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獄火照前愆 執念映蜀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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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八九回 魏延獄火照前愆 沙僧執念映蜀營
    第一節 獄火囚驕將 沙粒暗侵舊恨根
    章武二年冬,白帝城的雪來得比往年更烈。鉛灰色的雲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永安宮的飛簷上,簷角的銅鈴被凍住了舌頭,連嗚咽都透著冰碴。地牢在宮城西北角,深入地下三丈,潮濕的石壁滲著冰水,在火把映照下泛出青黑色的光,仿佛巨獸凝固的涎水。
    魏延被鐵鏈鎖在最深處的石壁上。鐐銬是用通天河底撈出的玄鐵打造,鏈環上還沾著未褪盡的銅鏽,與他肩胛骨的血痂粘在一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皮肉發出細碎的撕裂聲。他卻像感覺不到疼,隻是反複嘶吼,聲音撞在石壁上,碎成無數尖利的棱角
    “某家沒有通魏!那曹昂送來的密信是偽造的!是要離間我蜀營上下!丞相明鑒啊——!”
    火把“劈啪”爆響,火星濺在潮濕的地麵上,瞬間熄滅。牢門外,趙雲按著劍柄的手微微收緊,白袍下擺掃過地上的積雪,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每個腳印邊緣都迅速結了層薄冰。三日前,魏延在通天河畔私會曹昂的消息傳回營中時,他正在校場操練新兵,聽到消息的瞬間,手中長槍險些脫手——那個總把“先祖榮光”掛在嘴邊的魏延,竟會與魏營暗通款曲?
    “文長休要再喊。”趙雲的聲音像地牢裏的冰棱,冷得通透卻不失沉穩,“丞相已命楊儀徹查此事,密信上的字跡雖與你平日手劄相似,但墨色有異,顯是偽造。隻是‘通魏’二字非同小可,需待查清屬實,再作定論。”他目光掃過魏延鎖骨處的刺青,那幅曾被血汙覆蓋的星圖經軍醫清洗後更顯清晰,北鬥七星的末端,恰與通天河玄石上的裂痕嚴絲合縫。
    魏延猛地掙動鐵鏈,鐵環與石壁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驚得火把險些從獄卒手中脫落“查清?等你們查清,曹操的鐵騎早踏破南中了!”他忽然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狼般的狠厲,“子龍可知那密信上寫的是什麽?曹昂說,他能證明我先祖從未背叛先民盟約,當年是被‘真歸位者’脅迫!”
    “真歸位者?”趙雲瞳孔驟縮。這四個字是通天河星圖浮現後,才從鏽蝕艦日誌中破譯的秘詞,指的是當年背棄聯盟、獨吞歸鄉秘鑰的先民分支。魏延竟知道這個稱謂,莫非他與魏營的牽連,比想象中更深?
    此時牢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雪落在鬆針上。一個身披灰色僧袍的身影端著食盤走來,僧袍的下擺沾著泥點,顯然是從通天河畔剛回來。來人正是沙僧,自鏈網崩碎後便隨蜀營行動,終日沉默寡言,唯有脖頸間那串骷髏念珠不時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像是骨頭在磨牙。
    他將盛滿糙米飯的陶碗遞進牢門,指尖不經意間劃過鐵鏈,幾粒金沙般的細沙落在魏延滲血的痂上,立刻化作青煙鑽進皮肉裏。魏延渾身一顫,像被烙鐵燙了似的。
    “是你!”魏延認出他是通天河畔那個曾與唐僧虛影一同顯現的僧人,眼中怒火陡然暴漲,“你們這些披著袈裟的偽善者!當年若不是你們先祖袖手旁觀,我先祖何至於背負千古罵名!”他揚手打翻陶碗,糙米混著血水濺在沙僧的僧袍上,洇出點點暗紅。
    沙僧卻不惱怒,隻是緩緩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念珠上的沙粒忽然無風自動,在他掌心凝成一個殘缺的玉璋虛影——那正是魏延從武侯祠偷出的半塊血書玉璋,璋上“嗔恨”二字的刻痕裏,還嵌著他幼時塗抹的朱砂。
    “執念如獄。”沙僧的聲音沙啞如磨砂,像是有沙粒在喉嚨裏滾動,“將軍可知,玉璋的另一半,藏在‘真歸位者’的祭壇之下?當年你先祖將玉璋劈為兩半,一半交出去保命,一半留給後人記恨——卻不知記恨也是牢籠。”
    魏延渾身一震,鐵鏈的震顫讓石壁落下細碎的冰碴。他忽然感到鎖骨處的刺青開始發燙,那些被金沙觸碰過的血痂竟滲出暗紅色的霧氣,在眼前凝成模糊的畫麵火海中的先民營地,一個身披甲胄的身影正舉劍刺向同伴,那背影的輪廓、肩上的鎧甲紋路,赫然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妖言惑眾!”魏延怒吼著閉上眼,卻擋不住那些畫麵如潮水般湧入。沙僧已悄然退去,唯有幾粒金沙粘在牢門的鐵欄上,在火把下泛著幽光,恰似通天河底那些鏽蝕艦殘骸上的星塵,沉默地注視著牢籠中的困獸。
    趙雲望著沙僧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諸葛亮臨行前的囑托“沙僧身上的沙粒,是先民能量所化,能照見人心深處的執念。魏延的嗔恨障,或許要靠他才能破除。”他低頭看向牢中嘶吼的魏延,隻見那暗紅色的霧氣中,刺青的星圖正一點點亮起,像是有什麽被塵封的秘密,即將在這獄火中破土而出。
    第二節 幻海沉舊怨 先祖血書訴屈情
    子夜的地牢,火把的光暈縮成一團昏黃,像隻垂死的眼睛。魏延的嘶吼聲漸漸低啞,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鐵鏈鬆弛地垂在石壁上,他的頭抵著冰冷的石壁,額角的青筋因痛苦而暴起,卻抵不過鎖骨處刺青傳來的灼痛——那痛楚像是有生命,順著血脈遊走,在心髒處凝成一個滾燙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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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何處?”
    魏延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燃燒的營地中。青銅鑄造的穹頂正在坍塌,火舌舔舐著刻滿星圖的廊柱,發出“滋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青銅熔化的刺鼻氣味,嗆得人睜不開眼。數百名身披獸皮的先民正跪在祭壇前,他們的脖頸上都戴著與他刺青相同的星圖項鏈,卻被一個手持骨杖的高個身影用長矛指著咽喉。
    那高個身影身披黑色鬥篷,鬥篷下擺繡著與通天河玄石相同的甲骨文,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麵就凝結出一層白霜。“交出歸鄉坐標,”他的聲音如金屬摩擦,帶著不屬於這顆星球的寒意,“否則,這營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將成為你們的墳墓。”
    祭壇中央,一個麵容剛毅的老者正緊緊抱著半塊玉璋,他的鎧甲上濺滿鮮血,胸口的星圖徽章與魏延鎖骨處的刺青一模一樣——正是魏延的先祖,蜀營代代相傳的“背叛者”。
    “休想!”老者將玉璋藏入懷中,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先民盟約豈能容你們這些‘真歸位者’篡改!歸鄉之路是所有人的希望,不是你們獨占的工具!”
    骨杖猛地高揮,矛尖閃過一道寒光。一名抱著孩子的先民慘叫著被刺穿胸膛,鮮血噴濺在祭壇的星圖上,將“歸鄉”二字染成暗紅。老者的手抖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孩子驚恐圓睜的眼睛上,又掃過滿地族人的屍體,緊握玉璋的手指忽然鬆開了一絲。
    魏延在幻境中嘶吼“不要!先祖不能妥協!這是背叛!是千古罵名!”他想衝上去阻止,雙腳卻像灌了鉛般沉重——這是幻境,是沙粒能量勾起的記憶碎片,他隻能做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你忍心看著族人全死在這裏嗎?”高個身影冷笑,骨杖指向那個失去父親的孩子,“這孩子的星圖項鏈,與你家傳的刺青可是同源?他的血脈裏,也流著歸鄉的印記呢。”
    老者的目光在孩子和玉璋之間反複拉扯,火焰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魏延看見他喉結滾動,聽見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最終,他顫抖著取出玉璋,在祭壇的石桌上劃出一道血痕——那是用自己的指尖劃開的,血珠滴落在玉璋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像在倒計時。
    “我可以告訴你們坐標的一半,”老者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火燎過,“但你們必須放了剩下的族人,讓他們帶著另一半玉璋活下去,等待真正的歸鄉之日。”
    高個身影接過玉璋,卻突然揮杖擊碎了石桌,玉璋的碎片混著石屑飛濺“歸鄉之日?隻有‘真歸位者’才配回去!”他的長矛閃電般刺穿了老者的胸膛,“至於你的族人……一個都別想活!”
    “快走!”老者用盡最後力氣將抱著孩子的婦人推向營地後門,“記住坐標的另一半刻在……”
    話語戛然而止。魏延眼睜睜看著先祖倒在血泊中,看著高個身影下令屠營,看著那婦人抱著孩子消失在夜色中,懷中緊緊揣著什麽——是另一半玉璋!是希望的火種!
    幻境如玻璃般碎裂,魏延猛地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帶著血絲的濁氣。地牢的火把依舊昏黃,但他眼中的怒火已被震驚取代,鎖骨處的刺青不再發燙,反而滲出清涼的汁液,順著紋路滑落,像是先祖的淚水滴落在他的皮膚上。
    “先祖沒有背叛……”他喃喃自語,鐵鏈從顫抖的手中滑落,發出“哐當”的輕響,“他是為了保護族人,才被迫妥協……他留下的不是罵名,是生路……”
    牢門外傳來腳步聲,沙僧再次出現,手中捧著一個新的陶碗,碗沿還留著細密的指紋。這次魏延沒有打翻,隻是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紅血絲漸漸褪去“你早知道?這些沙粒……是先民的記憶?”
    沙僧將碗遞給他,念珠上的沙粒在碗中凝成那半塊玉璋的虛影,虛影邊緣還沾著虛幻的血珠“真歸位者當年篡改了盟約,將脅迫說成背叛。他們知道,隻要蜀營沉溺於仇恨,就永遠不會發現歸鄉坐標的真相。你的嗔恨,恰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內鬥不休,歸鄉之路永無開啟之日。”他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一片片拚合起來,“就像這碗,碎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拚不回去,還要盯著裂痕不放,讓碎片割傷自己。”
    魏延接過陶碗,指尖觸到碗沿的溫熱,忽然想起通天河玄石上的星圖——蜀營對應的位置,正是整個星圖的核心。原來先祖留下的不僅是血書,更是歸鄉坐標的關鍵拚圖。他猛地看向牢門,眼中第一次燃起與仇恨無關的火焰,那火焰明亮而堅定,映照著石壁上跳動的火光。
    第三節 碎盞明真意 獄牆難鎖悔悟心
    雪停時,地牢的冰棱開始融化,水珠順著石壁的裂縫蜿蜒而下,在地麵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裏漂浮著從頂上落下的灰塵,像時間的碎屑。魏延靠著石壁坐下,鐵鏈被他用蠻力掙開了一道縫隙,鐵刺嵌進掌心,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反複摩挲著鎖骨處的刺青,那裏的星圖已變得溫潤,像是有了生命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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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長,丞相有令,提你去中軍大帳問話。”牢門外傳來趙雲的聲音,他的白袍上沾著新的雪粒,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靴底還帶著通天河畔的濕泥。
    魏延站起身,鐵鏈拖地的聲響在空蕩的地牢中格外清晰,像是在倒數。他沒有像往日那樣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趙雲,鎖骨處的刺青在火把下泛著淡淡的紅光“子龍,某家問你,若你先祖背負不白之冤,被後世子孫唾棄千年,你會如何?”
    趙雲一愣,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鬆開,指腹摩挲著冰涼的劍鞘“查明真相,還他清白。縱不能昭告天下,也要在心中為他正名。”
    “若是真相需要用血來換呢?”魏延的目光掃過趙雲腰間的雙魚玉佩,那玉佩的紅光與自己刺青的光芒隱隱共鳴,像兩條糾纏的血脈,“通天河的沙鏈殘骸,至今仍在阻礙星舟修繕,你可知為何?”
    趙雲想起諸葛亮的擔憂——那些從鏈網崩碎後殘留的沙粒,帶著強烈的怨念能量,普通工匠根本無法靠近,一觸即發的能量波動甚至幹擾了星圖的穩定。他剛要追問,卻見沙僧端著一盆清水從長廊盡頭走來,水盆中漂浮著幾片未融的雪花,像凝固的月光。
    “沙長老這是……”趙雲話音未落,沙僧忽然腳下一滑,水盆脫手飛出,清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濺在魏延的鐵鏈上,幾枚銅錢大小的冰碴彈起,撞在牢門的鐵欄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碎玉落地。
    “失手了。”沙僧彎腰去拾水盆,念珠上的沙粒卻在他掌心凝成鎖鏈的虛影,鎖鏈的每一環都刻著“嗔恨”二字,“就像當年,你的先祖也隻是‘失手’妥協,並非主動背叛。世人總盯著結果,卻忘了他身處的絕境。”
    魏延渾身一震。水盆落地的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幻境中先祖被刺穿胸膛的畫麵——那不是背叛,是絕境中的無奈,是用自己的名節換族人的生機。就像沙僧失手碎碗,不是本意,卻留下了無法挽回的痕跡。真正的贖罪,不是沉溺於過錯的悔恨,而是正視它,彌補它,讓破碎的東西重新發光。
    “我明白了!”魏延猛地拽斷手腕上的鐵鏈,鐵環崩飛的瞬間,他的拳頭重重砸在石壁上,石屑飛濺,“沙鏈的怨念,是因為先祖的冤屈未雪!那些沙粒裏藏著的,是他沒說出口的苦衷,是族人未散的悲憤!要破除這阻礙,需用蜀營的血,洗清那莫須有的‘背叛’之名!”
    趙雲大驚,長劍瞬間出鞘,寒光映得他臉色發白“文長你要做什麽?血祭之術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
    “血祭。”魏延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他從發髻上拔下一根銅簪,那是他從軍時母親所贈,簪頭刻著小小的星圖,“用我的血,喚醒沙鏈中先祖的執念,告訴他們,冤屈已雪,歸鄉可期!”
    沙僧忽然雙手合十,念珠上的沙粒全部飛起,在魏延周身組成星圖的輪廓,那些沙粒碰到他的血,竟發出溫暖的金光“將軍此舉,才是真正的‘破嗔恨障’。先民留下的不是仇恨,是守護歸鄉的責任。你先祖用妥協換生機,你用鮮血化怨念,皆是守護。”
    地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諸葛亮的弟子薑維帶著侍衛趕來,甲胄碰撞聲打破了地牢的寂靜。看到掙脫鐵鏈的魏延,薑維立刻拔劍下令“拿下這個叛賊!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住手!”趙雲忽然橫劍擋在魏延身前,白袍在晨光中獵獵作響,像一麵旗幟,“文長並非叛賊,他是要以血祭破沙鏈之阻!通天河的星舟殘骸若不能修繕,歸鄉之路便是空談!”他看向魏延流血的鎖骨,那裏的“仁”字血痕正與自己的雙魚玉佩產生共鳴,紅光如紐帶般將兩人相連,在潮濕的空氣中凝成一道光橋。
    薑維愣住了,他看著魏延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桀驁,隻剩下平靜的決絕,又看了看默立一旁的沙僧,忽然想起丞相的話“蜀營之患,不在外賊,而在心中之嗔。若有人能破此障,便是蜀營之幸,歸鄉之福。”他收劍入鞘,對侍衛揮了揮手“且慢動手,待我稟報丞相再議。”
    魏延扯下一塊衣襟,草草包紮傷口,對趙雲拱手道“子龍,煩請稟報丞相,魏延願以殘軀為祭,隻求沙鏈消散,星舟能按時修繕。至於‘通魏’之罪,待事成之後,任憑處置,絕無半句怨言。”他的目光掃過牢門外的雪光,那裏仿佛已映照出歸鄉的星軌,清晰而明亮。
    沙僧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將它們重新拚合在水盆裏,融化的雪水漸漸填滿縫隙,竟也能勉強盛住一些水“碎過的碗,盛水或許會漏,但用來映照星光,卻更清楚。”這句話如鍾聲般在眾人耳邊回蕩,讓每個人都對“贖罪”二字,有了新的理解——贖罪不是回到過去,而是帶著傷痕,走向未來。
    第四節 血祭破嗔障 趙雲頓悟守護義
    永安宮的丹陛前,積雪已被清掃幹淨,露出青灰色的地磚,上麵殘留著未融的冰粒,在陽光下閃著碎鑽般的光。丹陛兩側的鬆柏掛滿了冰棱,像一串串晶瑩的劍,守護著宮城的肅穆。諸葛亮身披鶴氅,手持羽扇,凝視著階下被侍衛“看押”著的魏延。他的目光落在魏延鎖骨處滲血的衣襟上,又轉向站在一旁的趙雲與沙僧,最終停留在通天河方向的天空——那裏,沙鏈殘骸的陰影正化作淡紫色的霧氣,籠罩著星舟修繕營地,像一塊巨大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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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長可知,血祭之術凶險萬分?”諸葛亮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羽扇輕搖,拂過階上的寒氣,“沙鏈中的怨念能量已與星圖相連,稍有不慎,便會引發能量反噬,不僅你會魂飛魄散,整個蜀營的星位都將崩塌,屆時別說歸鄉,就連這白帝城也會化為齏粉。”
    魏延挺直脊梁,鐵鏈在他腳下發出輕響,像是在為他伴奏“丞相,某家先祖因‘背叛’二字蒙冤千年,蜀營將士也因此背負嗔恨之障。若某家的血能洗清這一切,讓歸鄉之路暢通,便是死得其所,比困在這牢獄中被人唾罵好上千倍萬倍!”他從懷中掏出那半塊血書玉璋,玉璋上的“嗔恨”二字已被他的血浸透,竟隱隱透出“昭雪”二字的輪廓。
    趙雲上前一步,雙魚玉佩在他掌心發出溫潤的紅光,光芒順著他的指尖流淌,在地麵凝成一個小小的星圖“丞相,末將願與文長同往。玉佩的仁聖能量或能護住他的心脈,若真有不測,末將也能助他掌控能量反噬。”他看著魏延的眼神,已沒有了往日的戒備,隻有同袍的關切,像冬日裏的炭火,微弱卻溫暖。
    諸葛亮羽扇輕搖,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最終落在通天河的方向“子龍可知,此舉意味著你將違背‘守護主公’的本分?永安宮距通天河不過五十裏,若星位崩塌,最先受波及的便是這裏,主公的安危……”
    “末將以為,守護主公,更要守護主公心中的歸鄉之誌。”趙雲的聲音陡然提高,震得階上的冰棱簌簌作響,“若沙鏈不除,星舟難成,便是守在宮牆之內,也隻是困守等死。先祖留下的盟約,不是讓我們苟活,而是要我們回家!”他握緊玉佩,紅光更盛,“真正的守護,不是困於一城一地,而是護著文明的火種,找到真正的歸途!”
    沙僧忽然念珠輕轉,沙粒在丹陛前組成星舟的虛影,舟身刻滿了三國將士的麵容,魏延的先祖與劉備的身影並肩而立“趙將軍所言極是。四聖留下的‘仁、智、義、聖’四德,本就是守護歸鄉的基石。魏延將軍以血洗冤,是‘仁’;趙將軍舍身護道,是‘義’;魏吳營的器物巧技,是‘智’;而唐聖的九環印記,是‘聖’。四德合一,方能破萬障,通天門。”
    諸葛亮凝視著星舟虛影,羽扇緩緩合攏,扇柄輕輕敲擊著掌心“既如此,便依你二人之意。薑維,速調五十名精通星圖的工匠,隨文長與子龍前往沙鏈殘骸處。若血祭成功,立刻啟動修繕工程,不得有誤。”他看向魏延,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文長,你先祖的冤屈,今日便由你親手洗刷。記住,歸鄉之路,容不得半分執念,隻有放下,才能前行。”
    三日後,通天河畔的星舟修繕營地。淡紫色的怨念霧氣如帷幔般籠罩著殘骸,工匠們遠遠站著,不敢靠近——那些霧氣碰到鐵器便會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沾到皮肉更是奇癢難忍,抓撓之下便會潰爛流膿。魏延赤裸著上身,鎖骨處的刺青在陽光下泛著血紅色的光,像一條蘇醒的血龍,他手中緊握著血書玉璋,站在霧氣最濃重的地方,那裏正是沙鏈能量的核心。
    趙雲立於他身後三步處,雙魚玉佩的紅光如屏障般將兩人籠罩,防止霧氣侵襲。他的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槍尖斜指地麵,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能量反噬。沙僧則在遠處的高台上,念珠懸空,沙粒組成的星圖與天空中的星軌遙相呼應,為血祭指引方向,他的口中低聲誦念著古老的經文,聲音與通天河的濤聲融為一體。
    “先祖,請看後人魏延為你昭雪!”魏延仰頭長嘯,聲音在河穀間回蕩,驚起無數水鳥。他將玉璋猛地按在自己的心口,鋒利的璋角瞬間刺入皮肉,鮮血噴湧而出,順著刺青的星圖紋路流淌,在地麵匯成一個巨大的“冤”字。詭異的是,那些淡紫色的霧氣遇到鮮血,竟如冰雪遇陽般消融,露出下麵鏽蝕的沙鏈殘骸,鏈環上刻著的先民文字漸漸清晰。
    “先祖!”魏延的聲音因失血而嘶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力量,“你的子孫魏延,今日以血為誓,昭告天地——你從未背叛!你是蜀營的英雄!歸鄉之路,我們會走完!你未竟的心願,我們來實現!”
    沙鏈殘骸開始震顫,鏈環上的銅鏽簌簌剝落,露出裏麵刻著的先民文字。那些文字在血光中亮起,組成與魏延刺青相同的星圖,隨後化作點點光粒,融入天空中的星軌。怨念霧氣徹底消散,露出星舟殘骸完整的輪廓,甲板上的星圖與玄石星圖嚴絲合縫,連最細微的星軌分支都一模一樣。
    魏延的身體緩緩倒下,趙雲飛身接住他,發現他心口的傷口已不再流血,血書玉璋正嵌在傷口處,發出柔和的光,與他鎖骨處的刺青遙相呼應。“文長!”趙雲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發現魏延隻是昏迷過去,呼吸雖弱,卻很平穩,像睡著了一般。
    沙僧走上前來,念珠輕觸玉璋,玉璋立刻發出溫暖的光芒,將魏延包裹其中“他以血祭化解了先祖的執念,也破除了蜀營的嗔恨障。這玉璋已與他的心脈相連,會護他周全,三日之後便能醒來。”他指向天空,蜀營對應的星位正發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比魏吳營的星位更加璀璨,“看,歸鄉的星軌,已暢通無阻。”
    趙雲抱著昏迷的魏延,望著星舟殘骸上忙碌起來的工匠,他們正小心翼翼地清理著殘骸上的灰塵,繪製著修繕圖紙,臉上帶著久違的希望。他忽然明白諸葛亮讓他同來的用意——守護,不是固守成規,不是盲目服從,而是在關鍵時刻,敢於打破執念,為文明的延續挺身而出。真正的忠誠,是守護那份超越黨派、超越仇恨的歸鄉之約。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魏延,這個曾經的死對頭,此刻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桀驁,隻有平靜的釋然。趙雲又望向魏吳營的方向,心中清楚,這隻是聯盟破局的第一步,真正的歸鄉之路,還需要更多人放下執念,同心協力。但至少,蜀營已經邁出了那艱難的一步,像破冰船撞碎了厚厚的冰層,為後麵的航程開辟了道路。
    夕陽西下,將通天河染成金紅色。趙雲抱著魏延踏上返回永安宮的路,雙魚玉佩的紅光與魏延刺青的血光交織在一起,在雪地上投下兩道並行的影子,像兩個並肩前行的靈魂。遠處,星舟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清晰,仿佛已揚起風帆,隻待東風,便能駛向那名為地球的故土。而蜀營破除的“嗔恨障”,恰似這東風的第一縷,預示著冰封的人心,終將在歸鄉的希望中,漸漸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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