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印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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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的木門在雲黯身後無聲關閉,將最後一絲月光隔絕在外。他屏住呼吸,聽著雨滴敲打茅草屋頂的聲響,直到確認巡邏的腳步聲徹底遠去,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潮濕的柴草氣味中混雜著鐵鏽般的血腥味——那是他方才割破手掌平息封印時留下的。
    "終於..."雲黯從懷中取出那個隻有拇指大小的玉瓶,瓶身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熒光。凝露仙髓,青嵐宗藥田最珍貴的靈液,據說一滴就能讓築基期修士的靈力純度提升三成。而現在,整瓶都在他手中。
    他盤腿坐在一堆幹草上,將玉瓶舉到眼前。借著微光,能看見瓶底刻著的奇異符文——那符文與他體內封印上的紋路如出一轍。這個發現讓他的手指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
    "果然有關聯..."雲黯用拇指摩挲著瓶底,感受著符文凹陷處傳來的微妙靈力波動。十年前那個雨夜後,他被植入體內的封印就像一座無形牢籠,將他的天賦、記憶甚至部分情感都鎖在深處。而現在,這瓶仙髓可能是打開牢籠的第一把鑰匙。
    他深吸一口氣,拔開瓶塞。一股清冽如冰泉的氣息瞬間充盈了整個柴房,雲黯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張開。沒有猶豫,他將瓶口傾斜,一滴晶瑩如晨露的液體落在舌尖。
    刹那間,一股寒流從口腔直衝丹田,又在轉瞬間化為灼熱的岩漿。雲黯的背脊猛地繃直,手指深深掐入大腿肌肉。這股能量太過狂暴,像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卻硬是沒發出一絲聲音。
    "還不夠..."他顫抖著手,將剩餘的小半瓶仙髓一飲而盡。
    這一次,能量洪流直接撞上了他丹田處的封印。雲黯眼前一黑,仿佛有人用重錘擊中了他的天靈蓋。他看見一片刺目的金光在意識深處炸開,那金光中浮現出無數鎖鏈的虛影——正是封印在他體內的枷鎖。
    鎖鏈在仙髓能量的衝擊下劇烈震顫,發出隻有雲黯能聽見的金屬摩擦聲。某一刻,最細的一根鎖鏈出現了裂痕,一縷被囚禁已久的靈力從裂縫中滲出。雲黯立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引導那縷靈力遊走全身。
    "呃啊——"他再也壓抑不住痛苦的呻吟,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那靈力所過之處,經脈如同被烙鐵灼燒,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舒暢感。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受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撕裂他的神誌。
    就在這極度的痛苦中,一段破碎的記憶突然閃現——
    雨夜。冰冷的石板地。一個黑衣人俯身看著他,手中拿著某種發光的器物。他想要掙紮,卻動彈不得。那器物越來越近,最後貼在了他的丹田處。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然後是黑暗,無盡的黑暗...
    "哈...哈..."雲黯大口喘息著,從記憶碎片中掙脫出來。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粗麻衣衫,在柴房地麵上積成了一小灘水窪。但更令他心驚的是體內發生的變化——那縷逃逸出來的靈力正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完全不受控製。
    他必須釋放它,離刻。
    雲黯掙紮著抓起身邊的一把廢棄鐵鋤。在他手指觸碰到鋤柄的瞬間,體內那股狂暴的靈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湧向他的右手。鐵鋤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然後在雲黯無意識的握力下,像脆弱的樹枝一樣被捏得變形、碎裂。
    "這是..."他震驚地看著手中扭曲的鐵塊,隨即被更劇烈的疼痛拉回現實。釋放部分靈力後,封印似乎被激怒了,鎖鏈劇烈收縮,幾乎要勒斷他的經脈。雲黯感到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湧上口腔。
    就在這時,柴房外傳來了腳步聲。
    "...最近雜役區不太平,宗主下令每個角落都要檢查。"一個粗獷的男聲說道,距離柴房已不足十丈。
    雲黯的瞳孔驟然收縮。是執法堂的人!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逃跑,連站起來都困難。更糟的是,仙髓的氣息仍在柴房內彌漫,任何修士靠近都能察覺異常。
    腳步聲越來越近。
    絕境中,雲黯的思維卻異常清晰。他迅速將扭曲的鐵鋤塞進柴堆深處,用腳抹平地上的血跡,然後做了一件令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事——他將那口鮮血故意吐在了前襟上,又用手指蘸著在嘴角抹出更多血跡。
    "咳咳...咳咳咳..."當柴房門被推開的瞬間,雲黯已經變成了一個蜷縮在角落、咳血不止的病弱雜役。
    "什麽人!"火把的光亮刺入黑暗,兩個身穿執法堂服飾的弟子警惕地站在門口。當看清隻是一個麵色慘白的雜役時,其中一人皺起了眉頭:"大半夜的,你在這裏做什麽?"
    雲黯虛弱地抬頭,故意讓火把的光照亮自己血跡斑斑的下巴:"回...回大人,小的舊疾發作...咳咳...怕吵醒同屋,所以..."
    "嘖,癆病鬼。"那弟子厭惡地後退一步,用手帕捂住口鼻,"最近藥田失竊,所有可疑人物都要盤查。你叫什麽名字?哪個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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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雲黯...咳咳...南院雜役..."雲黯邊說邊又咳出一口血,這次不是偽裝——封印的反噬確實讓他內腑受了傷。
    另一名弟子用劍鞘挑開幾處柴堆,草草檢查後搖頭:"除了這個病秧子,什麽都沒有。走吧,這味道熏得我頭疼。"
    "等等。"先開口的弟子卻眯起眼睛,"你臉色怎麽這麽差?白天也這樣嗎?"
    雲黯心跳漏了一拍,但麵上不顯:"回大人...小的自幼體弱...今日又被王虎師兄罰挑百擔水...所以..."
    "王虎?"那弟子嗤笑一聲,"那家夥就喜歡折騰你們這些軟腳蝦。"他似乎對這個解釋滿意了,轉身欲走,卻又突然回頭:"等等,你身上怎麽有靈力波動?"
    雲黯的血液幾乎凝固。仙髓的氣息!他急中生智,從懷中掏出一塊劣質靈石碎片——那是他平時用來練習基礎功法的:"大人明鑒...小的想試試能不能...咳咳...修煉..."
    "癡心妄想。"執法弟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雜役就是雜役,再修煉也成不了外門弟子。趕緊滾回你的住處,別死在這裏髒了地方。"
    "是...是..."雲黯佝僂著身子站起來,一步三晃地向門外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封印的反噬和強行壓抑的靈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這裏。
    當終於離開執法弟子的視線範圍後,雲黯再也支撐不住,靠著一棵老槐樹滑坐在地。他顫抖著掀開衣襟,隻見丹田處的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金色紋路——那是封印顯形的征兆。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每一次收縮都帶來鑽心的疼痛。
    "才緩解了百分之一..."雲黯苦笑著自語。通過內視,他能感知到封印最外圍的一圈鎖鏈確實出現了細微的鬆動,但核心部分的封印依然堅不可摧。要完全破除,需要的資源恐怕是凝露仙髓的百倍不止。
    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子時已過。雲黯勉強站起身,拖著疼痛不堪的身體向南院挪動。每走一步,都在心中默念著今夜發現的線索——
    瓶底的符文。黑衣人的記憶。封印的可破除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凝露仙髓是宗主之女楚清歌築基所用。這意味著,青嵐宗內可能有人知道這符文的意義,甚至...知道他被封印的真相。
    夜風吹散烏雲,露出一彎殘月。月光下,雲黯的嘴角勾起一抹與病弱外表截然不符的冷笑。
    "遊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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