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暗渡黑市,魂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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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暗河並非靜水,灼熱的岩漿在深處奔流,裹挾著硫磺與死亡的氣息,將這條狹窄的岩石縫隙烤得如同煉獄丹爐。雲黯盤踞在一塊懸於激流之上的孤岩,汗水剛從毛孔滲出,便被恐怖的高溫瞬間蒸幹,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白色鹽漬。
劇痛在體內翻江倒海。左半邊身體,太陽精金那霸烈無匹的至陽之力在血脈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經脈如同被燒熔的金線,發出焦糊的哀鳴。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將滾燙的熔岩泵入四肢百骸。而右半邊身體,則是徹骨的冰寒,源自魂玉核心那深不見底的幽冥之力。它陰冷、粘稠,帶著遠古的怨憎,瘋狂侵蝕著被精金灼傷的脈絡,試圖凍結一切生機。兩股力量以他的身體為戰場,在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上激烈絞殺、碰撞,每一次衝突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
“噗!”一口鮮血再也壓製不住,噴濺在滾燙的岩石上,瞬間化作焦黑的煙塵,腥甜中帶著鐵鏽和硫磺的怪味。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左眼似有熔金流淌,右眼卻如萬載寒冰,詭異莫名。視線落在腰間那個特製的儲物囊上——那裏封存著太陽精金。這天地奇物雖已入手,卻如同懷抱著一顆隨時會將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熾陽。
“凝魂玉髓…”雲黯的聲音幹澀沙啞,在轟鳴的地下激流中幾不可聞。這是百曉生傳來的唯一線索,一種能暫時安撫狂暴神魂、平衡陰陽衝突的奇物,也是他此刻的救命稻草。而交易之物,便是那塊取自離火宮、作為離火鑒載體的林家古玉。溫潤的玉質此刻緊貼肌膚,冰涼卻無法緩解半分體內的煎熬。
“鬼墟…”他咀嚼著這個地名,混亂與機遇並存的地下黑市,如同暗河之上的陰影,是他唯一的生路。
離開岩漿暗河的路徑,本身就是一場與死亡擦肩的酷刑。狹窄的岩縫僅容一人側身,一側是沸騰咆哮的赤紅岩漿河,灼熱的氣浪舔舐著皮膚;另一側是冰冷濕滑、布滿鋒利棱角的岩壁。雲黯的身體成了冰火兩極的戰場,動作僵硬而遲滯。每一次陰影跳躍都變得無比艱難,距離被壓縮到極限,強行施展的代價是體內兩股力量更劇烈的反噬,劇痛幾乎撕裂他的意識。
當他終於從一處隱蔽的地裂口掙紮而出,重新呼吸到地表帶著草木腐朽氣息的渾濁空氣時,已是兩天後的深夜。精疲力竭,形容枯槁,衣衫襤褸,沾滿黑紅相間的汙跡——那是血與岩漿的混合物。他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以千麵狐所授的易容術,將麵容揉捏成一個蒼白病弱、眼神渾濁的中年落魄散修模樣,才一頭栽進莽莽山林深處,沉入昏死的邊緣。
一日一夜的掙紮調息,靠著頑強的意誌和對凝魂玉髓的渴望,他才勉強壓下足以令尋常修士爆體而亡的恐怖衝突,拖著近乎散架的身軀,朝著百曉生地圖上那個扭曲如蛇的標記點——“鬼墟”潛行而去。
鬼墟的入口,藏匿在萬瘴沼澤最汙穢的深處。腐爛的淤泥冒著劇毒的沼氣泡泡,奇形怪狀的毒蟲在渾濁的水窪和扭曲的枯木間爬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腐臭和沼澤特有的腥臊。一座巨大的、半沉入泥沼的黑色石獸頭顱,便是唯一的門戶。獸口大張,幽深不見底,隻有幾點慘綠色的磷火在深處飄蕩,如同擇人而噬的鬼眼。
踏入獸口的瞬間,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冰冷的無形水膜。喧囂、混亂、光怪陸離的聲浪和景象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雲黯淹沒。
這裏沒有天光,隻有無數懸掛在粗陋木梁或懸浮半空的各色光源:搖曳的慘綠鬼火燈籠、劈啪作響的血色油脂火把、散發著刺鼻怪味的熒光苔蘚、還有囚禁在籠中、被強行抽取光芒的發光妖獸,發出淒厲的哀鳴。光線扭曲糾纏,將整個地下空間切割成無數晃動的、光怪陸離的碎片。
街道狹窄而擁擠,與其說是街,不如說是無數扭曲甬道和粗木平台在巨大溶洞中的野蠻拚接。腳下是滑膩的、不知沉積了多少汙穢的濕冷石板。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渾身覆蓋鱗片、散發著魚腥味的半妖;籠罩在寬大黑袍裏、隻露出一雙非人眼眸的詭秘存在;肢體被粗糙煉金部件替代、齒輪轉動發出哢哢聲響的傀儡修士;甚至還有幾團形態不定、散發著硫磺氣息的陰影生物在角落蠕動。叫賣聲、爭吵聲、短促的兵器碰撞聲、痛苦的悶哼、癲狂的大笑、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低語呢喃,混合成一片永不停歇的、令人神經緊繃的瘋狂交響曲。
“上好的‘蝕骨粉’!金丹沾上,三息化水!買一送一,附贈解藥半份!童叟無欺啦!”
“剛出爐的‘爐鼎’!陰年陰月生,根骨上佳,神魂純淨!價高者得,速來驗貨!”
“古戰場遺寶!沾有元嬰真君殘魂的斷劍!買回去,說不定就能繼承絕世傳承!隻要九九八上品靈石!”
“新鮮的‘血食’!剛捕的蠻荒遺種幼崽,心肝最是滋補!現殺現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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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混雜著血腥、藥草、腐爛、廉價脂粉、金屬鏽蝕以及濃烈汗臭的複雜氣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獨特“鬼墟味道”。
雲黯如同一條融入汙水的魚,在擁擠的人潮中無聲穿行。他佝僂著背,腳步虛浮,眼神渾濁而躲閃,完美契合一個身受重傷、前來尋找一線生機的落魄散修形象。但全身的感知早已提升到極致,陰影觸角在擁擠的人潮縫隙中悄然蔓延,捕捉著每一絲可疑的注視,分析著每一個擦肩而過者身上散發的微弱氣息。
“目標明確…凝魂玉髓…鬼市‘聚寶盆’…”他心中默念著百曉生提供的唯一線索,向著溶洞深處,那懸掛著巨大、扭曲、由無數骷髏頭骨拚湊而成招牌的龐大建築走去。
聚寶盆的拍賣場,其混亂與喧囂遠超外麵街道。沒有雅座包廂,隻有圍繞中央巨大石台的層層粗糙石階,上麵擠滿了形態各異的競拍者。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汗臭、血腥以及某種刺激性的興奮藥劑氣味。石台上,一個身材高挑、穿著暴露猩紅皮甲、臉上覆蓋著半張妖冶狐狸麵具的女人,正用一把鑲嵌著骷髏的彎刀,狠狠敲擊著麵前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籠。
“安靜!都給我安靜!下一件——‘凝魂玉髓’!”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沙啞磁性,瞬間壓下了全場的嘈雜。
兩個渾身籠罩在黑霧中、看不清麵目的壯漢,將一個尺餘長的玉匣抬上石台。狐麵女掀開匣蓋。
刹那間,一股清涼如深澗寒泉、卻又蘊含著磅礴生機的氣息彌漫開來。玉匣內,一段嬰兒手臂粗細、通體呈現溫潤乳白色的玉髓靜靜躺著,內部仿佛有氤氳的霧氣和流淌的星光,僅僅是逸散出的氣息,就讓雲黯體內狂暴衝突的魂玉精金之力微微一滯,傳來一絲久違的舒緩!正是他急需的凝魂玉髓!
“底價——一千上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十!”狐麵女手中的骷髏彎刀指向台下,猩紅的指甲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危險的光澤。
“一千一!”
“一千三!”
“一千五!都別跟老子搶!”
競價瞬間白熱化。喊價聲此起彼伏,充斥著貪婪和狂熱。
雲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沒有立刻出價,隻是默默估算著場內喊價者的實力和目的。當價格被一個渾身纏滿繃帶、散發著濃鬱屍氣的怪人叫到兩千二百上品靈石時,場內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兩千三。”雲黯終於開口,聲音嘶啞低沉,帶著重傷者的虛弱,卻清晰地傳遍全場。他報出的價格,剛好卡在一個微妙的節點。
狐麵女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瞬間穿透人群,牢牢釘在雲黯身上。那目光帶著審視、玩味,還有一絲…冰冷的熟悉感!雲黯心頭警兆驟升!
“兩千三!這位…道友出價兩千三!”狐麵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起伏,她手中的彎刀再次敲擊鐵籠,發出刺耳的噪音,“還有沒有更高的?凝魂玉髓,安撫神魂,鎮壓心魔,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的寶貝!兩千三一次!”
繃帶怪人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似乎還想加價,但最終被同伴死死拉住。
“兩千三兩次!”狐麵女的目光依舊鎖定雲黯。
“兩千三…三次!成交!”骷髏彎刀猛地劈落,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脆響,“恭喜這位道友!請上台交割!”
在無數道或貪婪、或嫉妒、或純粹看熱鬧的目光注視下,雲黯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走上石台。離得近了,那狐麵女身上傳來的、混合著魅惑與致命危險的氣息更加清晰。雖然麵容被麵具遮擋大半,但那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以及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帶著殘忍意味的笑意,讓雲黯瞬間確定了她的身份——千麵狐!
她在這裏!不是巧合!她認出了自己!或者說,她認出了那個“重傷的散修”身上某些無法完全掩蓋的特質!凝魂玉髓,是餌!
“道友,靈石,或者…等價之物?”千麵狐的聲音帶著甜膩的笑意,身體微微前傾,猩紅的指甲似是不經意地劃過盛放玉髓的玉匣邊緣。
雲黯沒有廢話,顫抖著伸出手,從懷中取出那塊離火宮得來的林家古玉。古玉溫潤,內蘊流光,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古老而純淨的氣息,與這鬼墟的汙穢格格不入。當古玉出現的刹那,千麵狐的眼中爆發出難以掩飾的貪婪光芒,台下也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好玉!”千麵狐讚歎一聲,伸手便要去拿。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古玉的瞬間,雲黯體內沉寂的魂玉,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極其尖銳的悸動!一股冰冷徹骨、帶著強烈怨毒和腐朽氣息的警示感,如同無數根冰針刺入他的神魂!
目標並非古玉!而是那近在咫尺的凝魂玉髓!
魂玉的視角在意識中強行展開:那看似純淨無瑕的乳白玉髓深處,無數細如發絲、殷紅如血的詭異符文正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蔓延!它們彼此勾連,構成一個極其隱蔽、極其惡毒的追蹤烙印!這烙印的氣息,陰冷、汙穢、帶著濃烈的血祭味道——玄冥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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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麵狐的手指已經碰到了古玉!
電光石火間,雲黯手腕以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一抖。古玉脫手,並未飛向千麵狐掌心,而是劃過一個極短的弧線,向下墜落。千麵狐眉頭一皺,下意識地伸手去撈。
就是這不到一息的空隙!
雲黯的左手,那隻一直緊握著、看似因傷痛而痙攣的手,如同鬼魅般探出!五指指尖,縈繞著幾乎肉眼無法察覺的、源自魂玉核心的一絲極陰之力!精準無比地刺入玉匣之中,在那凝魂玉髓的表麵輕輕一拂而過!
“噗!”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魂玉的極陰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千麵狐的手指撈住下墜古玉的同時,完成了兩個動作:瞬間抹去了玉髓表麵幾個最關鍵的、用於激活追蹤禁製的節點符文;同時,將玉髓深處那個完整的追蹤烙印的核心印記,以魂玉之力包裹、剝離、然後閃電般“嫁接”到了千麵狐剛剛拿到手的那塊林家古玉的內部!
整個過程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極限,更瞞過了近在咫尺的千麵狐!在外人看來,隻是雲黯重傷之下沒拿穩古玉,千麵狐眼疾手快撈住了,而雲黯也順勢拿到了盛放凝魂玉髓的玉匣。
“道友可要拿穩了。”千麵狐掂量著手中溫潤的古玉,狐狸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狡黠,似乎覺得這古玉的價值遠超預期,並未察覺任何異常。她看著雲黯“小心翼翼”地抱著玉匣,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鬼墟路滑,道友身負‘重寶’,可要…當心了。”
“多謝提醒。”雲黯的聲音依舊嘶啞虛弱,抱著玉匣,轉身,一步一步,極其緩慢而艱難地走下石台,匯入下方擁擠、混亂、充滿無數惡意目光的人潮之中。
千麵狐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鬼影幢幢之中,把玩著手中溫潤的古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並未立刻離開,反而轉身,對著拍賣場後台某個陰影角落,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抱著那冰涼的玉匣,雲黯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踩在刀尖。魂玉的警示並未消失,反而因為近距離接觸過那玄冥宗的追蹤禁製,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刺骨。那禁製的氣息,如同附骨之蛆,帶著濃烈的死亡和血祭的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神魂。
周圍人潮洶湧,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貪婪地刺向他懷中的玉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有七八道帶著殺意的氣息,如同毒蛇般悄然鎖定了他,從不同的方向悄然尾隨而來。這些是拍賣場裏紅了眼的亡命徒,是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更有一道冰冷、粘稠、如同毒蜘蛛網般的意念,始終若有若無地籠罩著他,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這意念來自拍賣台的方向,來自那個狐麵的女人——千麵狐。她並未親自出手,但顯然調動了鬼墟中的力量,布下了羅網,等著他這隻“重傷的肥羊”自己撞上去。
雲黯低著頭,渾濁的目光掃視著混亂的街道。他需要盡快離開這個龍潭虎穴,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處理凝魂玉髓。但身後的尾巴甩不掉,千麵狐的監視如同附骨之蛆。
前方,街道陡然變窄,形成一條僅容三人並行的陰暗夾道。兩側是歪斜的、用骸骨和黑石壘砌的醜陋棚屋,窗口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窺視目光。這裏是絕佳的伏擊地點!
就在他踏入夾道中段的一刹那!
“動手!”一聲尖利的呼哨劃破嘈雜!
轟!轟!轟!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兩側低矮的棚屋頂上撲下!一人手持淬毒的烏黑分水刺,直取雲黯後心;一人甩出布滿倒鉤的黝黑鎖鏈,纏向他的雙腿;最後一人則雙手掐訣,口中噴出一股濃稠腥臭的墨綠色毒霧,當頭罩下!配合默契,狠辣致命!
幾乎在襲擊發動的同一瞬間,雲黯一直佝僂的身體猛地繃直!懷中的玉匣被他用巧勁向斜上方一拋!同時,他腳下如同安裝了無形的彈簧,整個人不進反退,以毫厘之差避開了分水刺的致命偷襲,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泥鰍,貼著地麵向左側滑去!
鎖鏈擦著他的衣角掃過,落空!毒霧籠罩了他剛才的位置,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點子紮手!”使鎖鏈的匪徒驚叫。
“殺!”持分水刺的匪徒反應極快,手腕一抖,毒刺劃出三道烏光,再次籠罩雲黯閃避的路線。
雲黯眼中寒光一閃。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滑行的身體猛地頓住,左手五指如鉤,閃電般探出,並非攻向敵人,而是精準無比地抓向那個正全力噴吐毒霧的匪徒腰間懸掛的一個不起眼的灰色皮囊!
“嗤啦!”皮囊被瞬間撕開!
一股濃烈百倍、色彩更加妖異的慘綠色毒粉如同爆炸般洶湧噴出!瞬間將他自己、以及撲上來的三個匪徒完全籠罩!這毒粉顯然是他們壓箱底的殺器,連他們自己都沒有解藥!
“啊——!我的眼睛!”
“解…解藥!快!”
慘叫聲淒厲響起。三個匪徒首當其衝,裸露的皮膚瞬間冒出滋滋白煙,開始潰爛,雙眼更是如同被強酸腐蝕,發出絕望的哀嚎。毒霧彌漫,暫時阻隔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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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雲黯的身影如同融入毒霧的陰影,在匪徒痛苦的翻滾間隙一閃而逝。他並未遠遁,而是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貼上了夾道一側棚屋的牆壁,借著陰影和混亂毒霧的掩護,向上攀爬,瞬間翻上了棚屋低矮的屋頂。屋頂上還殘留著匪徒伏擊時踩踏的痕跡。
他看都沒看下方翻滾的毒霧和慘叫的匪徒,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斜對麵一處懸掛著巨大獸骨風鈴的棚屋二樓窗口——那裏,一個瘦小的身影正驚恐地看著下方毒霧彌漫的夾道,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
雲黯腳下發力,屋頂腐朽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如同離弦之箭,在屋頂幾個起落,速度快得隻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殘影,直撲那個窗口!
“砰!”他撞破腐朽的窗欞,滾入屋內,帶起一片塵埃。屋內一個幹瘦的老半妖嚇得尖叫一聲,癱倒在地。
雲黯毫不停留,看準屋內另一側通往更後方狹窄巷道的破門,撞了出去!身形沒入更加混亂、更加肮髒、汙水橫流的後巷迷宮之中。
在破窗而入的瞬間,他那隻一直緊抱著玉匣的手,才極其隱蔽地一翻腕,將從屋頂掠走時精準接住的玉匣重新穩穩抱在懷中。
幾個兔起鶻落,借助複雜的地形和自身對陰影的極致掌控,雲黯終於暫時甩掉了身後那些混亂的追兵,也感覺不到千麵狐那道冰冷的意念鎖定。他在一條堆滿腐爛垃圾、惡臭熏天的死胡同盡頭停下,背靠著冰冷滑膩的牆壁,劇烈地喘息著。
體內,太陽精金與魂玉的衝突因為剛才的劇烈爆發和魂玉的警示異動,變得更加狂暴。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神經。他低頭,看著懷中那冰冷的玉匣,眼中沒有絲毫得到救命之物的喜悅,隻有一片化不開的凝重與冰冷殺機。
玄冥宗的禁製…追蹤烙印…
魂玉的異動,不僅揭示了陷阱,更像是一把鑰匙,短暫地打開了一扇通往更深處黑暗的門縫。在接觸那烙印核心的瞬間,無數破碎、扭曲、充滿無盡痛苦與怨恨的畫麵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伴隨著冰冷的禁製信息,強行衝入了他的識海!
他看到了!
血!無邊無際、粘稠猩紅的血!匯聚成翻滾的湖泊,形成一個巨大無比、令人靈魂顫栗的詭異符文!
白骨!無數的白骨!人的、獸的、難以名狀的…如同柴薪般堆砌成祭壇!
扭曲的身影!在血湖白骨祭壇上瘋狂地舞蹈、吟誦著褻瀆的咒文!
還有…祭壇中央,那懸浮著的、散發著微弱抵抗光芒的…一個模糊的、卻讓他心髒驟然停止跳動的虛影輪廓!那輪廓…與他記憶深處某個烙印重合了!
“血…獄…穀…”雲黯的嘴唇無聲地翕動,吐出這三個冰冷的字眼。那是玄冥宗殘圖上標注的禁地!魂玉傳遞來的信息碎片,清晰地指向了那裏!
凝魂玉髓的禁製,隻是冰山一角。血獄穀中正在進行的,是遠比這更加恐怖、更加褻瀆的儀式!那祭壇中央抵抗的虛影…那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體內的劇痛似乎被這冰冷的殺意暫時凍結。他抱緊玉匣,身影再次融入汙水橫流的黑暗巷道,向著鬼墟更混亂的邊緣潛去。他必須立刻處理掉玉髓中的隱患,壓製體內的衝突。然後…血獄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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