是不可更改,我在來的路上收到消息說西夏又要再次啟用珍珠旗。
    雲山鬥膽問一句,碧血青天珍珠旗擋得住蒙古嗎?”
    “擋不住。”李秋水很坦然的承認道
    西夏的國力,或者說底子在周邊幾個國家可算得上是最薄弱的了。
    以他們的實力,哪怕是跟其他幾國聯盟都不可能扛得住蒙古。
    畢竟蒙古論體量,在四處征伐劫掠之下,隻要不內訌,以本傷人都能拖垮他們。
    而且不說他們會不會真心一致對外,就算是大家真的同心同德,難道比得過如今正值開拓大業之時的蒙古?
    一個走到暮年,國力衰弱,朝臣內鬥,朝堂之上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的國度。
    一個正處於上升期,所有人朝著美好未來打拚的國家,哪怕這個國家內部人員也在內鬥。
    但雙方血拚之下誰輸誰贏,根本就不是什麽難解答的事兒。
    而他們這一次是這麽多國度一起聯手,嗯,已經走下坡路,甚至被國內矛盾推動著已經朝著亡國方向狂奔的國度。
    就算是這其中最年輕的金國,也早沒了當初的那一份同心同德了。
    畢竟人這一輩子求的就是個安逸,為了安逸,命都可以不要。
    或者說為了能夠保持這一時的安逸,哪怕是明天就要砍下來的砍刀,也有太多的人可以無視。
    沒辦法,苦日子實在是太特麽苦了。
    “既然如此,太妃何必執著於西夏?
    以太妃的武功,天底下哪裏去不到?”
    聽到這話,李秋水似笑非笑的看著安雲山開口問道:“那你說我又該去哪裏?”
    “若以朝堂論的話,當今諸國林立,可再像以前那樣,尋一小國,自作威福。
    若以江湖論的話,天山派武功之盛,神州天下幾人能及?”安雲山誠懇的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神州天下何等廣闊,奇人異事數不勝數,我天山派能有一隅之地,已是不易,何敢誇口天下幾人能及。”
    以她的功夫稱霸小國是沒問題的,但在神州天下這個層麵上。
    除了他師傅,恐怕就連他那位自視甚高的師姐都不可能做得到在神州天下幾人能敵?
    “不過,太妃若是沒有心儀的地方,不如先去星宿海。
    到時候若有不測之禍,想必以神木之能也能擋得住對方。”
    想了想,安雲山一臉誠懇的建議道。
    仿佛他真是為了李秋水未來著想,隻不過話說到這一步,傻子都能聽出來他想幹嘛。
    “你還真有你們老祖宗當年做說客時候的風範。”李秋水看著安雲山讚歎道。
    安世耿也佩服老爹生意做的精明,特麽的,不僅忽悠別人去替他種樹當護林員,更是想要把對方這麽多年在西夏的積累也一並拉走。
    這種操作何止是蛇吞象,簡直可以說是蟒雀吞龍。
    哪怕他們安家號稱什麽富可敵國,但能比得上李秋水這麽多年在西夏威福自用之下,把國庫當私庫的那種玩法。
    這麽多年下來,鬼知道李秋水到底積累了多少的好東西。
    更別提既然雙方合作這麽愉快,那玉玲瓏之事也不必打打殺殺了。
    隻要開始談,這就回到了他們安家的看家本事上麵了。
    “行吧?我就陪你們走一趟。
    不過,那星宿海現在是小和尚的地盤。
    去了之後不論如何行事,你們還是先跟他說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