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信物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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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墟的白天,是另一種形式的黑夜。
雲黯在破敗屋簷的陰影裏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空氣裹著黴味與昨夜未散盡的烈酒氣息,沉重地壓進肺腑。窗外,狹窄的泥濘巷弄扭曲著伸向遠處,灰蒙蒙的霧氣低垂,像一塊裹屍布,將那些歪斜的棚屋、汙跡斑斑的土牆,以及牆上不堪入目的塗鴉,都浸泡在一種令人窒息的黏膩裏。遠處,黑蛟幫那棟用粗糲黑石壘起的塔樓,如同蹲伏的巨獸,在霧氣中隻顯出一個壓迫性的輪廓,頂端懸掛的黑色蛟龍旗無精打采地垂著,卻散發著無形的威懾。
雜亂的腳步聲、凶狠的咒罵、隱約的器物撞擊聲,順著潮濕的風斷續飄來,那是黑蛟幫勢力範圍內每日上演的序曲。聲音的源頭,就在兩條巷子外——黑蛟幫控製下的一處小型“貨棧”,名義上堆放些尋常礦石、獸皮,實則是其爪牙盤剝底層散修、處理“雜務”的巢穴,也是雲黯今日的目標。
他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悄無聲息地滑下棲身的破梁,落地時,足尖點地,連灰塵都未曾驚動。身上那件漿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灰布短褐,完美地融入幽墟白日裏灰敗的底色。他佝僂起背,讓肩膀顯得單薄無力,眼神刻意渙散,模仿著那些被生活壓垮、隻求苟活的底層散修模樣,一步一拖地匯入巷弄中稀疏的人流。
“聽說了嗎?‘黑鼠’那事?”一個刻意壓低的沙啞聲音從旁邊一個半塌的窩棚裏飄出,“他那點家底,被人掏得比狗舔過的碗還幹淨!聽說連藏床板縫裏的幾塊下品靈石都沒了影兒!”
“活該!那爛心肝的玩意兒,坑了多少人!”另一個聲音帶著快意,“就是不知哪位好漢動的手?一點風聲都沒漏,真神了!”
“神?嘿,我看是惹上真煞星了!聽說現場就留了片沾了墨的鳥毛…‘夜梟’?這名字夠邪性…”
“夜梟…”窩棚裏傳出吸冷氣的聲音,“管他夜貓子還是夜梟子,能收拾黑鼠,就是好漢!最好把那‘黑泥鰍’的爪子也剁幾根下來!”
“噓!要死了你!”同伴驚惶地打斷,“讓黑蛟幫的狗聽見,還想活到天黑嗎?最近他們跟血狼會那邊,火氣可大著呢!”
“對對對…”聲音瞬間小了下去,隻剩下窸窸窣窣的議論。
“火氣大?”雲黯渾濁的眼珠在低垂的眼皮下微微一動,捕捉著風中飄來的每一個字眼。
越靠近那黑石貨棧,空氣中無形的“弦”繃得越緊。貨棧那扇厚重的包鐵木門敞開著,幾個穿著統一黑色短打、胸口繡著猙獰蛟首的幫眾抱著膀子杵在門口,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凶狠地掃視著每一個路過的身影。他們的佩刀並未出鞘,但手就按在刀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肌肉緊繃,如同隨時準備撲擊的惡犬。門內光線昏暗,隱約傳出粗暴的嗬斥和器物沉悶的拖拽聲。
雲黯的腳步更慢了,拖遝得如同行將就木,渾濁的目光茫然地掃過地麵,隻在經過貨棧大門時,眼角的餘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間完成了對門口守衛站位、姿態、乃至眼神焦點的掃描。同時,他體內深處,那枚被星辰砂微弱滋養過的神秘烙印,悄然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冰涼。烙印深處仿佛睜開了一隻無形的眼睛——識寶之眼。
視線穿透了貨棧門內堆積的獸皮、礦石、木箱的雜亂景象,徑直投向最深處靠牆的位置。那裏,一塊覆蓋著厚厚灰塵和雜物的大青石板下,仿佛沉睡著一點極寒的星光。冰冷、純粹、帶著一種能凍結靈魂的銳意——寒鐵精!正是他此行的目標!其價值遠超黑鼠那點破爛家底,是煉製飛劍法寶的珍品,更是他衝擊封印下一層所需的硬通貨!石板下方,複雜的機簧結構在識寶之眼的視野裏纖毫畢現,幾個精巧的觸發點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般醒目。
“看什麽看!老東西!滾遠點!”一聲炸雷般的嗬斥在耳邊響起,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一個滿臉橫肉、眼角帶著刀疤的黑蛟幫眾,正惡狠狠地瞪著雲黯,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雲黯猛地一哆嗦,渾濁的眼睛裏瞬間溢滿驚恐,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身體抖得像秋風裏的枯葉,慌忙低下頭,腳步踉蹌地加快,幾乎是跌撞著逃離了貨棧門口那充滿壓迫感的範圍。身後傳來守衛們毫不掩飾的嗤笑和粗鄙的辱罵。
他鑽進旁邊一條更窄、堆滿腐爛垃圾和汙水的死胡同,惡臭撲麵而來。臉上的驚恐瞬間褪去,隻剩下一片深海般的沉靜。他背靠著冰冷滑膩、長滿苔蘚的土牆,微微閉上眼,將剛才瞬間掃描到的所有信息在腦海中高速回放、推演:守衛的站位、換班的間隙、貨棧內部的布局、光線死角、通向那大青石板的最短路徑、機簧觸發點的位置與解除順序…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中構築成清晰的三維模型,無數條可能的行動軌跡如光絲般穿梭交織,又被迅速排除、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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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蛟幫…血狼會…”雲黯無聲地咀嚼著窩棚裏聽到的隻言片語。兩幫摩擦不斷,但能讓底層嘍囉都感到“火氣大”,恐怕不是尋常的鬥毆搶地盤。他需要知道更多。
夜色,是幽墟真正的麵紗。當最後一縷混濁的天光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蟄伏的罪惡與喧囂便如同地底的熔岩,開始汩汩湧動。
雲黯如同徹底融化的墨汁,從棲身的陰影裏無聲滑出。幽影遁法被運轉到極致,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實體,化作一道在建築與建築之間、在屋簷與牆壁夾角處、在一切光線無法直射的深邃陰影裏流淌的、若有若無的煙氣。夜風帶著刺骨的陰冷和底層腐爛的氣息,卻成了他最好的掩護,每一次流動都完美地契合著風的軌跡,將最後一絲可能的氣息波動也抹除殆盡。
那棟黑石貨棧,在夜色中更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門口換上了夜班的守衛,眼神在黑暗中警惕地逡巡,手中的風燈投下搖曳昏黃的光圈,反而在貨棧外牆與堆積的雜物之間,製造出更多跳動的、可供利用的陰影區域。
雲黯耐心地蟄伏在貨棧對麵一處低矮棚屋的屋頂破洞陰影裏,氣息與身下的朽木融為一體。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直到守衛完成一次例行的交叉巡視,各自回到原位,視線短暫地投向巷子兩端的那一刻——
動了!那道煙影倏然拉長、扭曲,幾乎違背了視覺的常理,貼著冰冷粗糙、布滿苔蘚的黑石牆壁向上遊走。守衛手中的風燈恰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怪風卷得火苗急晃,光影亂顫的瞬間,雲黯已如壁虎般悄無聲息地翻過貨棧後牆那不算太高的牆頭,落入了貨棧後院堆積如山的廢棄礦石堆陰影中。整個過程快得不及一瞬,連一絲風聲都未曾帶起。
後院通向倉庫的木門緊閉著,一把沉重的銅鎖掛在上麵。雲黯的指尖無聲無息地觸碰到冰冷的鎖身,識寶之眼再次啟動,鎖芯內精密的簧片結構瞬間在腦海中清晰展開。他甚至不需要看,僅憑指尖傳遞來的細微觸感和腦海中那幅“圖紙”,一縷比發絲還細、凝練如實質的靈力便從指間悄然探入鎖孔,如同最靈巧的鑰匙,無聲撥動。
“哢噠。”輕若蚊蚋的一聲機括彈響。雲黯輕輕推開一條門縫,閃身而入,反手將門虛掩,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滯澀。
倉庫內部比外麵更加黑暗,混雜著礦石的土腥、獸皮的膻臭和木頭黴爛的氣息。巨大的貨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濃重的黑影。雲黯沒有絲毫停頓,如同識途的老馬,避開地麵上散落的雜物和可能發出聲響的木板,精準地朝著最深處那塊覆蓋著雜物的大青石板潛行而去。他的動作舒展而迅捷,每一次落腳都精準地踩在絕對穩固的地麵,身體在貨架與雜物的空隙間靈活轉折,沒有碰到任何東西,連灰塵都仿佛主動避讓著他。
終於,那塊冰冷的大青石板就在眼前。堆積其上的獸皮、空木箱在黑暗中如同小山。雲黯蹲下身,手掌懸停在石板邊緣上方寸許,識寶之眼的光芒在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石板下方,幾個微小的、散發著黯淡靈力波動的機簧觸點清晰浮現。他屏住呼吸,十指在身前極其輕微地律動起來,速度快到帶起一片模糊的殘影,如同千手觀音拈花,又似幻夢泡影——千幻手!
沒有聲音,隻有極其微弱、幾乎被心跳掩蓋的靈力絲線從指尖探出,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精準地鑽入石板下方肉眼難見的縫隙,繞過複雜的聯動結構,同時點在那幾個關鍵的觸發點上,巧妙地截斷了它們與報警法陣的連接。整個過程在不到三個呼吸間完成。
雲黯雙手抵住石板邊緣,肌肉微微繃緊,一股沛然力道在沉穩的爆發中釋放。沉重的石板被無聲無息地移開半尺,露出下方一個僅容手臂探入的幽深夾層。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彌漫開來,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要凝結。夾層底部,一塊拳頭大小、通體呈現出深邃幽藍色澤的礦石靜靜躺著,表麵仿佛有冰晶在緩慢流轉,正是寒鐵精!
沒有絲毫猶豫,雲黯的手如同閃電般探入,指尖觸及那徹骨的冰冷,皮膚瞬間刺痛,幾乎要被凍傷。他毫不猶豫地將其抓住,迅速抽出。就在寒鐵精離開夾層、那股刺骨寒意驟然強烈擴散的瞬間,他眼神一凝,夾層角落,一塊被灰塵半掩的、不起眼的黑色碎片,意外地撞入他的感知。
不是金屬,也不是石頭,質地古怪,入手冰涼沉重,邊緣極不規則。借著寒鐵精散發的微弱幽光,能看到碎片一角殘留著極其模糊、仿佛被暴力撕裂的紋路——似乎是某種扭曲盤繞的蛇形圖案的末端。
“信物?”雲黯心中念頭電轉,立刻聯想到白天聽到的“火氣大”和幫派摩擦。這塊碎片上的紋路風格,與貨棧守衛衣襟上的黑蛟繡樣隱隱相似,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異粗糙感。是仿製品?還是真品的一部分?為何會被隨意丟棄在這藏匿寒鐵精的夾層角落?是疏忽,還是某種栽贓陷害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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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疑問瞬間湧起,但此刻絕不是深究之時。他毫不猶豫,手指一勾,將這塊冰冷的碎片連同寒鐵精一起抄入懷中特製的、內襯厚實皮毛隔絕寒氣與氣息的皮囊。另一隻手如同幻影般拂過,幾塊大小形狀相近的普通鐵礦碎石精準地落入寒鐵精原來的位置。同時,千幻手再次發動,靈力絲線精準複位,重新連通了那幾個機簧觸發點。
沉重的青石板被無聲推回原位,嚴絲合縫。堆積其上的雜物,在雲黯細微的調整下,恢複成原樣,連灰塵的覆蓋都看不出太大破綻。
懷中的皮囊因寒鐵精的存在而冰冷刺骨,那枚意義不明的碎片緊貼著它,也散發著涼意。雲黯如同來時一樣,化作一道無聲的魅影,沿著原路,借著貨架與雜物的巨大陰影,悄無聲息地退向虛掩的後門。
就在他即將觸及門板時,一陣刻意壓低的對話聲,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從前院方向由遠及近,正朝著倉庫這邊走來!
“媽的,真邪了門了!令牌到底丟哪兒了?”一個粗嘎的聲音帶著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老大今天又催問了!找不到,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庫房、你我的住處、常去的酒館…連茅坑都恨不得撈一遍!”另一個聲音更顯焦慮,“會不會…真讓血狼會那幫雜碎得手了?他們最近可一直憋著壞!”
“放屁!血狼會要是有那本事,早他媽打上門了!”粗嘎聲音怒道,“肯定是哪個不開眼的小賊摸走了!讓老子逮到,非把他剁碎了喂陰溝裏的屍蹩!”
“小賊?哼,我看未必…”焦慮的聲音壓得更低,“長老那邊…不也在查嗎?聽說…東西丟的那晚,庫房那邊的禁製,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腳步聲在倉庫大門外停住了。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清晰傳來!
雲黯瞳孔微縮,身形瞬間凝固,如同徹底融入了門後那片最濃重的黑暗。呼吸、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動都在強大的意誌力下被壓製到最低點。幽影遁法運轉到極致,他仿佛變成了一團沒有實體的、冰冷的陰影本身。
“吱呀——”
沉重的倉庫大門被推開一條縫,昏黃的風燈光線首先探了進來,在地麵上拉出長長的、搖曳的光影。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蛟幫眾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麵那人舉著風燈,警惕地四下照射。燈光掃過堆積的貨物、巨大的貨架,掠過雲黯藏身的門後那片陰影區域時,毫無停留。
“看個屁!寒鐵精又不會長腿跑了!趕緊看看別處!”後麵那個粗嘎聲音催促著,顯然心思完全不在倉庫內部。
舉燈那人嘟囔了一句,燈光在倉庫深處晃了晃,尤其是那塊大青石板的方向停留了一瞬,見雜物堆疊如常,便不耐煩地收了回來:“行了行了!鬼影子都沒一個!趕緊去別處找!老子眼皮都要打架了!”
兩人罵罵咧咧地退了出去,沉重的倉庫大門再次被拉上,落鎖的“哢噠”聲傳來。
直到腳步聲徹底遠去,雲黯才如同從水底浮出,輕輕呼出一口凝滯的氣息。懷中的寒鐵精依舊散發著刺骨的寒意,而那枚冰冷的碎片,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神不寧。
“令牌…禁製不對勁…長老也在查…”剛才聽到的對話碎片在腦海中飛速拚湊。丟失的信物顯然極為重要,牽扯到幫派高層!而倉庫禁製的異常…是否與自己上次潛入試探時留下的極其微弱的痕跡有關?這枚碎片…是丟失信物的關鍵部分?一個粗糙的仿品?還是…有人故意留下的陷阱?
一個更大膽的計劃瞬間在他冷酷的心湖中成型。他需要混亂,需要黑蛟幫的視線被牢牢吸引在別處,特別是遠離這間倉庫的地方。
他再次無聲地離開倉庫後院,身形在夜色中幾個起落,已攀上貨棧附近最高的一處殘破石屋屋頂。夜風更烈,吹得他破舊的衣衫獵獵作響。他如同石雕般伏在屋脊的陰影裏,識寶之眼全力開啟,冰冷的目光穿透深沉的夜色,掃視著下方如同巨大蟻穴般錯綜複雜的棚戶區。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了兩條街外,一處相對規整、門口掛著一串猙獰狼牙作為標記的院落——血狼會在這一片區域的秘密聯絡點!門口殘留著暗紅色的、仿佛永遠洗不淨的汙漬,空氣裏似乎都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雲黯從懷中摸出那塊冰冷的黑色碎片。他小心地避開殘留著模糊蛇形紋路的那一小部分,指尖發力,將其邊緣幾塊最不規則、最無法辨認來源的小碎片掰下。又從懷裏掏出一小片在幽墟隨處可見、用來包裹劣質食物的、油膩肮髒的油紙,將這幾塊意義不明的小碎片緊緊裹住。
他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夜梟,身體繃緊,計算著風向、距離、下方街道可能的視線死角。屋頂的碎瓦片在他腳下發出極其輕微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摩擦聲。
就是此刻!
手腕猛地一抖,動作快如閃電,卻又輕柔得如同拂去一粒塵埃。那團裹著碎片的油紙,如同一顆被風無意卷起的黑色小石子,劃過一道低矮、迅疾、毫不起眼的拋物線,精準無比地穿過血狼會據點那扇半開窗戶下方、堆放雜物的小小縫隙,“嗒”地一聲輕響,落在了窗台內側最陰暗的角落裏。
做完這一切,雲黯沒有絲毫停留,身影向後一縮,如同墨汁滴入深潭,徹底消失在屋頂的陰影之中。他幾個縱躍,已遠離了這片區域,蟄伏進另一處安全的陰影裏,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
色深沉如墨,隻有遠處血狼會據點那扇半開的窗戶,像一個沉默的黑洞,悄然吞下了那枚不祥的“石子”。
雲黯最後看了一眼黑蛟幫塔樓那巨獸般的輪廓,以及血狼會據點方向。懷中的寒鐵精散發著穩定的、刺骨的寒意,那是通向力量的階梯。而那枚碎片引發的風暴,將為他爭取到攀登階梯的時間。他無聲地融入身後更濃的黑暗,如同水滴回歸大海。
幽墟的黑夜,暗流洶湧,一個微小的漣漪,或許正醞釀著吞噬一切的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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