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遺跡探索,斷刃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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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滅荒原的風是活的,帶著無數亡靈的嗚咽,卷著細碎的空間碎片,在龜裂焦黑的大地上刻下永無止境的傷痕。雲黯拖著這副幾乎被深淵、骨船、空間裂隙輪番撕碎過的殘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鋒上。碎裂的骨骼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輕響,仿佛這片焦渴的大地在呻吟。
斷裂的巨大兵刃如同墓碑,斜插在龜裂的焦土上,鏽跡斑斑卻凝固著刺骨的殺意。破碎的鎧甲散落四周,漆黑的金屬表麵,曾經強大的防禦符文早已模糊不清。
指尖觸碰鎧甲的瞬間,狂暴戰意與衝天怨念如決堤洪流衝入識海。他看到血色蒼穹下,黑甲修士獨戰群魔,長戟橫掃,敵修紛紛爆體;遮天巨掌轟然拍落,鎧甲崩裂,血肉橫飛……
這不是他的記憶,是戰場亡魂烙印千古的不甘執念。尋常修士觸之即瘋,雲黯卻以封印為引,主動吞噬煉化這淬魂之火。劇痛如萬針穿腦,意誌卻在千錘百煉中愈發如鋼似鐵。
遺跡深處,半截斷刀插於巨石,刀柄晶石幽光流轉。握住的刹那,更凶戾的殘念爆發——血色天穹,修士大陣對抗遮天黑影,崩解、隕滅、最後持刀者決死衝鋒……畫麵破碎,雲黯口噴鮮血,封印劇烈波動。
劇痛中,一道記憶碎片撕裂封印:玄冥宗旗幟獵獵,厲刑冷酷的麵容,火海中淒厲的慘叫!“玄冥宗!”殺意如冰錐刺骨。
殘念煉化,晶石化塵。意誌在戰火與怨恨中涅盤,神魂凝實如鐵,元嬰門檻觸手可及。目光投向遺跡深處半塌的符文石台,“鎮”、“封”古字若隱若現。更大的秘密,埋葬於此。
寂滅荒原的風,是活著的詛咒。它永不停歇地嗚咽著,卷起砂礫般細碎的空間碎片,在焦黑、龜裂、如同巨大傷疤的大地上肆意切割,刻下新的、轉瞬又被抹去的傷痕。空氣裏彌漫著硫磺、焦土和某種更深邃、更令人窒息的“空”的味道——那是萬物走向最終湮滅的氣息。雲黯拖著這副被鬼哭淵的陰毒、骨船的亡靈死氣、空間裂隙的狂暴撕扯輪番蹂躪過的身軀,每一步落下,腳下焦脆的骸骨便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聲,仿佛這片飽受摧殘的大地在他腳下痛苦地呻吟。
他停在一處相對高聳的土丘邊緣,目光掃過眼前這片浸透了遠古血淚的遺跡。視野所及,是更加觸目驚心的景象。斷裂的巨大兵刃如同不屈的墓碑,深深斜插在焦黑的泥土裏。一柄足有丈餘長的青銅巨斧,斧刃崩開巨大的豁口,鏽跡斑斑,卻依舊凝固著一股劈山斷嶽的慘烈殺意,僅僅是目光掃過,皮膚都感到隱隱的刺痛。不遠處,散落著幾塊更為巨大的漆黑鎧甲殘片,每一塊都大如門板,上麵曾經繁複而強大的防禦符文,早已被漫長歲月和狂暴能量侵蝕得模糊不清,隻留下坑窪不平的表麵和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劃痕,訴說著它們曾經承受過何等可怕的攻擊。更遠處,隱約可見半埋於土中的巨大骸骨,肋骨粗如巨木,頭骨的眼眶空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屬於何種遠古巨獸或戰爭傀儡。
空氣中殘留的,不僅僅是荒原固有的毀滅氣息,還有一種沉澱了萬古、幾乎化為實質的悲愴與不甘。那是一種戰士倒下前最後的咆哮,是守護之物被徹底粉碎後的無邊怨恨,是麵對無法抗衡之偉力時,絕望中迸發出的最後一絲不屈意誌。它們無聲地彌漫著,沉重地壓在雲黯的心頭,與他體內封印深處那股被壓抑的滔天血仇隱隱呼應、共振。
他緩緩走下土丘,腳步在焦土和碎骨間移動,發出單調而壓抑的沙沙聲。最終,他停在了一塊相對完整的漆黑胸甲殘片前。這殘片約有半人高,邊緣扭曲撕裂,中心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凹陷,像是被某種沉重的鈍器正麵轟擊過。雲黯蹲下身,冰冷的焦土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金屬鏽味鑽入鼻腔。他伸出右手,指尖帶著一絲試探,輕輕觸碰那冰冷粗糙的鎧甲表麵。
嗡——!
指尖接觸的刹那,識海如同被投入滾燙熔岩的寒冰,轟然炸裂!一股狂暴到極點的戰意混合著衝天的怨毒,化作無形的洪流,蠻橫地撕裂了他的心神防禦,直衝而入!
眼前的一切瞬間被血與火取代。
他“看”見一片燃燒的天空,粘稠的血色染紅了雲層。無數模糊的身影在破碎的大地上瘋狂廝殺、碰撞,怒吼聲、兵刃刺穿骨肉的悶響、瀕死的慘嚎、骨骼被巨力碾碎的爆鳴……無數聲音匯聚成毀滅的狂潮,狠狠灌入他的雙耳。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仿佛穿透了時空,真實地鑽入他的肺腑。視野的中心,一名身披厚重黑甲的修士,如同礁石般矗立。他手中一杆長戟舞動如龍,每一次橫掃,都帶起淒厲的破空尖嘯,戟鋒所過之處,數名圍攻而來的、形態扭曲猙獰的敵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如同灌滿血的氣球般紛紛爆裂開來,血肉碎骨如雨飛濺!
那黑甲修士氣勢如虹,周身環繞著赤紅的煞氣,宛如戰場殺神。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整個燃燒的天空驟然暗沉,一隻遮天蔽日的、由純粹的黑暗能量構成的巨掌,裹挾著令星辰隕落、法則崩壞的恐怖威壓,無聲無息卻又迅疾如電地轟然拍落!目標,正是那黑甲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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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修士猛地抬頭,頭盔下的雙眼爆發出刺目的精光,那是不屈,是決絕!他發出一聲震動四野的咆哮,不退反進,將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誌都灌注於長戟之中,戟尖閃耀起刺目的光芒,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悍然迎向那毀天滅地的巨掌!
轟——!!!
無聲的碰撞在雲黯的識海中炸響。他“看”到,在戟尖與黑暗巨掌接觸的瞬間,那杆神兵利器般的戰戟,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緊接著,黑甲修士身上那堅固無比、符文流轉的漆黑重甲,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的瓷器,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然後在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悲鳴中,轟然炸開!鎧甲碎片四射飛濺,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身軀,在黑暗能量的碾壓下,如同破敗的玩偶般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畫麵戛然而止。
雲黯猛地抽回手指,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灼傷。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鬢角瞬間滲出大量冰冷的汗水,沿著緊繃的側臉滑落,滴在腳下的焦土上,發出微不可聞的“滋”聲。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如同擂鼓,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尚未痊愈的內腑,帶來陣陣悶痛。識海中殘留著那巨掌拍落的恐怖威壓和血肉橫飛的慘烈景象,讓他神魂震蕩,幾欲作嘔。
“呼…呼……”他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試圖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識海的刺痛,“好強的殘念……曆經萬古歲月消磨,竟還有如此凶威……”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絕非普通的執念殘留,而是那些隕落於此的強者,在生命最後一刻爆發的極致情感,被這片奇異而殘酷的荒原環境所禁錮、滋養,化作了近乎實質的精神烙印。若是尋常金丹修士,甚至根基稍弱的元嬰,貿然接觸,輕則神魂受損,記憶混亂,重則直接被這滔天的怨恨和殺意侵蝕同化,變成隻知殺戮的瘋魔。
但雲黯不同。他體內那道神秘莫測、禁錮了他過往也保護了他性命的封印,此刻如同沉睡中被驚醒的巨獸,對這些蘊含著極致力量與意誌的戰場殘念,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渴望”。那並非吞噬的欲望,更像是一種同源的吸引,一種對失落力量的呼喚。
“痛苦……亦是淬煉。”雲黯抹去嘴角滲出的一絲血跡,眼中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火焰。深淵的絕境、骨船的追殺、空間裂隙的撕裂都未能徹底摧毀他,反而將這具身體和意誌淬煉得更加堅韌。這些殘念中的不屈與憤怒,與他靈魂深處那被封印的血仇,本質上何其相似!都是不甘的咆哮,都是對命運的抗爭!
他再次上前,這一次,不再猶豫。雙手穩穩地按在那塊巨大的胸甲殘片之上,冰冷的觸感瞬間傳遍全身。他閉上雙眼,心神沉入丹田深處,全力溝通、引導那道盤踞在核心的封印之力。
“來吧!”他在心中低吼。
轟隆——!
比剛才更加狂暴、更加凝聚的意誌洪流,如同決堤的天河,帶著萬軍衝殺的慘烈氣勢,狠狠衝入他的識海!劇痛瞬間達到了頂點,仿佛有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穿他的頭顱,狠狠攪動著他的神魂。全身的經脈在這股外來意誌的衝擊下劇烈抽搐、繃緊,如同被強行拉伸的鋼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骨骼仿佛要被無形的壓力碾碎。
“呃啊……”低沉的痛哼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擠出。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瞬間浸透了他襤褸的衣衫。但他沒有退縮,身體如同磐石般釘在原地,雙手死死按住鎧甲殘片。識海中,他以無上的意誌力構築起一道無形的堤壩,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引導!
他將這股狂暴的洪流,強行引入自身意誌的熔爐之中。那熔爐的核心,便是他從未熄滅的複仇之火,是他從深淵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求生執念。來自遠古戰場的純粹戰意、那黑甲修士最後的不屈咆哮、以及無數隕落者凝聚的滔天怨恨……這些狂暴的力量,如同投入熔爐的燃料,被他的意誌之火瘋狂煆燒、熔煉!
痛!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痛楚!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煉獄中煎熬。他的意識在劇痛的衝擊下開始模糊,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深淵中,一股全新的力量感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滋生。他的意誌,那根源於血仇、曆經磨難的鋼鐵核心,正在被這來自遠古戰場的烈火反複捶打、淬煉!雜質被剔除,結構變得更加致密、堅韌,散發出一種冰冷而純粹的鋒芒。那些殘念中蘊含的怨毒和絕望,如同淬火的冰水,非但沒有澆滅他的火焰,反而讓他的意誌變得更加冰冷、堅硬、百毒不侵!荒原那無處不在、侵蝕生機的寂滅之氣,此刻再試圖侵襲他的心神,竟如同微風拂過鐵壁,被這新生的意誌屏障輕易地隔絕在外。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與淬煉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雲黯緊按著鎧甲殘片的雙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終於,那股狂暴的意誌洪流漸漸減弱、平息,最終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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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一閃而逝,隨即歸於深潭般的幽邃。額頭的汗水已經幹涸,隻留下淡淡的鹽漬。他鬆開手,那塊巨大的漆黑胸甲殘片,仿佛瞬間失去了支撐其存在的最後一絲力量,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捧細膩的黑色粉末,從他指縫間簌簌滑落,融入腳下焦黑的土地,再無痕跡。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著他的識海。神魂前所未有的凝練、穩固,如同被千錘百煉過的精鋼。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橫亙在金丹與元嬰之間的無形壁壘,似乎變得……薄了一些?一種模糊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動在體內悄然萌發,那是觸摸到更高層次力量門檻的征兆。
“還不夠。”雲黯低聲自語,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冷硬。意誌的淬煉隻是開始,這遺跡深處彌漫的古老氣息,尤其是剛才那斷戟修士最後衝向遮天黑影的決絕畫麵,讓他隱隱感到,此地埋藏的秘密,或許與他追尋的真相、與他體內的封印,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關聯。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越過散落的骸骨和兵器殘骸,投向遺跡更深處。那裏,地勢似乎微微下沉,形成一片半環形的窪地。窪地的中心,一座半坍塌的古老石台靜靜矗立,在灰蒙蒙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寂而神秘。石台由一種色澤暗沉、非金非石的材質壘砌而成,表麵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石台尚未完全坍塌的一側斷壁上,刻著幾個巨大的、筆畫古樸的符文。
即使隔著相當的距離,雲黯強大的目力依舊清晰地辨認出其中兩個最完整的古字——“鎮”、“封”。
這兩個字仿佛本身就蘊含著某種沉甸甸的力量,僅僅是目光的注視,就讓他丹田深處那沉寂的封印,再次產生了一絲微不可察、卻異常清晰的悸動。仿佛沉睡的巨龍,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一股強烈的預感攫住了雲黯。更大的秘密,更深的聯係,或許就埋葬在那座半塌的石台之下,或者……與它本身有關。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因意誌淬煉成功而帶來的些微振奮和體內封印悸動引起的波瀾,將狀態調整到極致。新生的堅韌意誌如同無形的鎧甲覆蓋全身,影遁之力在皮下無聲流淌,使他整個人如同融入這片灰暗背景的剪影。他邁開腳步,不再有絲毫遲疑,向著那座刻著“鎮”、“封”二字的半塌石台,沉穩而堅定地走去。
每一步踏出,腳下焦土與碎骨發出的聲響似乎都更輕了一些。遺跡深處彌漫的古老威壓和殘留的混亂能量流,如同遇到礁石的潮水,在他周周悄然分開。他的身影在斷壁殘垣間移動,迅捷而無聲,如同在時光廢墟中穿行的幽靈。
隨著靠近,石台的細節越發清晰。那暗沉的材質並非天然岩石,更像是以某種秘法熔煉、澆築而成,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龜裂瓷器般的紋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融化的痕跡,仿佛經曆過難以想象的高溫。刻著“鎮”、“封”二字的斷壁,邊緣參差不齊,顯然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擊碎的。斷壁下方堆積著厚厚的碎石和塵埃。
就在雲黯距離石台尚有十丈左右時,異變陡生!
嗡——!
一股遠比之前鎧甲碎片上殘留的更為凶戾、更為磅礴的殘念波動,毫無征兆地從石台方向爆發開來!這股波動並非針對雲黯,更像是石台本身在漫長歲月中積攢的某種力量的一次無意識泄露,如同沉睡巨獸的一次沉重呼吸。
然而,僅僅是這擴散開來的餘波,便讓雲黯如遭重擊!他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僵,仿佛瞬間被投入了萬載玄冰之中,刺骨的寒意和狂暴的殺意穿透皮肉,直侵骨髓!識海翻騰,無數混亂的嘶吼和絕望的咆哮在他腦中炸響!
這波動掃過遺跡的瞬間,如同在滾油中滴入了冷水。那些散落在石台周圍的兵器殘骸,尤其是幾柄斜插在焦土中的斷劍殘刀,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紛紛嗡鳴震顫起來!附著其上的殘念被瞬間激活、放大!
唰!唰!唰!
數道遠比之前清晰、凝練得多的殘念虛影,猛地從那些斷劍殘刀上投射而出!這些虛影極其模糊,隻能勉強看出是人形輪廓,但散發出的那種不死不休的戰意和臨死前的滔天怨毒,卻宛如實質的刀鋒!
它們並非攻擊雲黯,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瘋狂地、前赴後繼地撲向那座半塌的石台!仿佛飛蛾撲火,帶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慘烈決絕!
虛影撞擊在石台那暗沉的壁麵上,無聲無息,卻爆發出強烈的精神衝擊!雲黯看得分明,每一次撞擊,石台表麵那些龜裂的紋理,都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暗紅色光芒一閃而逝,如同幹涸血管中最後一絲血液的流動,隨即便將那凶戾的殘念虛影徹底“吸收”、“湮滅”。
這景象詭異而震撼。石台像是一個貪婪的巨口,在主動“吞噬”著這些被它“驚醒”的殘念!而殘念虛影們明知是飛蛾撲火,卻依舊義無反顧地衝撞上去,仿佛那是它們存在的唯一意義,是烙印在靈魂最深處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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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石台……它在‘消化’這些殘念?還是……在鎮壓著什麽?”雲黯瞳孔微縮,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頂點。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對殘念和遺跡的認知。這座石台,絕非普通的祭壇或碑座。
就在這時,他體內那沉寂的封印,在石台吸收殘念、暗紅微光閃爍的瞬間,猛地劇烈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強烈!
轟!
雲黯的識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巨石!這一次,不再是被動接受殘念衝擊的畫麵,而是封印本身被這石台的氣息引動,主動撕裂開一道縫隙!一股冰冷、古老、蘊含著無盡悲愴與毀滅氣息的記憶洪流,不受控製地從中洶湧而出!
他“看”到的,不再是某個單一修士的片段。
他看到一片更加廣闊、更加慘烈的末日戰場!天空是破碎的,巨大的空間裂縫如同醜陋的傷疤橫亙天際,從中傾瀉出毀滅性的混沌亂流。大地在哀鳴,崩裂出深不見底的淵壑,噴湧著熾熱的岩漿和汙穢的黑水。無數形態各異的生靈在廝殺,有人族修士駕馭法寶,劍光撕裂長空;有頂天立地的巨人投擲山嶽;有駕馭星辰之力的異族結成光網;甚至還有身軀龐大如山嶽、形態猙獰可怖的洪荒巨獸在瘋狂踐踏、吞噬……
他們並非互相攻伐,而是在……對抗同一個敵人!
畫麵的中心,那毀滅的源頭,並非實體,更像是一團不斷蠕動、膨脹、吞噬一切的“陰影”!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卻龐大得遮蔽了視野所及的整片天空!它如同活著的“虛無”,所過之處,空間無聲地塌陷、湮滅,法則鏈條寸寸斷裂!光線、聲音、靈氣……一切存在都被它貪婪地“吞吃”!
修士們強大的法寶轟擊其上,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巨人投擲的山嶽撞入陰影,瞬間化為齏粉。星辰光網籠罩上去,被無聲地侵蝕、消融。洪荒巨獸的咆哮和撕咬,隻換來自身被陰影更快地包裹、分解、吞噬!
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純粹的“湮滅”之力!它代表著存在的終結!
畫麵急速拉近,聚焦在一片正在被陰影吞噬的破碎大陸邊緣。一支由數十名修士組成的隊伍,正依托著一座散發著璀璨金光、符文流轉的巨大陣法,艱難地抵抗著陰影邊緣蔓延過來的侵蝕力量。陣法的光芒在陰影的壓迫下劇烈搖曳,如同風中的殘燭。
雲黯的目光瞬間凝固!
在那群修士高舉的、用以維持陣眼能量流轉的巨大陣旗上,清晰無比地烙印著一個圖案——那是一個由三道扭曲盤旋、如同毒蛇般的玄黑色氣流環繞著一枚猙獰鬼首的標誌!
玄冥宗!
雖然這標誌的細節與他記憶中玄冥宗的製式圖案有些微不同,顯得更加古老、更加邪異,但那核心的“玄冥鬼首”形態,他絕不會認錯!正是這個標誌,烙印在他血仇記憶的最深處!
就在他心神劇震之際,畫麵再次轉換。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陣法核心,正對著不斷逼近的吞噬陰影,雙手急速掐訣,似乎在主持著某種更強大的反擊。那人身披玄冥宗製式的玄黑長袍,袍袖上三道扭曲的氣流紋路格外醒目。他猛地回頭,似乎在向身後的同門下達最後的指令。
那張臉!
鷹鉤鼻,薄嘴唇,眼神銳利如刀,眉宇間凝固著一種刻骨的陰鷙和冷酷!正是厲刑!那張無數次在噩夢中撕裂雲黯心肺的麵容!雖然畫麵中的厲刑,氣質更加深沉,修為似乎也深不可測,遠非雲黯記憶中那個滅他滿門時的“厲刑”可比擬,但那五官輪廓、那眼神中的冰冷無情,幾乎一模一樣!這絕非巧合!
轟——!!!
仿佛為了印證雲黯的滔天恨意,記憶畫麵陡然炸裂!他看到厲刑所在的陣法核心處,猛地爆開一團刺目的、不祥的幽暗光芒!那光芒並非攻向吞噬的陰影,反而如同劇毒藤蔓,瞬間反向侵蝕了整座守護陣法!
金色的陣紋瞬間被汙染、變得漆黑!維持陣法的數十名玄冥宗修士,臉上同時浮現出極致的驚愕、不解和……被背叛的狂怒!他們的身體如同被點燃的蠟燭,在幽暗光芒中迅速融化、崩解!而厲刑的身影,卻在幽光爆發前的一瞬,詭異地化作一縷黑煙,融入陣法爆裂的能量亂流中,消失無蹤!
緊接著,失去了陣法庇護,那片破碎的大陸邊緣,如同脆弱的沙堡,被蠕動的陰影巨口瞬間吞沒!無數修士、生靈絕望的哀嚎被永恒的寂靜所取代……
“啊——!”
雲黯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嘶吼!這聲嘶吼並非源於識海的幻痛,而是從靈魂最深處、從血脈骨髓中迸發出來的滔天恨意與劇痛!封印劇烈震蕩,幾乎要崩裂開來!厲刑!玄冥宗!果然是他們!他們不僅屠戮了他的至親,在更古老的年代,竟也扮演著如此卑劣的角色?背叛同胞,加速毀滅?!
這股源自靈魂的衝擊是如此猛烈,以至於他按在斷刀上的雙手猛地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向後踉蹌數步,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鮮血!鮮血濺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瞬間被貪婪地吸幹,隻留下幾片深褐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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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恨意的狂潮和封印的劇烈波動中劇烈搖晃,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但他死死咬住了舌尖,劇痛和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神經,強行將渙散的意識拉回!
“不能倒!不能在這裏倒下!”一個聲音在他靈魂深處咆哮。血仇未報,厲刑未死,玄冥宗還在逍遙!這滔天的恨意,必須化作焚盡仇寇的業火!
他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燃燒著駭人的血焰。他不再試圖抗拒斷刀上洶湧而來的殘念,反而將這股來自遠古戰場的不甘與憤怒,連同自己靈魂中沸騰的殺意,一股腦地引導向那劇烈震蕩的封印!
以恨意為錘!以殘念為火!給我煉!
轟隆隆——!
識海仿佛化作了沸騰的熔爐,狂暴的能量在其中瘋狂對衝、絞殺、融合!來自斷刀殘念的慘烈戰意、無邊怨恨,與雲黯自身那傾盡三江五海也無法洗刷的血仇之火,在封印之力的強製約束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與融合!
這個過程比之前吸收鎧甲殘念凶險十倍、痛苦百倍!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有巨錘在狠狠敲擊他的神魂,每一次融合都如同將燒紅的烙鐵按在靈魂深處!他的七竅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絲,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仿佛隨時都會爆裂開來!
但他硬是憑借著那淬煉過的、如同百煉精鋼般的意誌,死死支撐著!引導著!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斷刀刀柄上那顆原本閃爍著幽光的紅色晶石,光芒急劇閃爍,最後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哢嚓”聲,如同生命最後的歎息,徹底黯淡下去,隨即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化作一小撮毫無靈性的暗紅色粉末,從刀柄的鑲嵌處簌簌滑落。
同時,斷刀本身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本就布滿裂痕的刀身迅速失去最後的光澤,變得灰敗、腐朽,最終在一陣微風中,如同經曆了千萬年歲月侵蝕的朽木,無聲地垮塌、散落,變成了一堆毫無價值的金屬碎屑,混入了腳下的焦土塵埃。
遺跡深處,那座半塌石台在吸收了最後一波飛蛾撲火般的殘念虛影後,表麵的暗紅微光也徹底沉寂下去,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重新變回那座死寂、破敗的古老石台。空氣中彌漫的狂暴殘念波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雲黯站在原地,身體依舊緊繃,微微顫抖。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和下巴上黏稠的血跡。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體內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的劇痛。識海中翻江倒海的衝擊和恨意狂潮終於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實感。
他的意誌,經曆了遠古戰場慘烈殘念的淬煉,又被他自身那焚心蝕骨的血仇之火反複鍛打,此刻終於完成了某種本質的蛻變。如果說之前隻是堅韌如鋼,那麽此刻,這意誌便如同經曆了億萬年地質沉降、高溫高壓形成的金剛石,剔除了所有雜質,隻剩下最冰冷、最堅硬、最純粹的核心。它不再僅僅是抵抗痛苦和侵蝕的屏障,更成了一把無堅不摧的意誌之刃!荒原那無所不在、消磨生機的寂滅之氣,此刻再試圖靠近他,竟如同遇到了無形的斥力領域,被這新生的、冰冷的意誌鋒芒輕易地排開、斬斷!
更讓他心神微震的是,在那金剛石般堅硬的意誌核心深處,在那被強行融合的殘念與血火之中,一絲微弱卻無比精純的力量悄然滋生、沉澱。它並非靈力,更像是一種純粹的精神本源,一種意誌升華後產生的“神性”光輝。這絲光輝雖然微弱如風中燭火,卻讓他清晰地“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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