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陸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淡淡說了句“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一揮手，將金昭扔在了地上，垂眸看著她狼狽的模樣，不知心裏作何感想。
    第二階段的槐鏡並不像提線木偶一樣聽憑金陸號令，趁程旭分神之際轉身逃走了，方秉鈞趁機發難，一把將蠱蟲扔向珈藍和金陸。
    兩人措手不及下意識屏退，回過神時卻發現四個人都不見了，就連槐鏡也逃走了。
    方秉鈞抱著背著方知聿，一隻手還拉著金昭，好在程旭來的時候就提前商量好了逃跑的路線。她去追槐鏡，自己則帶著兩個孩子回到現實世界。
    ……
    “金昭？”
    “金昭！”
    “見詭了！”
    沈無憂今天恰好來找方知聿商量最近設計的新法器，不曾想一推門就看到灰頭土臉的三人狼狽地躺在臥室的地板上。
    “方爺爺……你們這是……你咋把金昭挖……”沈無憂後退兩步，沒想到金昭居然動起來了。
    金昭睜開了眼睛。
    金昭開口打招呼了。
    金昭……說話了！
    沈無憂一下子暈了過去，金昭趕緊上前把她扶住，溫熱的體溫讓沈無憂緩過神來了。
    有溫度，有呼吸，有脈搏。
    人……活過來了？！
    “這個說來話長……”金昭長話短說將一切都和沈無憂說了一遍，對方的表情從驚訝變得凝重。
    方知聿依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雖然方秉鈞說晚上就會醒來，卻依舊讓人擔心。
    “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提，我最近跟著爺爺學了很多。”她的眉眼褪去了稚嫩，變得堅定，已經可以窺見獨當一麵的堅毅了。
    方秉鈞讚賞地點點頭，先一步離開去找楊會長說明今天的情況。他沒收到程旭的消息，估計是人沒追上吧，但……沒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什麽？”楊會長氣得喝了口茶，“這老混球真能活！他女兒更是像個泥鰍一樣，我的人愣是沒看到她怎麽逃走的。”
    兩人提前通過氣，不管怎麽樣都要看住金棠。方秉鈞原本斷定金棠不敢露麵一是因為他不能出現，二是因為他沒這個權利隨意出現。
    沒想到，他已經取得了槐鏡的大半信任，連自己的女兒都帶走了。
    “你跟程旭商量的內容，我會報告給上麵。現在局勢越來越危機了，咱雖然算不上多高尚的人，但至少別給上頭丟人。
    就算是用命，也要把這個遊戲徹底摧毀，你懂嗎？老方。”
    楊會長不過四十多，頭發花白得跟方秉鈞沒啥兩樣，這段時間日夜操勞，看著楊庭半個月不回家心裏不免擔心。
    與此同時，方知聿終於在兩人期待的眼光中醒過來了，眼神透露著一股子迷茫和恍惚。
    “這是哪兒？”她剛開口就覺得喉嚨像吞了刀片般疼，沈無憂趕忙給她倒了杯水。
    “你還記得我們嗎？”金昭有些忐忑地問道。
    方知聿怔了兩秒，迷茫地搖搖頭，在沈無憂擔憂的眼神裏不負眾望地問出了那句“你是誰”。
    “你補藥失憶啊！”沈無憂欲哭無淚，卻聽到方知聿笑著說：“這就騙到你啦。”
    “你們都不準離開我。”沈無憂將兩人一把摟過來，三個人緊緊貼在一塊兒感受著彼此的呼吸。
    幾日後，程旭終於遞來了消息，第二階段的槐鏡逃出了她和柳景的圍剿，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最後借著穆茜的血術在槐鏡的身上種下了自毀的代碼。
    按照設定她一定會去找槐鏡，成為新一任的主導者。但不論是槐鏡將她擊殺，還是她成功上位，自毀程序會在兩人之間病毒式傳播，輸入整個係統。
    “既然這樣，那她為什麽之前不這麽幹？”沈無憂問道。
    “大概是，有人不想她這麽做吧。”方知聿答道。
    這些天她好多了，經過這一遭爺爺對她的態度和顏悅色了很多，也從金昭的嘴裏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
    某種程度來說，媽媽見到了她長大後的樣子。
    “今晚三點，我們準備進入主導者的空間，那裏的規則會更複雜，也更危險。你們不想去的可以留下，我們不會指責。”
    楊會長將大家召在一起開會，連黎欽和楊庭居然都回來了，不出所料，沒有人選擇留下。
    見到程旭時，她已經恭候多時了。身邊還站著柳景和穆茜。
    “方小姐，又見麵了。”穆茜穿著簡便的衣服，一改之前的繁雜裝飾，甚至連頭發都一絲不掛地束在腦後。
    “公爵大人，別來無恙。”方知聿施施然回了個禮，心底對這位大人不禁生出幾分敬意。
    她們依舊在純白之地見麵，小小的種子長成參天大樹，開出點點槐花，米黃色的嫩芽忽然讓金昭想到了黃硯。
    很快，就不會再有人死去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令人意外的是，這棵樹居然是進入主導者世界的梯子，純白之地像是係統的皮膚，這棵槐樹無情的紮破了它的偽裝。
    閃爍著紅光的鏡頭安靜地對準她們，如毛細血管般的線路一直連通著上麵，不知走了多久，一塊沾了青苔的鐵皮門被程旭用刀割破。
    如削紙般輕鬆割下扔了下去，赫然是已到出口。
    幾人順著出口跑到地麵，詭異的畫麵在眼前鋪陳開來。
    方秉鈞活了大半輩子，眼看快要入土的年紀沒想到還能見到這麽多【靈】。前人傾盡所有都沒找到的供於修煉的靈，此刻漫山遍野全部都是。
    她們目之所及皆為樹木，仿佛熱帶雨林一般，誰能想到地下供它們生長的是冰冷的數據呢？
    程旭說道：“這裏的規則沒那麽複雜，槐鏡會藏在樹木之中，她的攻擊是依靠植物，種子和花，不要掉以輕心。”
    此處是槐鏡的主戰場，處處對她有戲。天時地利都不占，但沒有人害怕，總要有人做出犧牲來了斷這一切。
    正說著一聲鳥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一隻身披藍羽的鸚鵡飛了過來，精準地停在了她們眼前的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