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幽墟在望,危機暗伏
字數:8451 加入書籤
破曉的光線艱難地撕開鉛灰色的天幕,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卻無法驅散籠罩四野的沉悶與死寂。風是這片荒原真正的主宰,它永不停歇地呼嘯著,卷起幹燥嗆人的黃沙,如同無數細小的刀片,無孔不入地切割著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空氣裏彌漫著硫磺、腐爛植被和某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下意識屏息的味道。
雲黯裹緊身上那件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麻布袍子,粗糙的布料摩擦著底下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他微微佝僂著背,步履蹣跚,每一步都陷進鬆軟的沙土裏,再費力地拔出,活脫脫一個被生活徹底榨幹了精氣神的底層散修。唯有低垂的兜帽陰影下,那雙眼睛,銳利得如同剛剛淬火打磨過的寒鐵,冷靜地穿透風沙,牢牢鎖定了遠方地平線上那座突兀而猙獰的輪廓。
幽墟。
它像一頭從遠古沉睡中蘇醒、又被打斷脊梁的巨獸,殘破而扭曲地匍匐在天地交接的盡頭。視野所及,是巨大、慘白、形態各異的骸骨——有些是某種龐大到令人心悸的獸類腿骨,粗壯如殿柱;有些則是層層疊疊、難以辨認的細小骨片,被某種粘稠的黑褐色物質強行膠合在一起,構成了高聳的、犬牙交錯的城牆輪廓。城牆之上,幾座由巨大顱骨堆砌而成的塔樓歪歪斜斜地矗立著,黑洞洞的眼窩凝視著荒原,仿佛吞噬一切光線的深淵入口。
死寂,是這裏白天的基調。隻有風沙撲打骸骨城牆發出的“嗚嗚”聲,如同無數亡魂在低語,更添幾分陰森。但雲黯知道,這死寂之下,是無數暗流在洶湧。那些深嵌在骸骨縫隙中的暗紅汙跡,那些城下沙地裏偶爾露出的半截鏽蝕兵刃,那些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血腥鐵鏽味,都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的殘酷法則。混亂、汙濁,卻像一塊散發著致命誘惑的腐肉,吸引著整個修仙界最底層的渣滓、最落魄的逃亡者、最貪婪的鬣狗和禿鷲。這裏沒有秩序,隻有赤裸裸的力量與狡詐,這裏是絕望者的地獄,也是亡命徒的天堂——隻要你有本事活下去。
他停下腳步,在一塊被風蝕得千瘡百孔的巨石後緩緩坐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疲憊。背上的粗布包袱裏,幾塊硬邦邦的幹糧和幾根品相極差、勉強蘊含一絲微弱靈氣的柴禾裏麵混雜著幾塊不起眼的星辰砂原礦)硌著他的肩胛骨。他解開腰間一個同樣破舊的水囊,小心地抿了一口渾濁發澀的水,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幽墟那巨大的骸骨城門。
城門緊閉著,由某種漆黑的、布滿扭曲紋路的金屬鑄成,沉重得仿佛自建成之日起就未曾開啟過。門前的空地異常空曠,但在雲黯的“識寶之眼”下,那片看似無人的沙地上,卻清晰地烙印著無數重疊交錯的禁製靈紋。它們如同潛伏在沙礫下的毒蛇,顏色各異,閃爍著微光。有的呈淡金色,形成銳利的切割線;有的呈幽藍色,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更多的則是暗紅色,如同幹涸的血跡,透出混亂與暴戾的氣息。這些禁製並非渾然一體,而是雜亂地交織、衝突,顯然是不同時期、不同勢力留下的“傑作”,構成了一片混亂而致命的死亡地帶。
城門兩側,各有一隊守衛。他們倚靠在冰冷的骸骨城牆上,姿態看似慵懶,眼神卻如同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荒原。身上的皮甲陳舊破損,沾染著洗刷不掉的深色汙跡,武器也五花八門,刀劍豁口,長矛鏽蝕,甚至有人腰間別著沉重的骨棒。但雲黯注意到,這些人的站位絕非隨意,彼此呼應,封死了所有可能快速接近城門的路徑。他們的眼神深處,並非簡單的警惕,而是一種混合著麻木、殘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的冰冷,仿佛早已習慣了將靠近者視為待宰的羔羊或是潛在的“貨物”。
雲黯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個靠在最外側、正慢條斯理用一把小刀剔著指甲的守衛頭目身上。那人身材不高,卻異常精悍,臉上有一道斜貫左眼的陳舊刀疤,讓他的表情顯得格外猙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敞開的皮甲領口處,一個暗青色的刺青若隱若現——那是一隻形態簡練卻極其銳利的鷹隼,雙爪如鉤,眼神淩厲,正做出向下撲擊的姿態。刺青的線條流暢而內蘊一絲奇異的靈力波動,絕非普通幫派標記。
“獵影閣的爪牙……” 雲黯心頭一凜,瞬間想起了青嵐宗執法堂卷宗裏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描述。獵影閣,一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遊走於灰色地帶,業務從情報刺探、暗殺懸賞到追捕逃犯無所不包。他們的眼線和爪子遍布各處,尤其是幽墟這類法外之地。這個刺青,正是他們外圍眼線的標記之一。難怪此地的盤查透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嚴密,絕不僅僅是針對入城的雜魚。看來自己逃離青嵐宗、特別是王虎之死引發的餘波,以及可能暴露的“封印之血”傳聞,終究還是引來了更專業的獵獵者。獵影閣的人在此,意味著幽墟的入口,比他預想的更加危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微微調整呼吸,將自身的氣息壓製到最低,如同荒野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體內的封印似乎也感應到了外界的壓力,那蟄伏的力量深處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悸動,像沉睡的火山在深處翻湧了一下岩漿。雲黯不動聲色地將右手縮回破舊的袍袖裏,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掌心那道早已愈合、卻仿佛還殘留著灼痛的舊疤。一絲微不可察的金芒在疤痕深處一閃而逝,旋即被強行壓服下去。在這裏,一絲一毫的異常能量泄露,都可能成為催命符。
時間在風沙的嗚咽中一點點流逝。日頭逐漸爬高,慘白的光線毫無溫度地炙烤著荒原。幽墟那骸骨城門依舊緊閉,死寂無聲。雲黯的耐心如同磐石。他默默地觀察著,計算著守衛巡邏的間隙,分辨著地上禁製靈紋強弱交替的微妙規律。
終於,在正午陽光最為毒辣、風沙也稍稍減弱的那一刻,幽墟那巨大的骸骨城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聲,仿佛巨獸的咽喉在蠕動。伴隨著刺耳的“嘎吱——嘎吱——”聲,兩扇由漆黑金屬與巨大肋骨交錯拚接而成的城門,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僅容兩人並行的狹窄縫隙。
門開瞬間,一股比荒原上濃鬱十倍、混雜著血腥、汗臭、劣質丹藥、腐爛食物以及濃烈硫磺味的汙濁熱浪猛地從門縫裏噴湧而出,如同巨獸呼出的滾燙惡息,瞬間衝散了門外的風沙。這氣味令人作嘔,卻帶著一種病態的、屬於混亂與欲望的生命力。
緊接著,嘈雜刺耳的聲浪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轟然灌出!叫賣聲、咒罵聲、兵器碰撞聲、野獸嘶吼聲、不知名的痛苦嚎叫聲……無數聲音瘋狂地攪拌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而暴烈的噪音之海,瞬間淹沒了荒原的風聲。
門內並非想象中的街道,而是一條巨大、昏暗、如同某種生物食道般的傾斜甬道。甬道兩側的骸骨牆壁上,嵌著發出慘綠或暗紅光芒的磷火或某種劣質照明礦石,光線搖曳不定,將甬道內晃動的人影拉得扭曲變形,投射在嶙峋的骨壁上,如同群魔亂舞。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甬道內擠挨著,湧動如潮。衣衫襤褸、眼神麻木的散修;滿身血腥、戾氣外露的傭兵;穿著暴露、眼神勾魂攝魄的女修;披著黑袍、氣息陰冷的邪道術士;甚至還有幾個身形佝僂、皮膚呈現岩石般青灰色的異族……這裏就是修仙界最底層、最混亂生態的縮影,每個人都帶著傷疤、貪婪和深深的戒備。
城門的開啟如同一個信號,荒原上那些如同孤魂野鬼般蟄伏的零星身影立刻動了起來。幾個和雲黯一樣裹著破舊鬥篷、看不清麵容的散修,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匯向那道狹窄的城門縫隙。更遠處,一個由幾匹瘦骨嶙峋的駝獸組成的、插著破損旗子的小商隊,也掙紮著在風沙中挪動,試圖靠近。
雲黯沒有立刻起身。他依舊隱藏在巨石後,如同一個經驗最老道的獵人,觀察著獵物踏入陷阱前的反應。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城門處。
那些原本懶散的守衛,在城門開啟的瞬間,如同被上緊了發條。慵懶的姿態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繃緊的肌肉和冰冷的眼神。他們迅速分成兩撥,一撥堵在狹窄的城門入口兩側,形成人牆;另一撥則散開,手中的破舊武器有意無意地指向靠近的人群,形成威懾。那個領口有著獵影閣鷹隼刺青的頭目,則抱著雙臂,斜靠在城門內側一根巨大的彎曲肋骨旁,那雙刀疤下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陰冷地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進入的人。
第一個靠近的是個獨行的中年散修,滿臉風霜,背著一柄豁口的長刀。他剛走到城門前那片布滿禁製的空地邊緣,一個守衛便懶洋洋地伸出了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入城費,三塊下品靈石,或者等值的貨。”守衛的聲音幹澀沙啞,毫無感情。
中年散修臉色一苦,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想討價還價。但當他接觸到守衛那冰冷麻木、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殺意的眼神時,終究還是顫抖著手,從懷裏一個破舊的小布袋裏數出三塊黯淡無光、雜質頗多的下品靈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守衛攤開的手掌上。
守衛掂了掂,隨手丟進旁邊一個敞口的破木箱裏,發出“哐啷”幾聲脆響,下巴一努:“下一個。”
輪到那個小商隊時,盤剝更加赤裸。守衛們不僅索要了遠高於標準的“貨物過境費”,還像餓狼一樣撲上去,粗暴地翻檢著駝獸背上那些用破布蓋著的貨物。一個守衛看中了一小捆還算新鮮的藥草,二話不說就塞進了自己懷裏。商隊領頭的老者滿臉悲憤,拳頭捏得發白,但看著周圍守衛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和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神,最終也隻是頹然地低下頭,任由對方宰割。
雲黯注意到,守衛的盤查並非走個過場。他們檢查得很仔細,尤其是對那些看起來有些底子、或者身上帶著儲物袋的散修。一個試圖蒙混過關、隻交了兩塊靈石的壯漢,被守衛頭目一個眼神示意,旁邊兩個守衛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去,拳腳相加,瞬間將其打得吐血倒地,像拖死狗一樣拖到城牆根下。壯漢身上的一個低級儲物袋被粗暴地扯下,裏麵的東西被倒了個底朝天,幾塊靈石和幾瓶劣質丹藥被守衛瓜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更讓雲黯瞳孔微縮的是,那個靠在肋骨上的獵影閣頭目,看似漫不經心,但每當有氣息稍顯凝練或行跡可疑的人靠近時,他垂在身側的手指都會極其輕微地動一下。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其腰間懸掛的一個毫不起眼的、隻有巴掌大小的暗灰色羅盤,表麵便會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靈力漣漪。那羅盤樣式古樸,邊緣刻著細密的符文,中央的指針並非實體,而是一道凝而不散、如同活物般的暗紅色微光。
“測靈羅盤…而且還是加了料的。”雲黯心中瞬間判斷。這種羅盤不僅能感應修士的靈力波動強度,更能探測一些特殊的能量反應,比如追蹤印記、隱匿符籙的效果,甚至…某些強大封印逸散出的、難以完全掩蓋的獨特氣息!獵影閣的線人守在這裏,絕非偶然。王虎之死引出的線索,以及可能存在的“封印容器”的追查,已經像無形的網,悄然撒向了幽墟入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縮在袍袖裏的手,掌心那道舊疤之下,似乎又有細微的金芒在皮肉深處不安分地躁動了一下。強行壓製帶來的反噬,讓他的經脈傳來一陣針紮似的刺痛。不能硬闖,更不能暴露絲毫異常。必須像個真正的、一無所有又謹小慎微的底層散修那樣進去。
雲黯深吸一口氣,將荒原上汙濁的空氣深深壓入肺腑。他緩緩站起身,拍了拍麻布袍子上的沙塵,動作帶著一種長期營養不良的虛弱和遲滯。他刻意調整了步伐,讓自己走路的姿勢顯得更加蹣跚無力,甚至微微咳嗽了幾聲,然後低著頭,匯入了那支稀稀拉拉、走向地獄之門的隊伍。
每一步踏在布滿隱晦禁製的沙地上,都如同走在刀尖。識寶之眼全力運轉,視野中,腳下那些混亂交錯的禁製靈紋如同活了過來,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幾處能量衝突最劇烈、如同陷阱般的區域,沿著一條由幾個倒黴鬼足跡踩踏出來的、相對安全的曲折路徑,緩緩挪向城門。
距離城門還有七八步時,一股混雜著汗臭、血腥和劣質脂粉的濃烈氣味撲麵而來。兩個守衛如同門神般堵在狹窄的入口前,冰冷的眼神如同刮骨鋼刀,上下掃視著雲黯。
“站住!”左側一個臉上帶疤的守衛甕聲甕氣地喝道,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哪來的?幹什麽的?”他手中的長矛隨意地向前一遞,鏽蝕的矛尖幾乎要戳到雲黯破爛的衣襟。
雲黯立刻停下腳步,身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頭垂得更低,聲音沙啞而微弱,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大…大人,小的是從北邊黑風戈壁逃難來的散修,聽說幽墟…能找口飯吃,想來碰碰運氣…” 他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抬起枯瘦的手,顫巍巍地解下背上那個破舊的粗布包袱。動作間,包袱口微微敞開,露出了裏麵幾塊又幹又硬、顏色可疑的粗糧餅子和幾根品相低劣、靈氣稀薄的柴禾夾雜著星辰砂),散發出一股窮酸氣。
守衛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包袱裏的東西,又落在他那張被風沙侵蝕、沾著汙跡、刻意顯得憔悴麻木的臉上,眉頭擰得更緊了。顯然,這是個窮得叮當響、榨不出什麽油水的貨色。但規矩就是規矩。
“入城費,三塊下品靈石,或者等值的貨!”守衛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長矛又往前頂了頂。
雲黯臉上瞬間堆滿了苦澀和哀求,聲音帶著哭腔:“大人…大人行行好!小的…小的身上實在…實在是一個靈石子兒都沒有了…路上遭了沙盜,就…就剩這點幹糧和撿的柴火了…您看…” 他手忙腳亂地想把包袱裏的幹糧和柴禾捧出來,動作笨拙而卑微。
“呸!窮鬼!”另一個守衛啐了一口,滿臉嫌惡,“沒有靈石?那就滾蛋!幽墟不養廢物!”
就在守衛的斥罵聲中,雲黯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那個一直靠在巨大肋骨上、仿佛置身事外的獵影閣頭目,抱著的手臂微微動了動,一根手指極其輕微地向下一點。
嗡!
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強烈探知意味的靈力波動,瞬間從頭目腰間那個暗灰色的測靈羅盤上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漣漪,無聲無息地掃過雲黯全身!這波動並非攻擊,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試圖窺探他體內靈力的虛實,甚至探查更深層次的異常!
雲黯心頭警鈴大作!就在那探測波動臨體的刹那,他體內深處那龐大而沉寂的封印,如同被觸碰了逆鱗的洪荒巨獸,本能地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卻位階極高的排斥反應!一道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卻又純粹得令人心悸的金芒,如同被驚擾的螢火,在他丹田深處一閃而逝!
不好!
千鈞一發之際,雲黯幾乎是憑借本能做出了反應。他腳下猛地一個“踉蹌”,仿佛被守衛的斥罵嚇得腿軟,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倒。在倒下的瞬間,他縮在袖中的右手手指,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極其隱蔽地屈指一彈!
一粒微小的、幾乎與沙礫無異的星辰砂顆粒,精準地射入了他背著的破舊包袱深處,落在那幾塊不起眼的星辰砂原礦旁邊。星辰砂本身蘊含的、屬於浩瀚星空的奇異空間波動,以及原礦那微弱卻駁雜的靈力輻射,瞬間被激發、放大、混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在包袱裏響起,如同氣泡破裂。一股混亂、微弱、卻又明顯帶著星辰之力和土石氣息的駁雜靈力流,猛地從包袱的縫隙裏逸散出來!這股力量雖然微弱且混亂不堪,卻恰好與測靈羅盤掃來的探測波動撞在一起!
嗡!
獵影閣頭目腰間的測靈羅盤,那根暗紅色的指針光芒猛地一陣劇烈紊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瘋狂地搖擺閃爍起來,指向變得一片模糊混亂!指針急促地顫動著,一會兒指向雲黯包袱的位置星辰砂的波動),一會兒又指向他丹田那絲一閃而逝的金芒),最後又毫無規律地亂跳起來,根本無法鎖定任何清晰的目標!
頭目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困惑。他猛地直起身,銳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在雲黯身上,試圖找出這異常波動的根源。
而此時,雲黯已經“狼狽”地摔倒在地,破包袱也脫手甩出,裏麵的幹糧餅子滾落一地,沾滿了沙土,那幾根破柴禾和星辰砂原礦)也散落出來。他手忙腳亂地去撿拾,動作慌亂笨拙,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大人…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故意的…” 臉上沾滿了沙土,眼神驚恐萬分,完全是一個被嚇破了膽的底層散修模樣。
“晦氣!” 盤查雲黯的守衛厭惡地罵了一聲,看著地上沾滿沙土的幹糧和破柴禾,再看看雲黯這副窩囊廢的樣子,最後瞥了一眼那個還在胡亂閃爍的測靈羅盤,徹底失去了興趣。他認定是這窮鬼身上帶著什麽破爛垃圾幹擾了法器這在底層散修中很常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滾滾滾!別擋道!算老子倒黴!趕緊滾進去!”
“謝…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開恩!” 雲黯如蒙大赦,一邊語無倫次地道謝,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地上的幹糧和柴禾快速地將星辰砂原礦也扒拉進去)胡亂塞回包袱,連滾帶爬地從守衛讓開的縫隙裏鑽了過去。
就在他身體穿過那狹窄的城門縫隙,踏入幽墟內部那條昏暗、嘈雜、散發著惡臭的巨大甬道的瞬間——
呼!
一股混合著血腥、汗臭、硫磺和無數欲望的、粘稠而滾燙的風猛地灌入他的口鼻。無數扭曲晃動的陰影、刺耳瘋狂的噪音、以及四麵八方投射來的、帶著貪婪、冷漠、審視和惡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身後的骸骨城門,在巨大的摩擦聲中,沉重地、緩緩地,重新關閉。最後一線來自荒原的慘白天光,在雲黯身後徹底消失。
他站在光影搖曳、群魔亂舞的甬道入口,身後是隔絕生死的骸骨之門,眼前是沸騰著無盡混亂與未知的黑暗深淵。破舊的麻布袍子緊貼在身上,汗水瞬間浸透。
幽墟,到了。
喜歡竊天:我於黑夜證道請大家收藏:()竊天:我於黑夜證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