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子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
    他的雙腿仍在顫抖，但已不再是虛弱，而是某種過剩的能量在肌肉中奔湧。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膚下的血管隱約泛著暗紅色，像是有岩漿在流淌。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伸手探入背包，剩下的三顆晶體還在。
    觸感冰冷，微微搏動，仿佛有生命。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雨後的霧氣在街道上彌漫。
    陳安子知道，他必須盡快回到出租屋。
    夏可可一定等急了，而且......他需要夏爸爸的專業知識來弄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抓起長矛，邁步走向門口。
    第一步還有些不穩，第二步就已經恢複了平衡，第三步......他的速度突然快得驚人，幾乎是一瞬間就來到了樓梯口。
    "怎麽回事？"陳安子猛地刹住腳步，心髒狂跳。
    這不是他的意識控製的動作，而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像之前戰鬥時那樣。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慢速度。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智，不能被這股力量控製。
    走出小樓，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氣味。
    陳安子的鼻子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他突然能分辨出至少三種不同的腐臭味——新鮮的屍體、變質的血肉，還有......進化喪屍特有的那種刺鼻氣息。
    "感官也增強了......"他喃喃自語，同時警惕地掃視四周。
    街道上靜得出奇，連一隻普通喪屍都沒有。
    這本該讓人安心，但陳安子的後頸汗毛卻全部豎了起來。
    太安靜了。
    他握緊長矛，開始沿著建築物的陰影快速移動。
    每一步都輕盈得不可思議，仿佛重力對他失去了部分作用。
    三公裏的路程，平時需要小心躲避喪屍群，至少要走一個小時，但現在......
    陳安子突然停下腳步。
    不對。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才過去十五分鍾，而他已經能看到避難所所在的那棟居民樓了。
    這種速度，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限。
    "砰！"
    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是連串的尖叫。
    陳安子渾身一僵——聲音來自出租屋的方向。
    陳安子再也顧不得控製速度，全力衝向聲源。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幾乎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長矛在手中嗡嗡震顫。
    轉過最後一個街角，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瞬間凝固——
    出租屋所在的居民樓被至少二十隻喪屍包圍，其中五隻明顯是進化種，它們的動作快得嚇人，正在瘋狂撞擊一樓加固過的鐵門。
    樓上的窗戶裏，夏可可和她的父母正用自製燃燒瓶抵抗，但喪屍數量太多，防線隨時可能崩潰。
    最可怕的是，陳安子看到三隻從未見過的喪屍——它們的四肢異常修長，指尖延伸出骨質利爪，背部隆起，像某種變異的爬行動物。
    其中一隻突然躍起，竟然直接跳上了二樓的窗台！
    "可可！"陳安子嘶吼一聲，身體先於思維衝了出去。
    他的速度太快，第一隻普通喪屍甚至沒反應過來就被長矛貫穿頭顱。
    陳安子沒有停下，矛尖一挑，喪屍的屍體飛出去撞倒了另外兩隻。
    那三隻爬行喪屍立刻注意到了他，它們發出尖銳的嘶叫，放棄攻擊窗戶，轉而向他撲來。
    陳安子的視野邊緣開始泛紅，體內的那股力量再次沸騰。
    他知道自己應該控製，但現在......他需要這股力量。
    "來吧，怪物。"他低聲說，然後放開了對身體的壓製。
    世界仿佛慢了下來。
    第一隻爬行喪屍撲到半空時，陳安子已經側身閃過，長矛向上斜挑，直接剖開了它的腹部。
    黑血和內髒潑灑而出，但喪屍還在扭動，利爪抓向他的麵門——
    陳安子的左手自己動了，五指如鉤，直接插進喪屍的眼窩，捏碎了它的腦幹。
    "砰！"
    第二隻從側麵襲來，撞得他踉蹌幾步。
    肋骨處傳來劇痛，但陳安子反而笑了。
    他能感覺到傷口在發熱，肌肉纖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就這點能耐？"他吐出一口血沫，突然抓住喪屍的頭顱，狠狠砸向牆壁。"砰！砰！砰！"連續三次撞擊後，顱骨像西瓜一樣爆開。
    第三隻爬行喪屍似乎意識到了危險，開始後退。
    陳安子不給它機會，一個箭步上前，長矛如閃電般刺出——
    矛尖在距離喪屍咽喉一寸處突然停住。
    陳安子的手臂劇烈顫抖，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
    那隻喪屍沒有趁機攻擊，而是......在發抖？它腐爛的臉上竟然浮現出類似恐懼的表情，渾濁的眼球死死盯著陳安子的......眼睛？
    陳安子突然明白了什麽，緩緩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臉。
    指尖觸到了眼角——那裏濕潤、灼熱，而且......正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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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血。
    是某種暗紅色的分泌物。
    那隻爬行喪屍突然跪下了，是的，跪下了！它低下頭，喉嚨裏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就像......臣服？
    "安子！小心後麵！"夏可可的尖叫聲從樓上傳來。
    陳安子猛地回頭，看到一隻進化喪屍已經撲到身後。
    他本能地張開嘴，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咆哮——
    "吼！！"
    那隻喪屍的動作突然僵住，然後......轉身逃了？
    陳安子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但樓上的危機還沒解除，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衝向居民樓。
    剩下的喪屍似乎陷入了混亂，一部分繼續攻擊，另一部分則開始後退。
    陳安子抓住機會，像一陣死亡旋風般收割著喪屍的生命。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可怕，長矛所到之處，頭顱爆裂，黑血飛濺。
    當最後一隻喪屍倒下時，整個街道安靜得可怕。
    陳安子站在屍堆中央，渾身浴血，呼吸粗重。
    他抬頭看向二樓窗口——夏可可站在那裏，臉色蒼白，眼中滿是震驚和......恐懼？
    "可可，我......"他剛開口，突然一陣劇痛襲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識前，最後看到的是夏可可飛奔而來的身影，和她臉上滾落的淚水。
    陳安子在疼痛中醒來。
    他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線。
    喉嚨火辣辣的疼，全身肌肉像被碾碎又重組過一樣。
    "你醒了。"
    夏可可的聲音。陳安子轉頭，看到她坐在床邊，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夏爸爸站在一旁，表情凝重。
    "我......怎麽了？"陳安子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你昏迷了三天。"夏可可咬著嘴唇，"爸爸說你......你的身體在發生某種變異。"
    陳安子艱難地撐起身子，低頭看向自己——他的皮膚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像是某種血管網絡。
    更可怕的是，當他集中注意力時，這些紋路會微微發光。
    "那顆晶體......"他喃喃道。
    夏爸爸走上前，嚴肅地問："安子，你到底吃了什麽？"
    陳安子沉默片刻，然後從背包裏掏出剩下的三顆晶體——晶體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夏爸爸倒吸一口冷氣："這是......病毒結晶？"
    "我在進化喪屍的頭顱裏找到的。"陳安子虛弱地說，"我......控製不住自己，吃了一顆紅色的。"
    夏可可捂住嘴，眼淚再次湧出。
    夏爸爸則麵色大變，立刻開始檢查陳安子的瞳孔和脈搏。
    "你的細胞正在經曆某種......重組。"夏爸爸聲音顫抖，"病毒和你的dna在融合，這......這理論上是不可能的！"
    陳安子苦笑："但我就在這裏。"
    "你能控製那些喪屍，對嗎？"夏可可突然問，"我看到它們......怕你。"
    陳安子閉上眼睛，回憶起那隻跪下的爬行喪屍。是的，它們怕他。或者說，它們......服從他？
    "我不確定。"他誠實地說，"有時候我感覺能......理解它們，甚至控製它們。但那種狀態很危險，我差點......"
    "差點變成它們的一員。"夏爸爸沉重地接話。
    三人陷入沉默。
    樓下，遠處又傳來喪屍的嘶吼，但比之前更近了些。
    夏可可突然握住陳安子的手："不管發生什麽，我們一起麵對。你救了我們的命，現在輪到我們幫你了。"
    陳安子看著她堅定的眼神，胸口一陣溫暖。
    但當他低頭時，看到自己手上的暗紅紋路正在緩緩蠕動，像是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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