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青銅燈盞裏忽明忽暗地跳著，宴廳角落的漏壺正往銅盆裏滴著第三更的水珠。劉備的指甲在地圖邊沿敲出細碎聲響，油墨繪製的山巒隨著燭影輕輕晃動。他忽然發現龐統的左手始終縮在寬袖裏——那袖口分明洇著一塊暗紅，像是凝固的血。
    "軍師這圖..."劉備的指腹在葭萌關的等高線上來回摩挲，粗糙的羊皮紙被磨得起了毛邊，"怎地陰平道標得這般醒目？"
    龐統剛要開口，案幾突然劇烈震動。張飛蒲扇大的手掌拍在青銅酒樽旁，震得盤中炙肉滾落案頭。他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吼道："你這陰陽怪氣的醜書生！前日說走米倉道，今日又指陰平道，莫不是和曹賊串通好了要斷我大哥後路？"話音未落，腰間丈八蛇矛的銅環嘩啦作響，像極了《三國殺》裏發動"咆哮"技能時的音效。
    酒液順著龐統燒傷的右頸蜿蜒而下，在鎖骨處積成小小的酒窪。他慢悠悠用竹箸蘸了酒水，在案幾上畫出三道彎弧："翼德將軍可知，夜梟啼凶卻專食田鼠？就像咱們主公的"仁德"技能，表麵贈牌實則收心。"竹箸突然戳向酒水繪製的彎弧中心，濺起的水珠正落在張飛鼻尖，"若走米倉道，將軍的"咆哮"倒是能殺個痛快，可惜..."
    "可惜個鳥！"張飛抓起酒樽就要擲，突然發現樽底黏著片暗黃色符紙——正是《三國殺》裏"樂不思蜀"的標記。他臉色驟變，轉頭看向主位的劉備。劉備此刻正盯著地圖上朱砂勾畫的陰平小道，那血紅的線條在燭火下宛如燃燒的鎖鏈，讓他想起去年在赤壁見過的火攻船隊。
    龐統突然掀翻麵前的漆案，羊皮地圖嘩啦展開在青磚地上。原本標注的險關要道間，竟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批注。葭萌關東側的山坳處畫著三枚相連的火把，恰似《三國殺》"連環"技能的火焰標記。"諸位請看，"他蹲下身時，腰間玉佩與青銅酒爵相撞，發出清越的聲響，"這雒城看似銅牆鐵壁，實則..."指尖順著朱砂線劃過，"連環計一旦發動，火勢可順著涪水直抵成都。"
    劉備的佩劍突然出鞘，寒光閃過之處，案幾的楠木角應聲而斷。斷裂處露出暗紅色的木芯，像極了地圖上朱砂勾畫的軌跡。"明日發兵雒城！"劍尖抵住地圖上劍門關的位置微微發顫，"隻是這糧草..."
    "主公且看。"龐統從袖中抖落出五枚木牌，牌麵上赫然是《三國殺》中的"五穀豐登"。他將木牌沿著涪水走向排開："嚴顏老將軍此刻正在江州，他的"拒守"技能最善屯糧。"說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袖口那塊暗紅漸漸暈染成新鮮的血色。
    張飛蹲下身撿起滾落的炙肉，在衣襟上胡亂擦了擦塞進嘴裏："俺老張就信你這次！"他咀嚼時噴出的肉渣落在"五穀豐登"的木牌上，"等到了雒城，看俺用"咆哮"拆了那幫龜兒子的城牆！"
    劉備突然伸手按住龐統正在滲血的左臂。常年握劍的虎口處，能清晰感受到單薄衣袖下繃帶纏繞的輪廓。"軍師這傷..."他話音未落，指尖已經沾了溫熱的血漬。
    "前日試走陰平小道時，被山崖落石所傷。"龐統笑著掀開衣袖，露出滲血的繃帶。暗紅色血跡在麻布上勾勒出奇異的紋路，恰似《三國殺》裏"閃電"牌的符咒圖案。"不妨事，亮有"涅盤"之能，統亦有"重生"之法。"他說著從懷中掏出個瓷瓶，倒出的藥粉竟閃著《三國殺》"桃"牌特有的粉色熒光。
    漏壺的水滴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劉備注意到龐統的玉杯裂紋正在緩慢延伸，三道青灰色紋路像毒蛇般爬向杯口。他想起去年諸葛亮七星壇借風時，那盞突然炸裂的青銅燈——據說法器破損乃是大凶之兆。
    "報——！"傳令兵裹著夜風衝進宴廳，甲胄上結著白霜，"葭萌關急報！張魯遣楊昂、楊任率兩萬鬼卒來犯！"沾著泥雪的軍報被攤開時，眾人看見"鬼卒"二字旁畫著個猙獰的骷髏頭——正是《三國殺》裏"鬼才"技能的標記。
    龐統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案幾上殘酒泛起漣漪。他抓起裂開的玉杯斟滿酒液："來得正好！正愁"鐵索連環"缺個引火的。"仰頭飲酒時，三道裂紋恰好將他的臉分割成陰陽兩麵，"明日卯時三刻，還請翼德將軍在米倉道演場好戲。"
    張飛摸著鋼針般的絡腮胡嘀咕："又要俺當誘餌？"他突然瞪大眼睛，"莫非是要用"苦肉計"？"說著作勢要捶自己胸口，被劉備用劍鞘擋住。
    "非也非也。"龐統蘸著酒水在案幾畫出三條交錯的紅線，"將軍隻需在米倉道口"咆哮"半日，待楊昂大軍被"挑釁"出來..."酒水繪製的陣圖上突然騰起青煙，竟隱隱顯出《三國殺》"火攻"牌的火焰紋路。
    劉備的劍尖在地圖上劃出一道銀弧，斬斷了雒城與成都之間的墨線："子龍可率白馬義從伏於涪水西岸，待"連環"火起便發動"龍膽"。"劍鋒過處，羊皮紙裂開的縫隙裏露出底層暗藏的絹布——上麵竟用金線繡著成都皇城的布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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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統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裝作整理衣袖，將顫抖的手指藏進染血的繃帶裏。那方絹布他再熟悉不過，去年在隆中草廬，諸葛亮展開的《西蜀四十一州圖》正是這般質地。原來這位看似敦厚的皇叔，早就在西川埋下了不止一條暗線。
    更鼓聲穿過雨幕飄進來時，張飛已經抱著酒壇鼾聲如雷。劉備摩挲著劍柄上的纏繩，突然低聲問道："若是此計不成..."
    "那便用第二個錦囊。"龐統從懷中取出三枚繡著火焰紋的錦囊，最上麵那枚的絲線正在詭異地扭動，"亮臨行前交代，若遇"閃電"則開紅色錦囊。"他將錦囊推過案幾時，袖中突然掉出半張焦黃的紙片——上麵隱約可見"借東風"三個篆字。
    雨點劈裏啪啦砸在瓦當上，劉備感覺掌心微微發燙。地圖上的朱砂不知何時暈染開來，陰平小道已經變成血河模樣。他想起去年赤壁之戰前夜，周瑜在樓船上擺出的火攻陣圖——那些跳動的火焰標記，與此刻龐統袖中露出的"火攻"牌如出一轍。
    "報——！"又一個傳令兵跌進廳內，背上插著支雕翎箭，"楊任先鋒已過劍閣！"箭羽上綁著的帛書展開，竟是張魯親筆寫的戰書，末尾蓋著"五鬥米師君"的朱砂印——那印紋分明是《三國殺》裏"黃天"技能的符咒。
    龐統突然起身，寬大的衣袖帶翻了裂開的玉杯。墜地的脆響中，他燒傷的右臉在燭火下忽明忽暗："時機已至！"殘缺的玉片在地磚上拚出詭異的卦象，"請主公即刻下令，讓黃老將軍在葭萌關發動"苦肉計"！"
    劉備的劍鞘重重頓在地麵。震動傳至廳外，驚起簷下一隻夜梟。淒厲的啼叫聲中，他看見龐統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展翅的鳳凰，而地圖上的朱砂不知何時已蔓延成滔天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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