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暗夜同途,暫締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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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獄穀的腥風驟然凝固。
    蘇璿指尖凝聚的赤金離火僵在半空,熾烈的光芒映著她寫滿驚愕的玉顏。那雙曾洞穿無數虛妄、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死死鎖住雲黯——或者說,鎖住那自他胸口洶湧而出的、吞噬了厲刑血祭魔光的至暗深淵!
    “夜梟…雲黯!”厲刑嘶啞的咆哮如同砂紙摩擦岩壁,飽含劇痛與滔天恨意。他胸前被魂玉黑焰噬出的空洞邊緣,血肉正詭異蠕動著試圖彌合,卻被殘留的至暗之力不斷侵蝕,每一次愈合都帶來更深沉的痛苦。“原來是你這喪家之犬!當年就該把你挫骨揚灰!”他強行壓製著反噬的劇痛,布滿血絲的眼中迸射出瘋狂的光芒,猛地捏碎掌中一枚森白骨符!
    “不好!”蘇璿心中警鈴大作。厲刑的嘶吼印證了她最深的懷疑,眼前這“林影”,竟是攪動離火秘境、引得各方追索的夜梟雲黯!但此刻,更大的危機已如山崩般壓至!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伴隨著刺骨的玄冥寒氣,毫無征兆地降臨!整個血獄穀劇烈震顫,穀底翻湧的血池瞬間凍結,堅冰呈放射狀瘋狂蔓延。岩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蛛網般的裂痕瞬間爬滿,碎石簌簌滾落。空氣粘稠如鉛,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渣刮過肺腑的刺痛。
    一道枯槁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厲刑前方數丈的虛空。他身披一件仿佛由萬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玄冥長老袍,其上流淌著幽藍的符文。麵容幹癟,皮膚緊貼著顱骨,唯有一雙深陷的眼窩中,燃燒著兩團冰藍色的靈魂火焰。目光所及之處,連空間都似乎要被凍結、崩碎!
    “區區螻蟻,也敢壞我玄冥大事?”沙啞的聲音直接在雲黯與蘇璿的神魂深處響起,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枯槁的手掌隻是隨意一抬,五指虛張。
    轟!
    雲黯如遭萬鈞重錘轟擊!身周翻騰的魂玉黑焰被一股無形的玄冥寒力強行壓縮回體內,發出刺耳的“滋啦”聲。他悶哼一聲,口鼻溢出暗紅血沫,雙腿深深陷入凍結的地麵,堅硬的玄冰瞬間覆蓋至膝蓋!徹骨的寒氣如同億萬根毒針,瘋狂鑽入經脈,與他體內因太陽精金而躁動灼熱的封印之力激烈衝突。經脈寸寸欲裂,冰火交煎的劇痛幾乎讓他昏厥。魂玉本源被強行壓製帶來的靈魂撕裂感,更是雪上加霜。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痛吼出聲,但全身骨骼都在壓力下發出細微的呻吟。
    另一側,蘇璿同樣不好受。離火宮秘傳的護體金焰在元嬰修士的絕對威壓下,劇烈搖曳,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她腳下的冰層同樣在蔓延,試圖凍結她的離火本源。她臉色蒼白,緊握離火長劍的手青筋畢露,劍尖的金色火焰頑強抵抗著寒氣的侵蝕,發出“嗤嗤”的哀鳴。
    “長老!離火聖女亦在此窺探我宗秘陣!他們是一夥的!”厲刑強忍著劇痛,嘶聲指控,眼中滿是怨毒與瘋狂。
    枯槁長老冰冷的靈魂火焰掃過蘇璿,那目光如同萬載寒冰,不帶絲毫情緒:“離火宮…既已看見,便一同留下血祭吧。”他另一隻枯手緩緩抬起,五指指尖凝聚出五點深邃如淵的幽藍光芒。光芒雖小,卻散發著令天地靈氣都為之凍結、退避的恐怖氣息!那是高度凝練的玄冥寒魄之力,足以瞬間湮滅金丹修士的肉身與神魂!
    死亡的陰影,冰冷而窒息,同時籠罩了雲黯與蘇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黯眼中狠厲的光芒一閃,強忍著經脈欲碎的劇痛和靈魂的震蕩,嘶啞的聲音如破風箱般擠出:“蘇璿!想活命…就信我一次!九幽裂隙…真地圖在我這!”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血混合著微弱的神念,包裹著一道虛幻的、布滿複雜扭曲紋路的殘圖光影,強行衝破元嬰威壓的封鎖,射向蘇璿眉心!
    蘇璿神魂劇震!那道殘圖光影雖隻是驚鴻一瞥,但其上流轉的古老道韻、標注的幾處扭曲節點,與她離火宮秘典中記載的關於九幽裂隙的隻言片語瞬間印證!尤其是其中一處標記點散發出的微弱空間波動,竟與她追蹤“林影”時在某個區域感知到的異常完全吻合!此圖…極可能是真品!價值無可估量!玄冥宗如此大費周章,甚至動用血祭,目標恐怕正是這九幽裂隙!
    枯槁長老冰藍的魂火微微波動了一下,顯然也感應到了那道殘圖蘊含的真實空間道韻。他抬起的枯手微微一頓,那五點致命的幽藍寒芒鎖定蘇璿的速度,出現了極其細微的遲滯。
    就在這瞬息之間!
    “陣眼!毀掉那假鼎!”雲黯的咆哮與行動同步!他整個人如同燃燒的流星,不顧經脈撕裂的劇痛,將體內殘存的太陽精金餘力盡數逼出!狂暴的至陽之力化作一道刺目的金紅色光束,並非射向元嬰長老,而是狠狠轟向血祭大陣核心——那尊散發著詭異血光、與雲黯家族至寶外形一般無二的複製品青銅鼎!
    “放肆!”枯槁長老怒意勃發,枯手一揮,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玄冥冰牆瞬間出現在光束之前!然而,雲黯的目標本就不是突破他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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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金紅光束狠狠撞在玄冥冰牆之上,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狂暴的至陽能量與極寒玄冥之力猛烈對衝、湮滅!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帶著冰火雙重屬性,如同失控的怒龍橫掃整個血獄穀!
    首當其衝的,正是那尊懸浮在陣法核心的假鼎!它本就因雲黯之前的太陽精金爆炸而受損,此刻再被這冰火對衝的毀滅性能量波及,鼎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間遍布!
    “噗!”主持陣法的厲刑如遭重擊,再次噴出一大口黑血,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與絕望。
    而爆炸的核心,恐怖的能量亂流也短暫地擾亂了枯槁長老對空間的絕對掌控!那五點蓄勢待發的幽藍寒芒被衝擊得微微一晃!
    “走!”雲黯嘶吼,身形在爆炸的掩護下,如鬼魅般撲向穀底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裏,幾根斷裂的、刻滿古老符文的石柱半埋在凍結的血冰之下,正是他先前潛入時發現的疑似傳送陣殘骸!
    蘇璿銀牙緊咬,電光火石間已做出決斷。九幽裂隙真圖關係重大,遠超緝拿一個雲黯!玄冥宗的血祭陰謀更是駭人聽聞!她眼中厲色一閃,離火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並非攻敵,而是狠狠一劍斬向腳下凍結的玄冰地麵!
    “離火燎原·破!”
    轟!熾烈的金色火焰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狂暴的離火之力如同火山噴發,瞬間融化了方圓十丈的堅冰,灼熱的氣浪與爆炸的衝擊波疊加,形成一股混亂而狂暴的能量亂流,進一步遲滯了枯槁長老的追擊!
    借著這混亂,蘇璿身化一道金虹,緊隨雲黯之後,射向那幾根古老石柱!
    “螻蟻!休想!”枯槁長老怒極,靈魂火焰狂燃。他無視了爆炸的餘波,枯手遙遙抓向兩人逃遁的方向。空間瞬間被凍結、壓縮,無形的寒冰枷鎖憑空生成,要將兩人徹底禁錮!
    “就是現在!”雲黯已撲到石柱中央,猛地一掌拍在布滿裂紋的地麵上!掌心赫然是數塊閃爍著微光的上品靈石!同時,他另一隻手狠狠一劃,精純的魂玉本源之力混合著心頭精血,如同墨汁般潑灑在幾根斷裂石柱的關鍵符文節點上!
    嗡——!
    黯淡的石柱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那些古老、殘缺的符文驟然亮起,爆發出刺目欲目的銀白色光芒!一股混亂、狂暴、仿佛來自洪荒太古的空間波動衝天而起,瞬間撕碎了枯槁長老籠罩下來的寒冰禁錮!
    空間劇烈扭曲,一個極不穩定的、邊緣不斷崩碎又重組的銀色旋渦,在石柱上方瘋狂旋轉!狂暴的吸力從中傳出,拉扯著周圍的一切!
    “上古挪移陣?!爾敢!”枯槁長老驚怒交加,那五點幽藍寒芒終於不再保留,如同五顆墜落的冥寒星辰,撕裂混亂的能量場,狠狠轟向漩渦中心!
    “進去!”雲黯厲吼,用盡最後力氣將蘇璿往漩渦中心一推。他緊隨其後,在五道毀滅寒芒臨身的瞬間,縱身躍入那狂暴的銀色亂流!
    轟!轟轟轟!
    五道寒芒狠狠撞在傳送旋渦之上!恐怖的玄冥寒氣爆發,瞬間將旋渦邊緣凍結、崩碎!整個血獄穀在劇烈的能量衝擊下徹底崩塌!巨石如雨砸落!
    枯槁長老的身影在崩塌的岩石間巍然不動,冰藍的魂火死死盯著那被強行幹擾、變得極度不穩定且方向徹底失控的傳送旋渦消失的方向,幹癟的嘴唇翕動,無聲的殺意凍結了方圓百丈的空氣:“夜梟雲黯…離火宮蘇璿…你們…逃不了!”
    無法形容的混亂與撕扯感!
    雲黯感覺自己被投入了一個瘋狂旋轉、布滿無形利刃的滾筒。身體仿佛被無數隻手從不同方向拉扯、擠壓、切割。銀白色的亂流充斥著視野,耳邊是尖銳到足以撕裂神魂的空間風暴嘶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空間碎片刮過喉嚨的劇痛。
    體內的狀況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強行催動魂玉本源抵禦元嬰威壓和啟動傳送陣,再加上心頭精血的損耗,讓他神魂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陣陣眩暈襲來。太陽精金殘留的至陽之力與封印的衝突在空間亂流的刺激下徹底爆發,經脈如同被燒紅的烙鐵和冰冷的寒鐵同時貫穿,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玄冥長老最後那五道寒芒的餘威,如同附骨之蛆的冰毒,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劇痛和混亂徹底淹沒時,一股溫潤而堅韌的力量突然包裹住了他的手臂。
    是蘇璿!
    她同樣在銀白亂流中掙紮,離火宮的金焰法袍多處破損,露出內裏閃爍的護身軟甲,發髻散亂,嘴角帶著一絲未幹的血跡,清冷的臉上毫無血色。但她的眼神依舊銳利如劍,離火靈力在她周身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金色光罩,艱難地抵抗著空間風暴的撕扯。她抓住了雲黯的手臂,純粹是為了穩住兩人在亂流中的相對位置,避免被徹底撕碎。那觸碰冰冷而帶著警惕,毫無溫度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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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住!出口快到了!”蘇璿的聲音在狂暴的空間噪音中顯得極其微弱,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她似乎對空間波動有著某種奇特的感應。
    雲黯強提精神,咬緊牙關,將最後一點魂玉之力用於護住心脈。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前方混亂的銀白之中,突兀地出現了一點不斷擴大的、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光斑!
    轟!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將兩人狠狠甩了出去!天旋地轉!
    冰冷!滑膩!
    雲黯重重砸落,身下是厚厚一層冰冷濕滑的苔蘚,緩衝了墜落的力道。刺鼻的、混合著濃烈腐殖質和奇異硫磺味的氣息瞬間湧入鼻腔。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吐出的血沫帶著淡淡的金色和詭異的冰藍色。
    他掙紮著抬起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微縮。
    天空並非熟悉的湛藍或深邃的夜空,而是呈現出一種壓抑的、不斷緩慢流淌變幻的暗紫色和墨綠色交織的詭異天幕。兩輪巨大的、顏色各異的月亮高懸天際——一輪是渾濁的、散發著慘綠光芒的“碧蟾月”,另一輪則是邊緣帶著猙獰鋸齒狀光暈的暗紅色“血齒月”。雙月同輝,將這片原始、蠻荒的大地籠罩在一種光怪陸離的慘淡光線下。
    四周是參天蔽日的巨大蕨類植物和從未見過的扭曲古樹。那些樹木的樹幹如同盤踞的巨蟒,覆蓋著厚厚的、閃爍著微光的墨綠色苔蘚和濕滑的藤蔓。樹葉呈現出詭異的紫黑或墨綠,形狀如同巨大的爪子或扭曲的利齒。地麵上是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腐葉層,踩上去如同爛泥,不斷散發出帶有輕微麻痹感的瘴氣。遠處,隱約傳來低沉而凶戾的獸吼,以及某種巨型昆蟲尖銳的嘶鳴,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滲人。
    這裏…絕不是人類疆域!
    “咳咳…”旁邊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蘇璿半跪在不遠處,離火長劍插在濕滑的苔蘚地上支撐著身體。她的情況比雲黯稍好,但離火金焰黯淡無光,顯然在空間亂流中消耗巨大。她警惕地環視著這片陌生的、充滿妖異氣息的土地,眼中充滿了凝重和戒備。當她的目光掃過雲黯時,那份戒備瞬間轉化為冰冷的殺意和深重的審視。
    “妖族邊境…蝕骨林海…”她低聲自語,顯然認出了這片凶名在外的險地。這裏位於人族與妖族勢力範圍的模糊交界,是真正意義上的法外之地,流亡者、凶妖、詭異生靈的樂園。
    她緩緩站起身,離火長劍發出輕微的嗡鳴,劍尖抬起,遙遙指向剛剛掙紮著坐起身的雲黯。劍身上黯淡的金光重新凝聚,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銳與審判的意誌。
    “雲黯。”她的聲音如同這林海中的寒泉,冰冷徹骨,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氣裏,“離火秘境異變,奪太陽精金,擾亂秩序,此其一罪。假冒身份,混入林家,欺瞞宗門,此其二罪。身懷至邪魂玉,氣息詭譎,疑為魔道巨擘傳承,此其三罪。”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雲黯的靈魂:“今日,你拋出九幽裂隙地圖,引我暫與你合作,隻為脫身玄冥宗元嬰之厄。此乃情勢所迫,權宜之計,無關信任,更非同道!”
    她手中的離火劍光,隨著話語愈發凝聚,雖然因為消耗巨大而遠不及巔峰,但那鎖定目標的決心卻無比清晰。
    “我蘇璿,以離火宮聖女之名立誓!今日放你離去,隻為徹查玄冥宗血祭陰謀,印證九幽裂隙之秘,非是饒你!”她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金石之音,“此件事了,無論天涯海角,離火宮上下,必傾盡全力,緝你歸案!屆時,新仇舊恨,一並清算!定要你於離火刑台之上,為你所行之事,付出應有之代價!”
    話音落下,她深深看了雲黯一眼,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對魂玉邪力的本能厭惡與警惕,有對雲黯手段狠辣詭譎的忌憚,有對玄冥宗陰謀的沉重憂慮,甚至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眼前這個謎一般敵人的困惑。但最終,所有情緒都被離火宮聖女的職責與驕傲所覆蓋,隻剩下冰冷的決絕。
    她不再停留,猛地轉身,離火劍光卷起一道黯淡的金虹,毫不猶豫地朝著與雲黯位置相反的方向,一頭紮進了那幽深詭異、妖氣彌漫的墨綠色林海深處。身影幾個閃爍,便徹底消失在扭曲虯結的古木與濃得化不開的瘴氣陰影之中,隻留下那句冰冷的誓言,還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中幽幽回蕩。
    “緝你歸案…付出代價…”
    雲黯靠著一株覆蓋著發光苔蘚的巨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髒腑的抽痛。他看著蘇璿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個混合著痛楚與一絲莫名譏誚的弧度。離火宮的緝拿?那從來就不是他需要優先考慮的事情。
    他艱難地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暗紅的血漬中,那縷詭異的冰藍色寒氣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動,那是玄冥元嬰長老留下的“寒魄追魂引”。更麻煩的是體內,太陽精金的餘燼如同不肯熄滅的炭火,在經脈中灼燒,與魂玉的陰寒本源、封印的枷鎖激烈衝突,每一次能量波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而玄冥寒毒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
    危機遠未解除。玄冥宗的追索,離火宮的通緝,獵影閣的陰影,還有這具瀕臨崩潰的身體…前路依舊殺機四伏。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濃烈硫磺與腐爛氣息的冰冷空氣,強忍著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痛楚,扶著冰冷的樹幹,一寸寸地、無比艱難地站了起來。身影搖晃了幾下,最終穩住了。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被雙月籠罩的、充滿原始妖異氣息的墨綠色林海,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疲憊之下,是磐石般的堅韌與永不熄滅的求生之火。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無聲息地滑入旁邊一叢巨大蕨類植物投下的、最為濃重的陰影之中,徹底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林間嗚咽的風,以及遠處凶獸更為清晰的、充滿饑餓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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