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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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的空地上,藩王們的旗號插得密密麻麻。紅的是膠東染坊,綠的是淮南木坊,還有魯地的灰、京兆的藍。風一吹,旗角撞在一塊兒,“嘩啦啦”響得像串珠子。
王伯蹲在觀賽台旁補鞋,錐子穿過鞋底“嗤”地響,線頭在鞋底打了個結“比當年爭濕地時插的界碑好看多了——那會兒的碑石冷硬,碰一下能硌出血。”
“現在這些旗子,都帶著工坊的熱氣。”他舉著鞋往太陽底下照,“染坊的紅是漿水味,木坊的綠是鬆木香,聞著舒坦。”
劉妧坐在竹椅上,椅墊是王伯家閨女二丫繡的“五穀豐登”紋,針腳密得能接住飄落的楊花“前兒官署裁冗,公孫越還念叨‘藩王閑下來要生事’。”
她往陳阿嬌手裏塞了塊剛摘的桃,桃毛沾在指尖“你看現在,劉寄為了贏劉康,把染坊的燈點到後半夜。阿福說‘王爺眼窩子都熬青了,跟染坊的靛藍似的’。”
她笑著往染坊攤位偏頭“這股勁,比爭封地時用對地方了。”
陳阿嬌啃著桃,桃汁濺在袖口,像滴沒幹的染漿“昨兒見劉康娘,她說‘康兒把書房改成了炭窯’。”
她抹了把嘴,袖口的桃汁蹭成淡紅“半夜還在搗鼓纖維,說輸了就去膠東學染布,給劉寄當下手。她還說,”她學著劉康娘的淮南口音,“這比當年他爹爭那半畝濕地強——爭濕地爭得家裏糧缸見底,現在爭手藝,缸裏的米都冒尖了。”
劉寄蹲在染坊攤位前,火盆裏的炭燒得正旺,火星子“劈啪”跳。他拎著塊“火浣錦”往裏一扔,火苗“騰”地竄高,舔著錦麵打了個轉,愣是沒留下焦痕“陛下您瞧!”
他把錦往石桌上一摔,炭渣滾下來,錦麵照樣紅得發亮“這是王伯村老染匠阿福的法子,用鹽堿水泡三遍,再用淮南的炭火反複烘,耐千度呢!”
“阿福說‘多烤烤,錦裏的韌勁才出得來’。”他拽著錦角往劉妧麵前送。
阿福蹲在旁邊搓麻繩,手裏的麻線沾著染坊的紅漿,像根沒擰幹的紅繩“王爺別吹,要不是王伯二小子從邊防捎信說‘火攻太凶’,俺也想不出這招。”
他往火盆裏添了塊炭“他說‘要是早有這錦,上次突襲就不會燒傷胳膊’——俺聽著心裏不是滋味,才熬了七七四十九天試出來的。夜裏守著染缸,就想‘能讓當兵的少受點罪,值’。”
他的手頓了頓,麻線在指間打了個結。
劉寄往劉康的攤位瞥了眼,那邊正“當當”敲著炭纖維,石桌都震出細縫了“劉康那炭纖維是硬,可俺這錦能做甲胄內襯!邊防的弟兄穿了,火折子掉身上都不怕。”
他往王伯麵前湊了湊“王伯,您說這是不是救命的物件?比當年您跟李屠戶爭那口水井還實在——爭水井爭得人渴肚子,這錦能護人命。”
王伯直起身,捶了捶腰,“咯吱”響“能護著當兵的,就是好物件!”
他往觀賽台方向看“比當年爭那幾畝薄田強——爭田爭得人餓肚子,現在爭這手藝,能讓人吃飽穿暖,二丫她娘織的帕子,都用這錦鑲邊了。”
劉康抱著他的炭纖維,往石桌上“啪”地一磕,石桌裂了道縫,纖維條愣是直挺挺的沒彎“劉寄王爺別光說不練。”
他把纖維往魯直手裏塞,掌心的繭子蹭過纖維麵“您摸摸這韌勁,做弓臂能拉滿一石,比尋常木弓多射二十步!”
他往邊防方向抬下巴“王伯二小子說‘要是弓夠勁,能多撂倒兩個胡兵’。”
魯直掂著纖維條,往秤上一掛,秤砣“咚”地壓到底“殿下,這纖維混了淮南的速生木漿,泡在水裏三個月不爛。王伯村的犁用這做犁轅,”他撥了撥秤星,“耕石頭地都不打晃——李木匠說‘頂得上三年前的鐵轅,還輕省,娘們都能扶犁’。”
駱越蹲在旁邊,數纖維的紋路,手指頭點得飛快,像在數自家的稻粒“這鋼碳含量,跟俺們越人‘昆吾鐵’一個理!”
他往劉康麵前湊,鼻尖快碰到纖維了“俺阿爹煉鐵時總說‘好料得熬三遍’,您這纖維,怕不是在窯裏轉了百八十圈才成?俺們越人做箭杆,也得這麽熬,不然射不遠。”
他撓了撓頭。
劉康撓撓頭,炭灰蹭在額角,像塊沒擦淨的墨“哪有那麽玄?就是王伯村的燒炭匠老李教的,說‘燒炭要燜,做纖維要揉,跟揉麵團似的’。”
他的聲音低了點“他還說,‘要是當年藩王們肯這麽琢磨幹活,哪用爭來鬥去,弟兄們也不用互相砍刀子’。”
黃月英站在擂台中央,手裏舉著把老木匠傳下來的木尺,尺上刻著“韌、堅、輕”三個大字,字縫裏還嵌著點木屑“劉寄的火浣錦耐燒,能護人;劉康的炭纖維結實,能幹活。”
她往圍觀的人群裏喊,聲音脆得像敲銅鈴“大夥兒說,第一回合該給誰鼓鼓掌?”
人群裏炸了鍋。膠東的染匠們扯著嗓子喊“紅的好”,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淮南的炭工們跺著腳叫“黑的強”,震得地上的塵土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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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村的婆娘抱著娃笑,娃的小手抓著娘的衣襟“都好都好!紅的能做襖,黑的能做犁,都是咱百姓用得上的!”
秀兒蹲在貿易攤位前,手裏的訂單冊卷了邊,像片枯荷葉,上麵“西域五十匹火浣錦”的字是用炭筆寫的,筆畫粗得像條小蛇“小石頭,你數數這單夠多少匠人買新鞋——阿福的鞋底磨穿了,腳趾頭都露出來了,總說‘等贏了就扯塊新布納鞋’。”
王小石頭扒著冊子數紅手印,那是西域商隊按的,印泥還沒幹透,蹭得指尖發紅“先生,這單夠膠東染坊二十個匠人買新鞋!”
他數得手指頭直點“昨兒大月氏的使者來說,他們王子要做火浣錦袍,說‘穿出去比穿龍袍還神氣’。”
他往邊防方向看,眼睛亮閃閃的“王伯的二小子要是能穿上這錦做的甲,俺們村都要放鞭炮!”
“放啥鞭炮?”王伯湊過來瞅,手指頭點著“五十匹”的字,指甲縫裏還沾著泥,“不如多換點胡麻籽——俺試種的半畝長得旺,用劉康的炭纖維袋子裝,不漏籽,比粗布袋子強十倍。”
老廷尉蹲在專利桌前,手裏捏著兩張紙一張是劉寄的“火浣錦秘方”,字裏夾著根紅線頭;一張是劉康的“炭纖維做法”,紙邊沾著點炭末。
“當年你們父王爭地,動刀動槍的。”他往紙上蓋印,紅泥“啪”地印在字上,“現在爭這方子,蓋個章就了了。”
“劉寄,你這秘方得讓其他工坊用。”他把紙往劉寄麵前推,“王伯村的染坊也想做,說‘給娃做件防火襖,冬天烤火不怕燙’。”
劉寄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像他染坊的錦“那他劉康的炭纖維也得共享!”
他指著劉康,聲音有點急“俺染坊能用他的纖維織錦,他木坊能用俺的錦做炭窯簾子,擋火星子——這才叫公平。阿福說了‘獨吃難肥,合夥才香,就像染坊的漿水,多攪攪才勻’。”
劉康在旁邊拍了下大腿,震得桌上的纖維條跳起來,像群受驚的螞蚱“成!誰藏私誰是孫子!”
他往劉寄麵前湊了湊“俺爹要是在,準得揪著俺耳朵說‘爭地盤是狗熊,爭手藝才是英雄’。王伯村的犁轅,俺免費供炭纖維!不夠再去淮南拉,管夠!”
黃月英舉著木尺往中間走,尺尖指著兩人“既然都願意共享,這輪算平局!”
她把木尺往石桌上一放“下輪比誰的物件更利民生,王伯你來當裁判,中不中?”
王伯直擺手,手背的老繭蹭得衣料“沙沙”響“俺哪懂這些?但俺知道,能讓百姓日子好過的,就是好物件。”
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劉寄的錦能讓邊防少受傷,劉康的纖維能讓犁更扛造——都是頂好的!就像地裏的麥和豆,少了誰都不成。”
公孫越站在夕陽裏,看著劉寄和劉康湊在一塊兒畫圖紙劉寄用紅筆圈染坊分號,劉康用綠筆補木坊新址,筆尖碰在一塊兒,倆人臉都笑開了花。
“罷了罷了,”他往老廷尉手裏塞了壺酒,酒壺晃出“咕嘟”聲,“前兒官署裁冗,老夫還怕藩王們不適應,閑下來生事。”
他往工坊方向看,炊煙正嫋嫋升起“這競業比爭封地強百倍——爭封地爭得人哭,這競業爭得人笑。”
老廷尉抿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像串小珠子“你看這專利冊,字歪歪扭扭的,卻比舊地契實在——地會荒,雨一淋就爛。”
他指著王伯村的方向“手藝卻能傳子孫,王伯村的娃們現在學染布、做纖維,將來都是吃飯的本事,餓不著。”
掌燈時,衛子夫捧著“競業名冊”進來,冊頁上沾著火浣錦的線頭、炭纖維的碎渣,還有片二丫繡的小桃花“今日產出專利二十項。”
她翻到“工坊雇工”那頁,紙都被指腹磨薄了“膠東染坊添了十五個匠人,淮南木坊多了二十個炭工。都是王伯村的閑漢,說‘現在有活幹,誰還惦記打架?力氣使在染缸和炭窯裏,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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