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海市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林墨騎著改裝過的電動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
    風灌進領口時，他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冷，而是禦雷劍在掌心發燙，劍脊上的雷紋正隨著心跳的節奏閃爍明滅。
    “又在搞什麽鬼？”葉婉清坐在後座，玄色道袍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她單手按住腰間的青鋒劍，另一隻手搭在林墨的肩頭，感知著靈氣的波動，“靈氣的紊亂程度比半小時前高了三倍，你確定那意識信號沒看錯？”
    “手機定位的誤差不超過五米。”林墨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裝著手機的口袋，屏幕的藍光透過布料映在他的下頜上，“禦雷劍的共鳴頻率和之前操控赤焰狼王時的完全一致，這次絕對不是誤判。”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兩下，“而且雷前輩的殘魂剛才在識海裏動了動，好像……在指路。”
    葉婉清的指尖突然收緊，道袍下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
    她望著林墨被風吹亂的發梢，忽然想起三天前他被狼王撕咬時的模樣——明明疼得冷汗濕透了襯衫，卻還舉著手機拍攝狼王脖頸上的血印，說要“提取代碼特征”。
    這個總是把修真當作程序調試的家夥，此刻眼底閃爍的卻不是平時的戲謔，而是她在青霄門秘境裏見過的、麵對天材地寶時的熾熱光芒。
    “到了。”林墨猛地刹車，電動車的輪胎在地麵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廢棄科技園區的生鏽鐵門歪歪斜斜的，半塊“xx智能”的招牌掛在門梁上，在風中發出吱呀的聲音。
    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幕牆，照亮了滿地的碎電路板和扭曲的金屬支架。
    而在園區中心的環形廣場上，上百雙幽綠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是一階疾風狼。”葉婉清抽出青鋒劍，劍鳴聲驚飛了幾隻停在電線上的烏鴉，“至少有八十頭，後麵還有二階岩甲熊——”她的話音未落，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廣場深處傳來，赤焰狼王龐大的身影擠開眾人，脖頸處暗紅色的血印在夜色中像一團燃燒的火。
    林墨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那血印的紋路和他三天前在狼王身上拍到的照片分毫不差，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血印邊緣竟然爬著幾行淡金色的符文——和禦雷劍劍柄裏的古篆有七分相似。
    “雷前輩！”他在識海深處輕聲呼喚，掌心的禦雷劍立刻震動起來，“能解析這血印嗎？”
    “急什麽。”雷無影的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些，帶著點老學究的挑剔，“你剛才在半路上非要試‘雷符合一’，靈氣輸入太急躁，把劍芯震出裂紋了。”
    林墨的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確實在來的路上偷偷試過新戰技，結果手機的數據麵板剛跳出“符文融合度37”就開始瘋狂報警，要不是葉婉清及時用冰訣給他降溫，現在掌心恐怕要多一道焦痕。
    “需要怎麽做？”他深吸一口氣，把雜念全部趕出腦海——這是他寫代碼遇到瓶頸時的習慣。
    “用你的吞噬體質。”雷無影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那體質可不是擺設！把你體內亂竄的靈氣全部吞噬，和我的殘魂共鳴三息，劍芯的裂紋就能補上。”
    林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自從吞噬體質覺醒以來，他隻用來吸收過靈石和妖獸內丹，和器靈共鳴還是第一次。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根無形的線從識海深處竄出來，一頭連接在禦雷劍上，另一頭紮進自己的丹田——那裏盤踞著一團暗紫色的霧氣，是吞噬體質的本源。
    “疼就喊出來。”葉婉清突然開口，她不知道林墨在和器靈交流，但看到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就知道情況不妙，青鋒劍橫在兩人身前，劍身上浮現出冰藍色的防禦符，“我來撐著，你慢慢來。”
    林墨的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暗紫色的霧氣翻騰著裹住那根線，他仿佛看見無數細碎的雷光順著線鑽進來，在經脈裏炸開細小的火花。
    三息的時間很短，短到他還沒來得及理清疼痛的來源，禦雷劍就“嗡”地一聲，劍身騰起湛藍的光芒，那些他之前怎麽都抄不明白的古篆突然活了過來，在劍身上遊走成“禦雷·天罰”四個大字。
    “成了！”雷無影的笑聲裏帶著幾分得意，“這招能引動天地雷霆，不過——”
    “不過什麽？”林墨感覺體內的靈氣像漲潮的海水，每一次呼吸都能吸進大把的雷光，連指尖都劈啪作響。
    “不過你要是敢拿它劈我的徒弟，我就算魂飛魄散也得從劍裏爬出來抽你。”雷無影的聲音突然變輕了，“當年我就是用這招劈穿了黑水盟的護山大陣……”
    廣場上的疾風狼已經開始衝鋒，岩甲熊的腳掌砸在地麵上，震得碎玻璃簌簌往下掉。
    林墨望著赤焰狼王脖頸上的血印，突然想起三天前它被控製時的眼神——那不是妖獸的凶戾，而是被程序鎖死的機械。
    “清兒！”他反手抓住葉婉清的手腕，把一張畫著雷紋的符籙拍在她的掌心，“去廣場西側的信號塔，用這張符布一個困獸陣，記得把陣眼連到我的手機上。”不等葉婉清反駁，他已經躍上旁邊的廢棄寫字樓，禦雷劍的雷光像梯子一樣，在牆麵上烙出一串焦黑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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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葉婉清在下麵喊道，卻見他在三樓窗台停了停，回頭衝她笑道：“相信我，這可比你布的陣快十倍。”
    頂樓的風更大，林墨趴在碎裂的玻璃上，手機屏幕亮得刺眼。
    數據麵板上，“禦雷劍  001”的連接狀態顯示“完美同步”，雷紋損耗率從之前的23降到了5。
    他摸出兜裏的微型符陣投影儀，那是他用實驗室的3d打印機改的，紅色激光在廣場上掃出一個直徑二十米的圓圈。
    “該開工了。”他低聲說，左手掐訣引動靈氣，右手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不是打字，而是在繪製符陣。
    雷無影說過，現代代碼和古符陣本質上都是“規則具現”，他把困獸陣的符文拆成0和1，用編程邏輯重新排列組合，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串“代碼”變成真正的雷網。
    赤焰狼王的咆哮近在咫尺，林墨甚至能看見它獠牙上沾著的血珠。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重重地按在手機屏幕的“確認”鍵上——
    烏雲在頭頂聚成漩渦，第一滴雨落下來時帶著焦糊味。
    禦雷劍突然發出龍吟，林墨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頭頂砸進識海，眼前閃過無數畫麵：雷無影在雷暴裏揮劍，劍下是成片的黑衣修士；少年林墨在古玩街撿起青玉，攤主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恐；還有……血印，和狼王脖頸上一模一樣的血印，正爬滿一座古老的青銅門。
    “給我破！”他大喝一聲，禦雷劍劃破虛空。
    雷霆降臨的瞬間，整個廣場亮如白晝。
    林墨看見赤焰狼王抬頭，血印在雷光裏滋滋作響，像被潑了硫酸的紙片。
    狼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前爪重重地砸在地上，脖頸上的血印徹底碎裂，露出下麵粉色的新肉。
    它望著林墨的方向，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龐大的身軀緩緩跪伏。
    疾風狼們像炸了窩一樣往園區外跑，岩甲熊撞翻了半麵圍牆。
    葉婉清的困獸陣適時啟動，雷網從地麵升起，把沒跑掉的妖獸全部罩在裏麵。
    林墨望著滿地焦黑的獸屍，突然覺得有些反胃——這些妖獸本不該死的，它們隻是被人當槍使的工具。
    “墨哥！”葉婉清跑上頂樓，道袍下擺沾著草屑，“狼王的意識恢複了，它剛才衝我點頭，應該是認你為主了。”她頓了頓，伸手碰了碰他發顫的指尖，“你怎麽了？”
    “沒事。”林墨擠出一個笑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就是突然想通了，為什麽雷前輩說我是‘真傳之人’。”他望著園區深處依然未散的陰雲，那裏有一團暗紅色的光在閃爍，像一隻藏在幕後的眼睛，“清兒，這次的敵人……比我們想象的更了解現代。”
    葉婉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自覺地握緊了青鋒劍。
    她忽然想起掌門師尊說過的話：“當科技與修真碰撞，最危險的不是靈氣紊亂，而是有人想成為規則的製定者。”
    “不管是誰。”她轉身看向林墨，月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敢動我江海市的人或獸，就得付出代價。”
    林墨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數據麵板上突然跳出一條新提示：“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來源：園區地下三層。”他把手機揣回兜裏，拍了拍禦雷劍的劍柄：“去把外門弟子叫來吧，我們得在這外圍布置防線——”他停頓了片刻，補充道，“特別是地下。”
    赤焰狼王在樓下發出一聲長嚎，回應他的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青霄門弟子。
    林墨望著逐漸亮起的手電筒光，忽然想起雷無影說過的另一句話：“禦雷劍認主那日，便是天地變盤之始。”
    而他知道，真正的變盤，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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