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的烏巢澤地陰雲密布，濕漉漉的蘆葦叢裏飄著腐草的氣味。曹操整個身子陷在泥漿裏，手指正撥弄著行軍蟻的隊伍。許褚跪在旁邊的爛泥坑裏，鎧甲縫隙裏還卡著三天前的箭杆碎片，他急得一把扯住主公的披風角："這都趴了半個時辰！再不動手..."話沒說完，突然看見曹操抓起把紅頭螞蟻塞進嘴裏，喉結滾動著咽下去，嘴角還掛著半截蟲腿。
    "仲康啊，"曹操眯起眼睛，指肚抹過唇邊泥漿，"你猜袁紹此刻在吃什麽？"
    百裏外的袁軍大帳中，青銅獸爐噴著沉水香的青煙。袁紹赤腳踩過滿地竹簡，金絲履早被他踢到帳角。案幾上那份"曹軍斷糧"的戰報被鹿血浸透，他卻死死盯著地圖上烏巢的位置，右眼皮突突直跳。侍從端著新切的鹿膾進來，銀盤邊上還擺著冰鎮的西域葡萄酒。
    "報！烏巢守軍又送來三車糧草——"傳令兵話音未落，袁紹突然抄起割肉的銀刀，反手插進侍從咽喉。鮮血濺在冰裂紋瓷盞上，把琥珀色的酒液染得猩紅。"謊報軍情者死！"他喘著粗氣拔出刀，刀刃上還粘著片顫巍巍的喉骨。
    同一時刻的烏巢糧倉，曹操踩著焦黑的屍體堆翻找箭矢。被火油泡透的草鞋底"咯吱"作響，每走一步都帶起黏糊糊的血漿。他忽然拔出支插在糧袋上的狼牙箭，箭杆上還沾著半凝固的人腦漿。下一秒，這箭尖就捅進了自己大腿，血"噗"地濺在發黴的黍米袋上。
    "好箭！當賞三斤馬肉！"他齜著牙大笑，隨手扯下塊旌旗布條紮緊傷口。郭嘉蜷在糧垛陰影裏咳嗽，蒼白的臉被火把映得忽明忽暗。他遞火把時手腕細得能看見青筋跳動："主公，該燒了。"
    "急什麽？"曹操突然舔了舔箭鏃上的鐵鏽味，舌尖立刻泛起腥甜，"等袁紹的探子再近些...再近到能看清我牙縫裏的螞蟻腿。"
    話音剛落，東南角的蘆葦蕩突然驚起群黑頸鶴。曹操猛地甩出火把，火焰順著浸透火油的糧垛"轟"地竄上天。濃煙裏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二十個渾身著火的袁軍探子從蘆葦叢中滾出來，活像被燙了窩的田鼠。
    火光映得夜空血紅，曹操掏出那本《孟德新書》接住飄落的灰燼。寫著"兵者詭道也"的書頁被火星燒出焦痕，邊緣卷曲的模樣，活脫脫像極了《三國殺》裏那張被火攻的梅花判定牌——隻不過這次，他才是攥著錦囊牌的人。
    三日後，袁紹的帥帳裏擺著個漆木方盒。掀開蓋子，混著人血的焦土正散發著詭異的肉香。那土裏分明混著半片燒焦的"萬箭齊發"卡牌。他伸出兩根指頭撚了撚土塊，突然暴怒地摔碎第九個酒樽："曹阿瞞！你竟敢把我本初的糧草當柴燒！"
    而此刻的曹軍戰壕裏，曹操正蹲在積水坑旁啃生馬肉。帶血的肉絲卡在牙縫裏，他隨手折了根箭杆當牙簽。遠處傳來"咚咚"的戰鼓聲，隱約能聽見"南蠻入侵"的號角在濕霧中回蕩。他突然吐出嚼碎的筋絡，衝著鼓聲方向冷笑："八十萬大軍？不過是我曹孟德的移動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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