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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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同黑礁鎮外那永不停歇的、裹挾著鹹腥與絕望的海浪,衝刷著粗糙的礁石,也悄然流逝。
一月時間轉瞬即逝。
對於這座被遺忘在文明邊緣、浸泡在古神低語中的小鎮而言,一個月不過是永恒腐朽樂章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音符。
但對於鎮中心那棟最歪斜破敗的“海潮旅館”頂層某個房間而言,這一月卻如同一個漫長的、孕育著風暴的繭。
房間內,空間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折疊,形成一片獨立於外界的絕對靜域。
江白盤膝坐在房間中央,周身沒有任何能量光華的流轉,氣息內斂到近乎虛無,仿佛一尊沉寂了萬年的石雕。
隻有那雙緊閉的眼瞼下,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宇宙星璿生滅般的銀芒,昭示著他正在進行著某種深不可測的蛻變與修複。
被炫迪強行抽走三分之二本源力量的創傷,遠比想象中更加深邃、頑固。
那不僅僅是力量的流失,更是生命根基的動搖,是靈魂層麵的巨大虧空。
這一月的閉關,他不僅要重新凝聚、修複受損的本源,更要消化、提純替身人偶帶回的力量與記憶,將古神教會內部錯綜複雜的脈絡、隱秘的儀式、以及那些代理人、主教們的弱點、乃至囈語三人的虛實,將這些知識徹底融入己身,化作新的力量基石。
這個過程,痛苦而漫長,如同在破碎的廢墟上重建一座更加宏偉、也更加堅固的堡壘。
每一次本源之力的重新凝聚,都伴隨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對古神低語汙染的剝離與淨化,都是一場意誌與瘋狂的拉鋸戰。
現在的古神教會必然和克蘇魯勾搭在一起了,囈語的能力並沒有這麽強的持久性和精神汙染。
然而,江白的心,卻如同萬載玄冰,不起絲毫波瀾。
那句對姨媽說出口的誓言,早已刻入他的骨髓,成為支撐他穿越這無邊苦海的最強動力。
為了炫迪,為了那未知的使命,為了……心中某個無法言說的牽掛,他必須變得更強!
強到足以掌控一切變數,強到足以……碾碎所有阻礙!
終於,在某個平常的,毫無征兆的黃昏。
旅館頂層那間被空間隔絕的房間內,那如同磐石般沉寂了一月的身影,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宇宙初開、萬物歸元的氣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蘇醒,自江白體內無聲地彌漫開來!
那氣息並非狂暴的能量衝擊,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高渺到超越凡俗理解的“存在感”!
它並不張揚,卻如同水銀瀉地,瞬間滲透了房間內每一寸空間,將之前布下的空間屏障無聲地消融、同化!
江白緩緩睜開了雙眼。
不再是之前的琥珀色,而是化作了一片深邃無垠的、如同容納了億萬星辰生滅的——無量銀眸!
眸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隻有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洞穿時空因果的漠然與……掌控!
無量境巔峰!
在經曆了本源重創、替身融合、古神汙染淬煉的半年苦修後,他終於把精神力修到了人類暫時極限的境界!
此刻的他,體內力量雖總量可能尚未完全恢複至巔峰,但其精純程度以及對自身存在的“定義”,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質變!
無量境,意為“無有量劫”,象征著力量、境界、生命層次皆已超脫凡俗量度,臻至一種近乎“道”的圓滿!
後麵便是進入人類天花板的境界,隻心關難破,而江白的心更有著難言的痛。
搖頭把心中瑣事壓下,他心念微動,身上因閉關而沾染的塵埃瞬間消散無蹤,一件樣式古樸簡潔的銀灰色長袍無聲地覆蓋在身上。
他站起身,身形依舊清瘦挺拔,卻仿佛蘊含著足以撐開天地的偉力。
他一步踏出,麵前的空間如同溫順的水流般自動分開,形成一道門戶。
門外,旅館三樓那狹窄、散發著黴味的公共走廊的景象映入眼簾。
同時傳入耳中的,還有一個女人充滿惡意與戲謔的、滑膩聲音,以及一個清脆稚嫩、卻帶著濃濃不屑的童音。
“……小怪物,你以為你爹真把你當寶貝?他不過是在利用你!”
“利用完就會像丟垃圾一樣把你丟掉!就像他當初拋棄那個叫林七夜的小情人一樣!咯咯咯……”
是蛇女!
她顯然沒有吸取一個月前的教訓,或者說,囈語的默許讓她再次壯起了膽子。
“你胡說!”
一個清脆響亮、帶著憤怒的童音反駁道,聲音裏有著超越年齡的冷靜,“我爸爸才不是那樣的人!你這個壞女人,滿嘴都是毒液一樣的謊言!你嫉妒!”
江白走出空間門,映入眼簾的畫麵讓他無量銀眸中的漠然瞬間凝結成冰。
走廊盡頭,炫迪站在那裏。
半年時間,天地精靈的成長速度果然驚人!他不再是那個需要抱在懷裏的嬰孩,身高已如尋常八歲孩童,身形修長勻稱。
一頭柔順的、如同燃燒火焰般的橘色長發披散在肩頭,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純淨的紫金色褪去,化作了更加深邃、仿佛蘊藏著雷霆風暴的明紫色!
此刻,那雙明紫眼眸正燃燒著怒火,毫不畏懼地瞪著眼前妖嬈卻惡毒的蛇女。
而蛇女,正帶著惡意的笑容,伸出塗著墨綠色指甲的手指,試圖去捏炫迪那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臉頰。
她的墨綠色長發如同毒蛇般在身後蠕動,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炫迪的瞬間——
“劈啪——!!!”
一道刺目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紫色電弧毫無征兆地從炫迪小小的掌心迸發而出!如同一條憤怒的雷蛇,精準無比地劈在了蛇女那一頭引以為傲的墨綠色長發上!
“啊——!!!”
蛇女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精心養護的長發瞬間焦黑、卷曲、冒起青煙!空氣中彌漫開一股蛋白質燒焦的惡臭!
她觸電般縮回手,看著自己變得如同被雷劈過的枯草般的頭發,眼中充滿了驚駭、憤怒和難以置信!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小東西,竟然能操控如此精純狂暴的雷霆之力!那氣息……讓她靈魂深處都感到戰栗!
“小雜種!你找死!” 蛇女徹底被激怒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她眼中殺機畢露,豎瞳縮成危險的針尖,周身墨綠色的毒霧瞬間翻湧沸騰,凝聚成一條猙獰的毒蛇虛影,張開獠牙,帶著刺鼻的腥風,朝著炫迪噬咬而去!她要讓這個礙眼的小怪物付出代價!
然而,她的毒蛇虛影剛剛成型,甚至還沒來得及撲出——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如同穿透空間般,無聲無息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隻手看似隨意,卻蘊含著足以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
蛇女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凍結靈魂的寒意瞬間從那隻手蔓延全身!她凝聚的毒霧瞬間潰散,毒蛇虛影哀鳴一聲化為烏有!
她全身的精神力、氣血、甚至思維,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禁錮!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驚恐萬分地、如同生鏽的機器般,一點點扭過頭。
對上了一雙深邃無垠、漠然俯視著她的無量銀眸!
“看來,半年前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江白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如同萬載寒冰,直接凍結了蛇女的血液。他看也沒看蛇女那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搭在她肩上的手輕輕一拂。
不是攻擊,而是……放逐。
嗡!
蛇女周圍的空間瞬間被剝離、扭曲!她感覺自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包裹、壓縮!
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麵般飛速旋轉、遠離!
耳邊隻剩下江白那冰冷如同神諭的最後話語:
“去湖底,清醒清醒吧。”
下一刻——
噗通!!!
距離黑礁鎮數百裏外,一片深不見底、冰冷刺骨的巨大內陸湖中央,一個深紫色的身影如同炮彈般狠狠砸入水中!
巨大的水花衝天而起!
蛇女甚至連嗆水都來不及,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按向漆黑冰冷的湖底!
強大的水壓瞬間擠壓著她的身體,刺骨的寒冷瘋狂剝奪著她的體溫!
更恐怖的是,那股空間之力如同枷鎖,將她牢牢禁錮在湖底淤泥之中,連掙紮都做不到!
隻有冰冷渾濁的湖水瘋狂湧入她的口鼻,帶來窒息和絕望的死亡陰影!
她如同被釘死在湖底的標本,隻能絕望地感受著生命的流逝和無邊的黑暗!
處理完聒噪的蒼蠅,江白周身那凍結空間的恐怖氣息瞬間收斂。他轉過身,看向走廊盡頭那個小小的身影。
炫迪臉上的憤怒早已被巨大的驚喜取代!
那雙明紫色的眼眸瞬間亮得如同最璀璨的星辰,裏麵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孺慕、依賴和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
“爸爸——!!!”
他歡呼一聲,像一顆橘色的小炮彈,帶著風雷之勢,猛地撲進了江白的懷裏!小小的手臂緊緊環抱住江白的腰,小臉埋在他胸前,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帶著冰雪與雪鬆的味道。
江白那無量銀眸中的漠然冰雪,在接觸到懷中這溫暖而充滿活力的小身體時,如同遇到了春陽,迅速消融。
他低下頭,看著炫迪那頭耀眼的橘發和亮晶晶的明紫眼眸,感受著這小家夥體內那與自己同源、卻又更加活潑純淨的雷霆之力,一種難以言喻的、名為“父親”的柔軟情緒,悄然填滿了心間。
炫迪降生後,自帶三顆靈珠伴生,隻是那些力量的融合還需時間的過渡。這雷靈珠的融合似乎和林念星有著關聯,對此江白也隻是抿嘴微笑,他倒是越欠越多了。
他抬手,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揉了揉炫迪柔軟的橘發:“嗯,我出來了。”
“爸爸!我好想你!那個壞女人總是來煩我!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好可怕!” 炫迪抬起頭,小嘴叭叭地開始告狀,明紫眼眸裏滿是委屈,但更多的是看到依靠後的安心。
“不怕,爸爸在。” 江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絕對力量。
他環顧四周,並未發現林念星的身影。心念微動,便已明了——以林念星的性格和身份,在確認他和炫迪安全後,必然早已返回守夜人繼續她的那些任務了。
“走。” 江白牽起炫迪的小手。那小手溫熱而有力,帶著細微的電流感,與他微涼的手掌形成奇異的互補。
“去哪?”
炫迪好奇地問,緊緊抓住爸爸的手。
“去一個……該讓他們認清現實的地方。” 江白的無量銀眸望向小鎮地下溶洞的方向,眼神重新變得深邃而冰冷。
敢動自己護住的孩子,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依舊是那充斥著硫磺惡臭、死亡低語與混沌威壓的巨大地下溶洞。
依舊是那座由漆黑邪石構築、刻滿褻瀆符文的三角形祭壇。哈迪斯、海拉、以及中央那團不可名狀的粘稠黑霧看不清模樣的雕像,依舊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氣息。
然而,今日的祭壇之下,卻比往日“熱鬧”許多。
除了祭壇中央黑霧前懸浮的、氣息比半年前更加晦澀深沉的囈語,祭壇周圍還影影綽綽地站著十幾道身影。
他們形態各異,氣息駁雜而強大。有身披殘破鎧甲、周身散發著濃鬱屍臭和亡靈哀嚎的“死亡騎士”;有身體半透明、如同由無數尖叫靈魂碎片拚湊而成的“怨靈聚合體”;有渾身覆蓋著蠕動肉瘤、流淌著腐蝕性粘液的“血肉祭司”;還有幾個氣息相對“正常”,但眼神同樣狂熱而扭曲的人類代理人,顯然也是侍奉不同邪神或古神分支的存在。
這些人,都是古神教會中擁有一定地位和實力的中高層,或者某些強大邪物的代理人。
他們今日齊聚於此,一方麵或許是囈語的召集,另一方麵,也是對那位半年前強勢回歸、一擊重創囈語、並帶回了神秘“鑰匙”的“代行者”江白,以及他閉關半年後的狀態,充滿了各種心思——敬畏、恐懼、猜疑,以及……貪婪。
當江白牽著炫迪的小手,如同散步般,從容不迫地從溶洞入口的陰影中走出時,整個溶洞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帶著各種複雜的情緒,瞬間聚焦在這對父子身上!
炫迪那耀眼的橘發和純淨的明紫眼眸,在昏暗邪惡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如同淤泥中綻放的火焰之花,瞬間吸引了無數貪婪而惡意的窺探!
尤其是炫迪體內那隱隱散發出的、精純而強大的雷霆本源氣息,更是讓一些感知敏銳的存在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感受到那些充滿惡意的目光,炫迪小臉緊繃,明紫眼眸中閃過一絲雷光,下意識地握緊了江白的手,往爸爸身後縮了縮。
江白感受到兒子的緊張,輕輕捏了捏他的小手以示安撫。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祭壇下那些形態各異的“信徒”和代理人,無量銀眸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不起絲毫波瀾。
那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凶戾的死亡騎士,還是無形的怨靈聚合體,都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靈魂深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懼!
連祭壇上囈語那漩渦之眼的旋轉都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他牽著炫迪,無視了所有或敵意、或貪婪、或恐懼的目光,一步一步,從容而穩定地走向祭壇前方。
其腳步落在崎嶇不平、流淌著暗紅岩漿的地麵上,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仿佛行走在虛空。
隨著他的靠近,祭壇上那三尊雕像散發出的威壓仿佛受到了無形的挑釁,驟然增強!
哈迪斯雕像眼窩中的幽綠鬼火熊熊燃燒,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潮水般湧來;海拉雕像腐爛的半邊臉上,蛆蟲瘋狂蠕動嘶鳴,腐朽與新生的詭異力場扭曲著空間;中央神像周圍的粘稠黑霧更是劇烈翻滾咆哮,釋放出更加瘋狂、更加令人理智崩壞的囈語,但卻像是一朵綻放的黑蓮花,隻是被黑霧環繞!
這股集合了三位強大邪神意誌的威壓,足以讓“海境”巔峰的強者瞬間精神崩潰,肉身腐朽!
然而,江白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蘊含著宇宙終極規則的“域”,以他為中心,瞬間張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能量爆發的光華。
隻有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仿佛他站在那裏,就是天地的中心,就是規則的製定者!
那洶湧而來的死亡氣息、腐朽力場、瘋狂囈語,在接觸到這“無量之域”的瞬間,如同撞上了無形的歎息之壁,瞬間消弭於無形!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掀起!
祭壇下,那些原本還帶著各種心思的中高層和代理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距離江白最近的一個“血肉祭司”,他身上的肉瘤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塊,瞬間開始無聲地消融、枯萎!
他連慘叫都發不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灘散發著惡臭的黑水!
一個試圖用精神力窺探江白的“怨靈聚合體”,其由無數靈魂碎片構成的身體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機,瞬間爆開,化作無數淒厲尖叫的、迅速湮滅的光點!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祭壇之下,除了少數幾個實力最強的代理人還能勉強支撐著單膝跪地,渾身顫抖如同篩糠外,其餘所有人,無論是強大的死亡騎士,還是凶戾的怪物,全都如同被無形的巨山碾壓,不受控製地五體投地,匍匐在地!
他們的身體深深陷入堅硬的地麵,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連抬頭都做不到!
眼神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臣服!仿佛在朝拜降臨人間的神隻!
連祭壇上的囈語,那深紫色長袍下的身體都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漩渦之眼中的迷幻色彩瘋狂閃爍,顯然內心也掀起了驚濤駭浪!無量境!而且是如此穩固、如此深不可測的無量境!
遠超他的預估!
在囈語的設想中,他自身不僅是神明代理人,也同時得到了那位的青睞,修煉速度已然超絕他人。
可江白根本不按劇本出牌,這樣的實力真的是一個還不到20歲的年輕人應該擁有的嗎?
江白牽著炫迪,終於走到了祭壇正前方,距離囈語懸浮的位置不過十步之遙。
他停下腳步,無量銀眸平靜地掃過祭壇上那三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雕像,最後落回囈語身上。
整個溶洞,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岩漿流淌的汩汩聲,以及那些匍匐在地者粗重恐懼的喘息。
炫迪躲在爸爸身後,好奇又帶著一絲緊張地探出小腦袋,看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
那些之前用可怕眼神看他的壞蛋們,此刻都像癩蛤蟆一樣趴在地上,連那個看起來很厲害的紫袍怪人,在爸爸麵前好像也不敢大聲說話。
小家夥明紫色的眼眸裏閃爍著崇拜的光芒,緊緊抓著爸爸的手,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全。
江白無視了匍匐的眾生,也無視了祭壇雕像無聲的咆哮。
他微微仰頭,看著中央神像那團翻滾的粘稠黑霧,又看了看哈迪斯和海拉,最後目光落在囈語身上。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靈魂深處,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與不容置疑的宣告:
“吾道不孤。”
“此間事,吾自有定奪。”
“再有妄動者……”
他的話語沒有說完,但那股如同實質的、足以凍結靈魂、湮滅存在的殺意,如同無形的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溶洞!
那些勉強支撐著單膝跪地的代理人,再也承受不住,紛紛噴出鮮血,徹底癱軟在地!
連囈語懸浮的身影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無需言語威脅,無量圓滿之威,已昭告一切!
哪怕是囈語、鏡女、月槐三人聯手,此刻也未必能在這位掌控空間、時間、靈魂,已臻無量境的存在麵前討得便宜!
江白說完,不再停留。他牽著炫迪的小手,如同來時一般,從容轉身。
那無形的無量之域也隨之收斂。
父子二人,在無數恐懼、敬畏、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踏著滿地匍匐的身影,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一步步走向溶洞的出口。
將那座象征著死亡與混沌的祭壇,以及祭壇上那臉色無比難看的囈語,徹底拋在了身後冰冷的陰影之中。
溶洞內,隻剩下死寂,和劫後餘生的粗重喘息。
而囈語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當初真是有病!
幹嘛要同意月槐收編他的意見,現在這是請了尊大佛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