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孔雀之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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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比次郎眼中的熱情逐漸黯淡,預想中的憤怒神情並沒有出現,他隻是平淡的看著我。
“大哥,來我家吃盒飯吧。”
眨眼間場景巨變,老舊的礦車變成了餐桌,漆黑的隧道被一家幹淨整潔的餐廳所取代,野比的剝靈獄完全展開。
女服務員送來檸檬水,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端著托盤跟在她身後,托盤上放著兩份盒飯,食材滿滿當當堆在上麵幾乎快要溢出了。
“超豪華套餐,請慢用。”
女服務員走後男孩仍站在桌旁,野比從桌下取出一個布袋遞給男孩,那布袋顯然是男孩想要的東西,接過布袋興高采烈地跑回後廚了。
我和老簿不明所以茫然對視一眼轉頭看向野比,他望著後廚方向如釋重負。
“大哥一定很想知道袋子裏裝的是什麽吧。”
“不太想,但我猜袋子裏裝的是食材。”
“大哥一定處理過很多委托吧。”
“不多,幾件而已。”
“大哥謙虛了,您處理過的委托就像這盒飯一樣,看似隻有一件,實則裏麵裝下的材料是其他人千百件都難以碰到的。”
我緊握手中的餐叉,僅隔一張餐桌我有把握一擊斃命。
“大哥是餓了嗎?不妨嚐嚐我家的豪華便當,裏麵有鱈魚磷蝦,上等和牛,秘製蛋卷,還有這海帶豆腐湯,用的都是貨真價實的新鮮食材,”
“野比同學,遠在都市傳說流行前,老祖宗已經把鄉野奇談匯編成冊,其中有一篇是這樣講的,獵戶晚歸在林中聽到唱戲聲——”
野比突然拿起桌上的胡椒罐在我臉前彈了幾下,氣味刺鼻嗆得我連打數個噴嚏。
“大哥,這個故事我知道。”
“獵戶在林中發現一座戲台,台下坐著一群父老鄉親,獵戶稀裏糊塗坐下來與它們一起看戲吃飯。”
“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片荒墳中間,晚上見到的戲台變成一座大墓,恐懼引發的幹嘔讓他吐出一堆蚯蚓爛泥。”
“大哥是想說我家盒飯都是假的,吃下去就會變成一堆垃圾。”
剝靈獄的一切皆為業力所化,老簿觀察許久後驚訝的發現這兩份盒飯上沒有一絲來自業像的氣息,基本與正常食材無異。
“你是怎麽把正常食材帶進來的?”
“很簡單,就像把恐懼帶出去一樣簡單。”
“大哥,如果幻境裏東西隻能在幻境發揮作用,那麽像你一樣的驅魔師必定能找到克製的辦法,而這片土地又能進一步強化那些辦法,這公平嗎?”
“遇到不公平的事難道不該努力改變嗎?”
業像居然在乎公平,如果野比隻是野比,公平二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可以是青年壯誌,也可以是吐露苦水,但業像不會,業像可以用最極端的方式直接報複,業像不需要公平。
老簿仿佛受到野比話語的影響,神情木訥的看著他,明顯是大腦宕機了。
我聽得多了,對他話語間那股神秘力量產生抗體,不會被輕易帶偏。
“野比,你剛才說的它們把恐懼帶出去具體指的是什麽?”
“大哥不餓嗎?吃飽飯才有力氣說話,大哥餓的底氣都沒有了,說話聲音好虛啊。”
野比給出的交換條件是吃下這份盒飯,如若不吃它可能會一直岔開話題說別的,然後再引回到盒飯上。
老簿仍是沒有反應,看樣子他也成了條件的一部分,這頓大餐是不得不吃了。
我叉起一塊牛柳塞進嘴裏,由於沒吃過幾次和牛品不出來區別,隻覺得好吃並未有其他感覺。
天婦羅和鱈魚排炸的外脆裏嫩,酥脆的口感吃起來很是滿足,蛋卷也很好吃的確是其他地方沒有的獨特口味。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會喜歡。”
“吃飽了才有力氣聽更多故事,哪怕這些故事不需要我親口說。”
不好的預感從胃裏翻騰起來,片刻後盒飯裏的秘密發作了。
腸胃裏像是有雙龍爪在撓,想吐也吐不出來反而更餓了。
老簿怔了一下,眼中恢複神采,看了一眼桌上吃剩的盒飯瞬間明白過來。
“野比,克勞利答應你吃下盒飯,你也應該履行承諾說出真相。”
野比攤開手一臉無辜的樣子笑著說道:“承諾?我家的盒飯很好吃,大哥也愛吃,哪來的什麽承諾,等大哥消化完自然就知道了。”
既想吐又想吃的感覺繼續惡化,我隻能緊捂著嘴蜷縮身體盡力壓製這兩股互相對抗的感覺。
老簿見爭執無用拿起筷子來到我身邊,對準穴位紮了幾下,嘔吐感減輕了不少。
我對針灸一無所知,平時很少也關注,曾認為這隻是一種利用刺痛感輔助治療的手段,沒想到老簿這幾下真的有用。
嘔吐感減輕能說話了,但饑餓感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飛濺的口水,我靠在桌旁唾沫星子都飛到野比臉上了他也不以為意。
“你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等我消化完自然會明白。”
“大哥,我這話當然是字麵意思,不親自感受一下孔雀的龍爪怎能明白逆鱗動不得呢。”
我餓得眼冒金星,耳朵裏隻有嗡鳴聲,能看見野比的嘴在動卻什麽也聽不見,最後兩眼一黑倒在桌下。
嘔吐感再次襲來,為了不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身體強行叫醒意識。
醒來後發現身體被束縛在擔架上,兩名戴著口罩的壯漢一前一後推著我,天花板上刺目的燈光加劇了嘔吐感。
我不顧壯漢阻攔側頭吐了一大口,半截雞爪粘在壯漢身上讓其很是惱怒。
“先把這家夥扔進護士站,等我洗幹淨再說,不然沒法進無菌實驗室。”
另一個壯漢點點頭,獨自推著我來到一間完全封閉的病房,停下來的瞬間一群白影迅速圍過來,壯漢看見後驚恐的逃了出去。
白影發出高跟鞋特有踢踏聲,通過腳步聲判斷它們停在距離擔架不到兩米的地方,位置剛好在燈光照射範圍外。
這群白影顯然是某種看護機製,我亂動它們就會靠近,它們手裏的柳葉刀可以在光照範圍內顯化,看起來很像早川隆的攻擊方式,也就是懸浮飛刀。
壯漢清理完身上的汙漬推門進來,他們站在門口黃線外舉著一根魚竿模樣的東西看起來是在瞄準,甩出鉤子掛中擔架後朝外狂奔將我拖出房間。
那群白影站在黃線內目送我離去,手裏的柳葉刀變得鏽跡斑斑。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來不及思考。
壯漢將我推進無菌實驗室交給一名頭發花白的老研究員後迅速離開,老研究員推著我繼續前進,他搭在擔架上的手長著鉤子一樣指甲仿佛下一秒就會刺入我的皮肉裏。
理智告訴我不能亂動,一旦開始掙紮他那雙手能輕易刺穿鎖骨將我牢牢壓製在擔架上。
我還想故技重施吐他一身,可無論我怎麽醞釀始終吐不出來。
擔架停在一台巨大的機器麵前,這台機器王剛著重講過,是普羅修斯用來提取植物濃縮液,王剛懷疑這台機器也能用來提取動物或昆蟲的體液,責令我必須銷毀。
王剛猜的沒錯,我被推進機器後十幾根粗壯的針頭插入身體,幾乎要把我的靈魂也抽出去。
一半針頭負責抽血,另一半在往身體裏輸送未知液體,饑餓感在我身體裏碰撞,那種感覺就像是體內有一頭瘋狂的野獸即將衝破皮膚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