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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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妧翻著“錦紙聯查冊”,冊上的錦線把漏稅、私通的證據纏在一起,像條捆緊的繩。
    “你看這網,”她對陳阿嬌說,指尖劃過冊上的鋼料賬。
    “上回部門接軌,把刑、工、宗正寺的規矩擰成了一股,現在監察宗室,比當年削藩省事多了,也不用動刀動槍。”
    指著劉遷的供詞,字裏帶著慌亂“他說‘以為宗室沒人敢查’,現在知道了,鐵疙瘩可不管你是不是宗室——該繳的稅、該守的法,一樣都不能少。”
    陳阿嬌展開“監察錦圖”。
    圖上的紅線從長安鋪到各藩地,像張撒開的網,網眼密得能兜住蚊子“明兒讓各宗室都來瞧瞧這圖。”
    指尖劃過紅線“告訴他們‘工坊能興業,也能藏罪,鐵機子可都記著呢’——誰也別想渾水摸魚。”
    第二天一早,吏部“考成坊”的銅漏滴答響。
    黃月英往“錦紙考成機”裏塞了卷新墨。
    機器“哢嗒”一聲,屏幕亮得像塊銅鏡。
    “陛下,”她指著鏡上跳動的綠點,“京兆尹李大人,推廣錦鋼犁萬畝,農戶報單都堆到案頭了。”
    抬眼看向劉妧,她補充“上回宗室監察,就發現有些官員借著‘宗室免稅’偷懶,這機子一查,誰幹了活誰沒幹,清清楚楚,連農戶的口碑都能錄進去。”
    劉妧指尖劃過屏幕旁堆著的舊考成簿。
    封皮磨得發亮,頁邊卷成了波浪“前兒查劉息漏稅,就聽說他轄地的縣令三個月沒露麵。”
    皺皺眉“農戶報的引水渠淤了,也沒人管,這考成機,正好替百姓盯著這些官。”
    老吏部尚書公孫越捧著本更舊的簿子進來。
    紙頁脆得一碰就掉渣,他翻得直抽氣,薄子“嘩啦”散了半頁。
    他蹲下去撿紙頁,胡子上沾著灰“這機比老夫看簿快百倍!老夫查李大人的績,得翻他三年的考語。”
    舉著紙頁“不是‘勤謹’就是‘可嘉’,虛得能吹起風。”
    指著屏幕上的“千架新犁”“萬石糧”,他眼睛亮了些“你看這數,農戶王伯的報單、工坊的出貨賬,一對就準。”
    歎氣“比舊簿上上官拍腦袋寫的朱批實在多了——朱批能亂寫,這些數可摻不了假。”
    “績效審計站”裏。
    魯直正用錦線給“績效儀”校刻度。
    儀上京兆尹的推廣圖紅圈密密麻麻,像地裏剛下的種子。
    駱越趴在圖上數紅圈,手指戳得紙頁發顫,嘴裏念念有詞。
    “李大人去王伯村那天,俺正好在修水車,”他抬頭時眼裏閃著光,“親眼見他教農婦用犁——舊犁得三個漢子拉,新犁一個婦人就駕得穩穩的。”
    “王伯說‘省下的力氣能多割半畝麥’,”他扯過塊刻滿痕的木牌,牌上的刻痕歪歪扭扭,“俺們越人記收成靠這牌,李大人讓這村多收的穀,夠刻滿三塊牌,儀上的‘+三成’,一點不假。”
    桑小娥捏著張農戶聯名信跑進來。
    紙角磨得卷了邊,信紙被汗水浸得發皺“公孫大人,王伯他們村三十戶聯名說。”
    把信往案上一拍“‘李大人的新犁,讓俺們今年不用借糧,娃也能吃上白麵饃了’——這在舊考語裏,就一句‘惠及民生’,輕得像片羽毛。”
    “官員巡查車”的輪子碾過荒田邊的草。
    “沙沙”響,車板顛得厲害,差點把儀上的天線顛歪。
    秀兒把“錦鋼考成儀”的天線擰得筆直。
    儀上某縣令的軌跡線,三個月就沒往田埂上挪過,像條凍僵的蛇。
    “小石頭,輸陳縣令的名,”她調著旋鈕,聲音裏帶著火氣,“上回農戶來報‘荒田草比人高’,他說‘春耕忙,沒空去’。”
    撇撇嘴“這軌跡一看就露餡——忙啥?忙在縣衙裏喝茶呢!”
    王小石頭扒著操作盤。
    手指戳得鍵子“啪啪”響,小臉憋得通紅“先生你看,他天天卯時進縣衙,酉時才出來。”
    指著屏幕上的直線“軌跡線比墨線還直,就沒踏出過縣城一步!”
    急得直跺腳,他嗓門都變了“上回俺跟通訊坊的人修塔,親眼見那荒田的草,能藏住頭小牛犢,王伯的侄子去割草,差點找不著人,喊了半天才出來!”
    秀兒“哢嗒”按下打印鍵。
    紙頁吐出張軌跡圖,墨香混著草味飄過來“《漢律》說了‘不巡屬縣即為失職’。”
    揚了揚圖“這圖比派十個書吏盯著靠譜——書吏還能替他編瞎話,機子可不會,你去哪、幹了啥,都記著呢。”
    “張主簿帶著農戶去了,”她嘴角撇了撇,“說‘按這線找,準能堵著在縣衙偷懶的陳縣令,讓他瞧瞧荒田的草有多高’。”
    “官員獎懲處”的算盤早歇了。
    案上堆著的功績冊,紙頁被翻得卷了角。
    老廷尉捏著“錦鋼獎懲儀”的探針。
    往李大人的功績冊上一紮,儀上“晉爵一級”的金字跳出來,晃得人眼亮。
    “李大人,你跑五十個村推廣新犁,農戶糧倉的新穀、工坊的鋼犁賬,都在這儀上,”他把結果推過去,指節敲了敲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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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唐六典》,該賞——這鐵疙瘩不會看情麵,你流的汗,都記著呢,一點沒漏。”
    李大人捧著文書,指節捏得發白。
    喉結動了動,聲音有點啞“下官初到任時,也有人說‘折騰新犁幹啥,老犁用了千年,沒見餓著誰’。”
    抹了把臉,手上還沾著點穀糠“直到王伯把新收的穀送縣衙,說‘俺家小子不用去地主家扛活了,能在家讀書了’,才覺得值。”
    看著文書上的字,他笑了笑“這獎懲,賞的不是下官,是那些信新法子的百姓,是他們敢試,新犁才有機會種出這麽多糧。”
    旁邊的陳縣令直往後縮。
    腳把地磚蹭得發白,忽然梗起脖子,臉漲得像塊紅布“我……我不是偷懶!那荒田本就貧瘠,種了也白種。”
    攥著袖子“不如在縣衙處理公文——公文堆得像山,哪有空去田埂?”
    “處理啥公文?”秀兒正好進來,把軌跡圖往他麵前一拍,圖角拍得發顫。
    “農戶報的‘引水渠淤了’,你壓在案頭三月沒批,現在渠邊的草都結籽了,澆不了地,荒田更荒!”
    又甩過張畫,紙上是荒田的模樣,草比人高“這是張主簿剛拍的,荒田邊的石碑上,還刻著你上任時說的‘必墾荒田’呢,字都快被草淹了,你還好意思說忙公文?”
    老廷尉敲了敲獎懲儀。
    儀上彈出“降職修驛道”的字,黑得像墨“去修驛道吧,”他盯著陳縣令,眼神沉得像潭水。
    “讓你天天看著往來的農戶,看著他們拉著新犁去種地,想想他們盼著官員幹點實事,有多難。”
    暮色漫過獎懲處時。
    李大人的新爵文書在燈底下泛著光。
    陳縣令低著頭,手裏的調令被指節捏出褶子,紙邊都破了。
    公孫越翻著“錦紙聯考冊”。
    冊上李大人那欄貼著農戶送的新穀穗,金黃飽滿;陳縣令那欄粘著荒田的草籽,黑黢黢的,涇渭分明。
    “以前評官,靠同僚互相抬舉,你說我勤,我說你能,虛得很,”他歎了口氣,指腹劃過穀穗。
    “現在機子一算,誰把百姓的事放心上,誰把差事當擺設,明明白白,穀穗和草籽,就是最好的憑證。”
    小吏抱著摞農戶信進來。
    最上麵那封是王伯寫的,字歪歪扭扭,墨跡暈了好幾處“李大人的犁,讓俺們能給娃買新鞋了,不用再穿露腳趾的破鞋——這樣的官,該賞!”
    公孫越念著信,聲音放得輕,像是怕驚著紙上的字。
    掌燈後的吏部,燈影在牆上晃。
    劉妧翻著“錦紙獎懲冊”,李大人的賞和陳縣令的罰並排寫著,墨跡都還新鮮。
    “你看這冊,”她對陳阿嬌說,指尖點著“王伯報單”幾個字。
    “上回宗室監察,查出官官相護的毛病,這考成機就像把尺子,量的不光是功績,更是良心——你對百姓好,百姓就記著你,機子也記著你。”
    陳阿嬌展開“考成錦圖”。
    圖上各縣的綠點(績優)和紅點(績差)像星星,閃得人眼亮“明兒讓各官署都掛上這圖。”
    告訴他們——農戶的糧倉、工坊的賬本,就是最好的考成簿,摻不了假,也瞞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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