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的警車開得飛快，我坐在後排捂著胳膊上的茶樹葉子疤痕，疼得直咧嘴。
    \"哎喲我去，這玩意兒還帶發熱的？\"我戳了戳那塊發燙的皮膚，\"曉霞你快看，是不是在發光？\"
    劉曉霞湊過來，鼻尖都快貼我胳膊上了：\"真的誒！跟螢火蟲似的...\"她突然壓低聲音，\"你說該不會真像那老頭說的，你和茶樹共生了吧？\"
    前排開車的王隊長從後視鏡瞪我們：\"倆小兔崽子別瞎琢磨，等到了省城醫院讓專家看看。\"他方向盤一打，警車拐上高速，\"先說清楚，你們實驗室到底丟了多少資料？\"
    \"三十七個文件夾，\"劉曉霞掰著手指頭數，\"從基因測序到植物神經電信號記錄全有。最要命的是陳主任那本《茶樹亞種突變體觀察手記》，純手寫的...\"
    我忽然感覺胳膊上的疤痕突突跳了兩下。窗外閃過一塊\"古茶樹自然保護區\"的牌子，遠處山坡上那些千年老樹在月光下黑黢黢的，活像一群蹲著的巨人。
    \"喂，\"我捅捅劉曉霞，\"你說那些被改造過的茶樹...\"話沒說完，警車突然一個急刹，我腦門直接撞在前座椅背上。
    \"見鬼！\"王隊長猛拍方向盤。隻見收費站前橫著三輛越野車，十幾個穿白大褂的人站在路中間，領頭的舉起個像遙控器的東西。
    \"趴下！\"王隊長剛喊出口，擋風玻璃就\"嘩啦\"碎了。我抬頭看見個白大褂飄在半空，褲管底下露出金屬反光——這哪是人，根本是裝著假腿的無人機！
    劉曉霞突然把我往下一按：\"水晶呢？\"
    \"啥水...哦哦！\"我摸出兜裏已經變暗的綠石頭，\"都成普通石頭了...\"
    \"放屁！你胳膊還在發光呢！\"她抓起我的手就往車窗外伸。說來也怪，那些飛在半空的白大褂突然像斷電似的往下掉，有個直接砸在我們車頂上，\"咚\"的一聲。
    王隊長趁機掏槍射擊：\"小霞！這到底什麽原理？！\"
    \"共生體排斥反應！\"劉曉霞扯著嗓子喊，\"那老頭說過水晶會殺死共生體！\"她突然瞪大眼睛指著我，\"陳默你流鼻血了！\"
    我手背一抹，借著車燈看見掌心一灘熒光的綠色。收費站頂棚突然炸開，碎石塊雨點般砸下來。一塊鋒利的混凝土擦過我臉頰，可傷口滲出的血珠——居然是墨綠色的。
    \"臥槽！臥槽！\"我手忙腳亂扯紙巾，\"這特麽怎麽回事？！\"
    劉曉霞突然安靜了。她盯著我身後，嘴唇發抖：\"...茶樹。\"
    我轉頭一看，渾身的血都涼了。高速路護欄外的山坡上，幾十棵古茶樹正在移動。那些比腰還粗的樹根像章魚觸手一樣從土裏拔出來，樹冠上的茶葉嘩嘩作響，每片葉子都泛著詭異的綠光。
    王隊長對著對講機吼：\"請求武裝支援！重複，需要直升機支...\"一聲刺耳的電流聲打斷通話。最近的那棵茶樹頂端裂開個口子，露出個旋轉的金屬裝置——信號幹擾器。
    \"跑！\"劉曉霞拽開車門。我們剛滾到路基下，就聽見\"轟\"的爆炸聲。熱浪把我和她掀進排水溝，混著汽油味的泥土劈頭蓋臉砸下來。
    耳鳴中我聽見王隊長在喊什麽，抬頭看見他正和三個白大褂扭打。最瘮人的是其中有個白大褂的腦袋——那根本不是人臉，而是由無數細小的茶樹嫩枝編織成的，枝條間還開著白色茶花！
    \"陳默！看水晶！\"劉曉霞突然掐我胳膊。我摸出那塊石頭，發現它正在我手心裏融化，像被高溫烤化的玻璃，綠色的黏液順著我掌紋往下流。
    更可怕的是，這些黏液一接觸到我皮膚就滲進去了。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左手變成半透明狀，皮膚下浮現出葉脈般的綠色紋路。
    \"我變成植物人了？！\"我聲音都變調了。
    劉曉霞突然撲過來抱住我右臂：\"別動！你聽——\"
    那些移動的茶樹突然集體轉向我們。樹幹上的樹皮扭曲著形成人臉輪廓，發出老唱片似的沙沙聲：\"實...驗...體...7...號...\"
    王隊長那邊傳來一聲槍響。茶樹人臉突然猙獰起來，無數枝條像長矛般射向空中。我左手不受控製地自己舉起來，掌心朝外——那些襲來的樹枝在離我半米處突然急刹車，葉片劇烈抖動。
    \"它們在...害怕你？\"劉曉霞聲音發顫。
    我左手突然自己動了，五指張開又握拳。遠處那些茶樹像被無形的手捏住似的，樹幹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最近的那棵\"哢嚓\"裂成兩半，樹心裏掉出個還在抽搐的半機械人，脊椎上連著茶樹根須。
    \"陳默！你眼睛！\"劉曉霞驚叫。我摸了下眼皮，指尖觸到的是——光滑的樹葉質感。
    王隊長踉蹌著跑過來，警服撕得稀爛：\"省廳說派了特種部隊...等等，小子你臉！\"
    後視鏡裏我的倒影讓胃裏翻江倒海——右眼還是正常的，左眼卻變成了茶樹果實的模樣，青綠色的球形表麵裂開條縫，裏麵是琥珀色的瞳仁。
    \"我特麽...\"我喉嚨裏突然湧上一股茶香味，吐出來的竟是幾片嫩茶葉，\"...要變成茶樹精了？\"
    劉曉霞突然掏出手機：\"等等！陳主任最後發給我的郵件！\"她劃開屏幕，\"看這個附件！\"
    模糊的監控畫麵裏，林教授——就是那個被茶樹吞掉的老頭——正往試管裏滴綠色液體。字幕顯示：【7號血清穩定性測試失敗，實驗體出現木質化...】
    視頻突然跳轉，出現陳主任浮腫的臉：\"小霞，如果看到這個，說明老林瘋了。記住，共生不是吞噬，古茶樹在保護...\"
    畫麵戛然而止。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探照燈掃過路麵時，那些半機械人像蟑螂似的四散逃竄。最詭異的是，所有被光照到的茶樹都瞬間恢複成普通樹木，仿佛剛才的恐怖場景是集體幻覺。
    \"保護...\"我盯著自己正在慢慢恢複膚色的左手，\"你是說，這些古茶樹在保護我們？\"
    王隊長突然指著天空：\"那是什麽？\"
    一道綠光從我們剛才逃出來的茶山方向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成巨大的茶樹形狀。我胳膊上的疤痕突然灼燒般劇痛，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像組成四個漢字：【速回茶山】。
    \"見鬼了，\"劉曉霞幫我擦著額頭的冷汗，\"你現在能接收茶樹ifi了？\"
    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我的植物左眼卻透過強光，看見茶山最高處那棵千年古茶的樹冠上——站著個穿白大褂的人影，袖管空蕩蕩地隨風飄舞。
    \"林教授...\"我牙齒打顫，\"他沒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