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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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暑氣還未消退,未央宮的偏殿裏已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案幾上堆滿了竹簡和羊皮地圖,劉妧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摩挲著一卷泛黃的文書。這是關於交趾的情報,字裏行間透露出的信息,讓她深感不安。
“公主,交趾酋長阮明的使者已經在南海郡滯留三日了。”霍去病大步走進殿內,甲胄上還沾著清晨的露水,肩章上的海浪紋在燭光下閃爍,“他們帶來的‘漆樹貢單’,經老漆匠查驗,漆酚含量比合浦生漆低了整整兩成,可他們卻獅子大開口,要以漆易鐵。”
劉妧抬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以漆易鐵?這可不是簡單的貿易請求。南越遺族慣用此伎倆,妄圖借此削弱我大漢,增強自身實力。”她頓了頓,又問道,“使者那邊可有什麽異常?”
霍去病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說:“有個細節頗為可疑。使者的隨從中,有個戴鬥笠的男子,手指上有著明顯的老繭,形狀與漆器拋光工匠的極為相似。而且,我派人暗中查探,此人的行蹤與我們通緝的一名南越漆工相符。”
正說著,內侍匆匆來報:“公主,大月氏的外交家摩羅先生求見,說是有重要之事相商。”
摩羅身著異域長袍,手中抱著一卷精致的帛書,快步走進殿內。“公主殿下,關於交趾歸化一事,我有一策。”他將帛書展開,上麵畫著一些奇特的符號和圖表,“在我們大月氏,治理邊境部族時,會采用一種‘羈縻之策’。如今,我結合大漢國情,改良出了‘羈縻政策2.0’。”
他指著帛書上的符號,詳細解釋道:“我們可以為交趾的部族首領頒發特製的玉簡。每枚玉簡都經過精心製作,上麵刻有部族的專屬印記。玉簡可用來記錄人口、資產、繳稅等數據。同時,設立一個‘酋長績效係統’,實時更新墾荒麵積、走私舉報率等指標。政績達標的酋長,可獲得大漢認證的‘歸化勳章’,憑借此勳章,能兌換鐵器、鹽巴等他們急需的戰略物資。”
劉妧微微點頭,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此策甚好,既給予了部族一定的自治權,又能通過物資兌換,將他們與大漢的利益緊密相連。”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讓開!我要見你們公主!我乃南越正統,這交趾本就是我南越故土!”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
隻見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男子,在衛兵的阻攔下,強行闖了進來。他佩戴的翔鷺紋玉佩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隻是仔細看去,玉佩的質地和工藝,似乎有些蹊蹺。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未央宮!”霍去病厲聲喝道,手按劍柄,眼神如鷹。
男子冷笑一聲:“我乃南越遺族領袖趙興!這交趾自古以來就是我南越的領地,漢家如今竟然要設郡監管,這是要斷我族生路!”他說著,掏出一卷絹書,“看看這‘南越王遺詔’,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交趾歸南越管轄!”
劉妧接過絹書,對著燭光仔細端詳。片刻後,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趙興,你這遺詔怕是偽造的吧。這絹書的紙張,用的是新造的麻紙,而這墨跡,也太過鮮亮,毫無歲月痕跡。”
趙興臉色一變,但仍強詞奪理:“你休要血口噴人!這遺詔千真萬確……”
“夠了!”劉妧猛地將絹書拍在案上,“你以為憑借一張偽造的遺詔,就能混淆視聽?你勾結波斯商團,用交趾生漆摻石灰冒充漢漆,換取匈奴鐵器武裝遺族。這些證據,我們早已掌握!”
霍去病上前一步,從趙興隨從的身上搜出一本冊子,封麵上蓋著館陶商盟的火漆印:“公主說得沒錯,看看這本‘漆器改良手冊’,正是你們造假的鐵證!”
趙興頓時慌了神,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仍不甘心地喊道:“你們這是誣陷……”
未等他說完,桑弘羊快步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卷地形圖。“公主,關於交趾的漆樹種植,我有了新的想法。”他將地圖鋪開,“交趾的紅壤十分適合種植漆樹,如果我們引入合浦的優質漆樹苗,加以悉心培育,三年便可成林。而且,規模化種植後,漢漆的成本能降低四成。到那時,那些劣質越漆便再無市場,南越遺族的走私鏈也將不攻自破。”
劉妧聽後,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此計甚妙。桑卿,此事就交由你負責,務必盡快落實。”
夜深了,未央宮的燈火依舊明亮。劉妧與眾人還在商議著交趾歸化的諸多事宜,每一個細節都反複斟酌,力求萬無一失。而此時的交趾,一場變革的風暴,正悄然醞釀……
南海郡的碼頭上,人聲鼎沸。阮明的使者阮忠站在人群中,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劉妧帶著一眾官員走來,手中拿著一卷竹簡。
“阮忠,我大漢誠意滿滿,願與交趾合作。”劉妧將竹簡遞給阮忠,“這是我們擬定的‘漆藝合作玉簡’。工坊將采用‘訂單農業’模式,隻要你們提供合格的生漆,每斤便可換得鐵犁一具。而且,我們會用最先進的技術,確保交易的公平公正。玉簡內的係統可實時查看漆器流向,若發現摻假,我們絕不姑息,十倍賠償!”
阮忠小心翼翼地接過竹簡,指尖輕輕劃過上麵的文字,心中的猶豫之色漸漸消散。他抬起頭,看著劉妧堅定的眼神,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晨霧中,霍去病的樓船水師浩浩蕩蕩地向交趾駛去。甲板上,公輸班正在向百越工匠們熱情地演示“漆樹環切采漆法”。
“大家看好了!”公輸班手持刀具,動作嫻熟地在漆樹上比劃著,“切口角度要呈45度,深度不能超過0.5厘米,這樣既能保證漆液順利流出,又不會損傷樹身,能讓漆樹的壽命延長十年。”
工匠們圍攏過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有的拿出樹皮本子認真記錄,有的小聲交流著。人群中不時發出陣陣驚歎聲:“原來還有這般講究!”“這方法確實精妙!”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趙興帶著他的商隊氣勢洶洶地趕來,妄圖阻撓。“漢家這是不安好心,他們的方法會毀了我們的漆樹!大家不要相信他們!”趙興大聲叫嚷著,試圖煽動工匠們。
然而,霍去病早已有所準備。他大手一揮,士兵們迅速列陣,將趙興的商隊攔住。與此同時,幾架“邊境監控無人機”嗡嗡作響地升起,將現場的情況全程記錄下來。
很快,士兵們在趙興的商隊中發現了異常。幾桶漆料被打開,裏麵的漆塊顏色灰暗,還沾著大量石灰粉。陳老頭走上前去,撿起一塊漆塊,用指甲碾碎,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呸!跟長安工坊的劣漆一個樣!趙興,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趙興臉色漲得通紅,卻無話可說,隻能惡狠狠地瞪著劉妧等人,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陰謀……
而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阮明的部族成員們正熱火朝天地栽種著從大漢引進的漆樹苗。孩子們在林間嬉笑奔跑,大人們則小心翼翼地將樹苗種下,澆水、培土,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期待。
“公主,阮明的密使傳來口信。”霍去病手持一封密信,來到劉妧身邊,“阮明願意接受歸化,但他希望能保留‘漆藝祭司’的傳統。”
劉妧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可以允許他們保留儀式性漆藝,但必須立下規矩,嚴禁將其用於走私等不法之事。”她望向交趾山地蒸騰的晨霧,那裏,新栽的漆樹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預示著這片土地即將迎來新的生機與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