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裹著焦油味掠過船舷，小喬跪坐在琴台前數著對岸燈火。第三十二盞火把在曹軍樓船桅杆上晃了晃，突然被浪頭打滅。她咬著下唇往焦尾琴下塞了片銅甲，這是晌午從周瑜戰袍上剝落的，此刻貼著琴身微微發燙。
    "夫人，都督說亥時三刻要起霧。"侍女捧著紅泥火爐跪在簾外，火星子濺到青瓷盞裏，映得小喬腕上銀鐲忽明忽暗。她數到第七十二盞燈火時，東南角傳來鐵索相擊的悶響——曹軍又連上了三艘艨艟。
    突然一陣江風掀開簾帳，諸葛亮留下的符紙簌簌作響。小喬伸手按住亂飛的發絲，瞥見符紙上朱砂繪著的朱雀振翅欲飛。她指尖掃過琴弦，五根冰蠶弦同時繃斷，碎玉似的迸在檀木案幾上。
    "東南風至，當以火和！"這句從周瑜帳外聽來的軍令，此刻從她喉間溢出竟帶著血腥氣。帳外傳來淩亂腳步聲，黃蓋老將軍的鎖子甲撞得叮當響。小喬抓起斷弦纏在腕上，絲線勒進皮肉沁出血珠，像極了遊戲裏那張"紅顏"卡牌上的紅梅紋。
    火船衝陣的刹那，焦尾琴突然發出龍吟。小喬十指按上殘弦，指甲縫裏還沾著晌午給周瑜包紮傷口時的金瘡藥。琴聲撕開濃霧時，她看見對岸樓船上飄起"魏"字大旗，旗角卷著火龍直撲曹軍主艦。
    "琴音破陣，火光焚天！"周瑜的嘶吼混在風裏，小喬指腹已經見了白骨。突然一根琴弦崩斷抽在她頸側，血珠濺上琴身竟燃起幽藍火苗。這場景像極了《三國殺》裏"天香"發動時的特效，隻是此刻血腥味濃得嗆人。
    曹操佩劍墜江的聲響格外清脆，小喬抖著手將染血琴弦係在周瑜腕上。都督的鎧甲還帶著火油味，腕骨被絲弦勒出青紫。"此弦如命，不可再斷。"她說這話時，江麵突然炸開朵赤蓮般的火球，映得周瑜眼底猩紅。
    慶功宴擺在燒焦的樓船上，甘寧正用短刀剔著烤魚鱗片。小喬握著酒盞的手指還在發抖，琥珀酒液裏浮著未燃盡的箭羽。突然蔣幹遺落的《江防圖》被江風吹開，她順勢潑了半盞酒——水漬漫過墨線，竟將防線改成了彎月狀。
    "這江東，當譜首新曲。"周瑜握著她纏滿絲帕的手，掌心燙得像要灼穿錦緞。小喬望著桅杆上重新掛起的"吳"字旗，突然想起昨夜替周瑜擋箭時，那支羽箭擦過耳畔的呼嘯聲，與遊戲裏"反賊"擲出"殺"牌的破空聲一模一樣。
    黃蓋醉醺醺地拍著酒壇唱起漁歌，老將軍背上燒傷還滲著血水。小喬悄悄把琴台下壓著的"樂不思蜀"卡牌塞進袖袋——這是今晨在諸葛亮草船裏拾到的，背麵還畫著歪歪扭扭的小烏龜。
    突然江心傳來悶雷，程普將軍的魚叉還插著半條烤魚就跳了起來："曹賊殘部！"眾人拔劍時才發現是魯肅的草船撞上了暗礁。小喬看著周瑜鬆開她的手按上劍柄，腕上琴弦在火光中泛著血光，突然希望這場大火永遠燒不盡長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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