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絕境中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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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符玉碎裂的脆響在雨夜裏格外刺耳。雲黯的指尖還殘留著莫山脖頸的溫度,那個器堂執事臨死前怨毒的眼神像刀子般刻在他視網膜上。警報紅光已從器堂主殿衝天而起,將瓢潑大雨染成血霧。
"血煞宗密信..."雲黯將羊皮卷塞進貼身內袋,星辰砂在掌心發出幽藍微光。他忽然僵住——砂粒深處嵌著半寸烏黑鐵釘,那些詭異紋路正與自己胸口的封印產生共鳴。
山道兩側傳來靈力波動,至少十二名執法弟子正在結陣。雲黯抹了把臉上雨水,後槽牙咬得生疼。計劃出現致命紕漏:莫山交接的並非普通星辰砂,而是摻了鎖魂釘的誘餌。
"東南方,斷龍石。"他默念著地形,袖中滑出最後三張幻影符。這些劣質符籙是用膳堂偷來的陳米漿糊的,但此刻必須賭一把。當第一道劍光劈開雨幕時,雲黯將符籙拍在身旁古鬆上。
"在這裏!"
"是血煞宗的影遁術!"
追兵的驚呼聲中,三道與雲黯形貌相同的黑影分別竄向不同方向。真身卻貼著崖壁陰影滑向下方溪澗,腐殖土混著碎石在身後簌簌滾落。右肩傳來劇痛,某道劍氣還是擦過了鎖骨,溫熱血線順著破舊的雜役服滲進腰封。
溪水沒膝的刹那,雲黯突然折返。這個違反本能的動作救了他——原本藏身的岩石被一道幽藍火符炸得粉碎。他趁機潛入水下,指間星辰砂藍光暴漲,在體表形成薄薄氣膜。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厲刑的冷喝隔著水麵傳來。雲黯屏息順流而下,水中漂著幾具血煞宗弟子的屍體,其中一具袖口露出半截卷軸。他毫不猶豫掰開屍體僵硬的手指,將染血的密信殘頁塞進對方懷中。
氣膜開始閃爍。雲黯猛地躥出水麵,恰看見山道上厲刑的背影。那襲玄鐵甲胄正在檢查幻影符消散的痕跡,九幽瞳術的紫光在雨中劃出詭譎弧線。更糟的是,東麵天空亮起更多光點——築基期的內門弟子出動了。
"隻能賭最後一步了。"雲黯扯開衣領,對著胸口封印狠狠一抓。黑霧從指縫溢出時,他悶哼著將鎖魂釘按向膻中穴。劇痛如萬蟻噬心,但封印躁動卻是被暫時壓製。他故意踩斷一根枯枝,踉蹌著撲向官道。
鐵靴踏碎水窪的聲音瞬息而至。雲黯蜷縮在泥濘中劇烈咳嗽,暗運靈力逼出口腔鮮血。當厲刑的劍尖挑起他下巴時,呈現給執法長老的是個麵色慘白、七竅滲血的垂死雜役。
"大人...救..."雲黯顫抖著去抓劍刃,掌心特意露出白日挑水磨出的血泡,"弟子...送藥..."
厲刑的瞳孔微微收縮。雲黯知道他在看什麽:自己右肩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這是封印被動修複的表現。但此刻暴雨如注,血跡不斷被衝刷,他賭的就是這份模糊。
"你看見凶手了?"劍尖又遞進半寸。
"黑、黑袍...從器堂..."雲黯劇烈喘息,突然指向西北,"往...往藥田..."
這個指向很微妙。藥田毗鄰禁地,既有理由解釋自己出現在此,又能把禍水引向血煞宗最可能逃竄的方向。厲刑的劍沒有收回,但雲黯注意到他左手掐著的追蹤訣散了。
雨幕中忽然飄來素白傘麵。傘下少女皓腕如玉,腰間青玉鈴鐺風雨不響。雲黯瞳孔驟縮——楚清歌,那個被他盜走凝露仙髓的宗主之女。
"厲叔叔。"少女聲音清冷似雪,"藥田守衛報信說..."
"小姐不該來現場。"厲刑劍勢未收,卻側身擋住楚清歌視線。
雲黯趁機又咳出一口血。這聲咳嗽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顯虛弱又不至於太刻意。果然有隻冰涼小手搭上他腕脈,回春訣的暖流湧入經脈——然後突然在丹田處打了個旋。
"他靈脈有舊傷。"楚清歌的結論讓雲黯心頭狂跳,"像是...被陰煞之氣侵蝕過?"
厲刑終於收劍:"小姐認識這雜役?"
"晨會上見過。"傘麵微傾,露出楚清歌半張瓷白側臉,"王虎讓他挑過百擔水。"
雲黯強忍驚詫。那日楚清歌明明在十丈外的涼亭築基,竟能注意到雜役區的動靜?他佯裝昏迷歪倒,耳畔卻捕捉到厲刑壓抑的傳音:"此子出現時機太巧,不如..."
"父親常說,厲叔叔太過謹慎。"楚清歌突然提高聲調,鈴鐺隨步伐輕響,"既然抓到血煞宗奸細,該先救治證人。"
雨聲忽然變得遙遠。雲黯感覺身體懸空,有人用靈力托起他。透過睫毛縫隙,他看見厲刑玄鐵護腕上沾著星辰砂的藍屑——這位鐵麵閻羅分明接觸過案發現場,卻裝作剛剛抵達。
更值得玩味的是楚清歌的背影。少女羅裙下擺在泥水中纖塵不染,但雲黯分明記得,三日前盜仙髓時,藥田禁製上有道特殊劍痕——與青嵐宗主流雲劍訣七分相似,卻多了分詭譎。
"原來如此。"雲黯在心底冷笑,任由意識沉入黑暗。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厲刑悄悄抹去自己袖口一片藍光——那片染血的密信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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