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錯誤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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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過後的青嵐宗雜役區彌漫著泥土腥氣,雲黯將最後半桶泔水倒進豬圈,手背上的傷口在汙水浸泡下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三丈外的石板路上,兩名執法弟子正押著滿臉是血的周狂走向刑堂,鐵鏈拖拽聲像鈍刀刮過他的耳膜。
    "看什麽看?"王虎的鞭子突然抽在雲黯腳邊,濺起的泥點沾濕了褲腿,"挑完水就去把器堂的礦石搬了,今日不幹完活計,休想領飯食!"
    雲黯低頭咳嗽,借著拭汗的動作抹去眼角餘光——西南角藥田方向新增了六名佩劍守衛,晨霧中若隱若現的符文屏障比昨日厚了三倍不止。他佝僂著腰走向井台,木桶撞擊井壁的悶響掩蓋了袖中靈蟲傀儡碎裂的細微聲響。
    "聽說周師兄屋裏搜出凝露仙髓了?"柴房拐角處,兩個雜役正在咬耳朵。胖的那個往地上啐了一口:"放屁!分明是有人栽贓,那靈土裏的仙髓連半成都不到..."
    水桶突然脫手墜入井中。雲黯趴在井沿劇烈咳嗽,掌心血絲在青苔上洇開暗紅斑痕。體內封印正在躁動,那些金色鎖鏈順著經脈遊走,將昨夜強行吸收的仙髓能量撕扯成碎片。他盯著井底晃蕩的水麵,瞳孔裏閃過一抹不屬於雜役的冰藍色冷光。
    刑堂地牢傳來淒厲慘叫時,雲黯正扛著第三筐赤鐵礦走過器堂回廊。汗濕的後背突然繃緊——青銅燈台投下的陰影裏,有道目光像毒蛇般黏在他的頸動脈上。
    "你。"玄鐵靴底碾碎落葉的聲音停在身後,"轉身。"
    檀香混著血腥氣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雲黯緩慢轉身,視線最先觸及的是對方腰間那串暗紅色骨鈴——十七枚人指骨打磨的九幽鈴,據說能嗅出謊言的味道。他控製著呼吸頻率抬頭,正對上一雙沒有眼白的純黑瞳孔。
    "厲、厲首座..."雲黯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筐裏礦石滾落在對方靴邊。有塊赤鐵礦恰巧砸在骨鈴上,發出類似孩童啼哭的詭異回響。
    厲刑的刀鞘挑起他下巴:"昨夜醜時,你在何處?"
    "小人...小人在柴房咳血..."雲黯劇烈顫抖起來,喉結上下滾動時露出衣領下未消的淤青,"王管事能作證...他嫌晦氣,讓小人滾遠些等死..."
    純黑瞳孔微微收縮。雲黯知道對方正在施展九幽瞳術,立即放任封印在肺經製造刺痛。兩行鮮血從他鼻孔湧出,落在刀鞘上綻開細小的曼珠沙華紋路。
    "滾吧。"厲刑突然收刀入鞘,"戌時前搬完五十筐礦石。"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雲黯才撐著膝蓋站起來。他彎腰撿礦石時,指尖在某塊赤鐵礦背麵迅速勾勒出半個血煞宗符印。起身瞬間,那塊礦石已滾入器堂側窗下的灌木叢。
    暮色四合時分,雲黯蹲在器堂飛簷的陰影裏。下方庭院中,莫山執事正對著滿地礦石皺眉,那枚做過手腳的赤鐵礦被他用絹帕包著撿起。當看清礦石背麵的符紋時,這個素來穩重的築基修士竟踉蹌後退半步,袖中滑落的茶盞在青磚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莫山將礦石攥在掌心,左右張望後突然掐訣焚毀了那塊絹帕。火光映亮他袖口內側若隱若現的暗紅色蛇形紋身。
    雲黯眯起眼睛。那紋樣與王虎今晨係腰帶時一閃而過的圖案一模一樣。他輕輕翻下屋簷,落地時故意踢響一塊瓦礫。
    "誰?!"莫山袖中劍光暴漲,卻隻驚起幾隻寒鴉。雲黯的身影早已融進炊煙彌漫的雜役區,唯有懷中新得的器堂布局圖貼著心口發燙。
    刑堂方向突然鍾聲大作。雲黯混在驚慌的人群中望去,隻見周狂被鐵鏈懸在刑堂旗杆頂端,胸口插著七根封魔釘。厲刑站在簷角陰影裏,手中羅盤指針正直直指向器堂方向。
    "血煞宗符籙殘片..."沙啞的宣告聲穿透暮色,"證據確鑿。"
    雲黯低頭掩住嘴角冷笑。他看見莫山正在器堂台階上發抖,而王虎的鞭子柄不知何時已換成蛇首造型。雜役區的晚鍾恰在此刻敲響,驚起漫天紅嘴鴉,像無數濺血的墨點飛向靛青色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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