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解剖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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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的更聲剛歇,薛冰蟾的機關手甲便切開了楚星河屍體的胃囊。停屍房內彌漫著刺鼻的龍腦香,卻蓋不住那股混著朱砂的腐臭——正是《證類本草》記載的\"文怨蠱\"死亡特征。她的精鋼齒輪在髒器間運轉,齒尖刮下的不是尋常胃液,而是泛著靛藍光澤的粘稠物,在銅盆裏凝成七枚銅錢的形狀。
    \"第三枚蠟丸在這裏。\"薛冰蟾的鑷子從黏液中夾出個蠶豆大的蠟團。這蠟團表麵布滿血管狀紋路,遇空氣立刻膨脹,顯出台閣體刻寫的\"黜\"字——與吏部黜落文書上的朱批如出一轍。她的三棱鏡對準蠟丸折射晨光,照出內層包裹的魚卵紙殘片,上麵針孔組成的星圖正與楚星河肋骨上刻的完全吻合。
    陳硯秋的銀簪突然自行顫動。簪尖刺入屍體膽囊位置時,整具屍身突然弓起——不是屍變,而是皮下密集的金絲被磁力牽引。薛冰蟾的手甲\"哢嗒\"彈開暗格,精鋼齒輪咬住那些金絲緩緩抽離,帶出的竟是七根\"牽魂絲\",每根都串著片帶血的狀元箋殘頁。
    \"看這個。\"薛冰蟾的鏡片聚焦在屍體食道。內壁的褶皺裏嵌著未消化的磁粉,拚出《景佑星變錄》被焚毀的章節:\"凡吞蠟傳訊者,需以文怨蠱護之。\"她的鑷子剛夾起一粒磁粉,整具屍體突然劇烈痙攣,從鼻腔噴出大股靛藍液體——落地即凝成微型渾天儀,勺柄直指北方遼國方位。
    卯時的晨光穿透窗紙時,薛冰蟾剖開了屍體的顱腔。腦組織不是常見的腐壞狀態,而是呈蜂窩狀——每個孔洞中都填著粒磁石。她的精鋼探針剛觸及這些磁石,它們突然自動排列成北鬥七星,而\"文曲星\"位置的磁石正吸附著陳硯秋銀簪上的磁粉。
    \"七處腦傷......\"薛冰蟾的手甲展開微型銅鏡,照見顱骨內側的刻痕。那些紋路不是刀傷,而是《文昌度厄經》的密咒,每道咒文末端都指向玉枕穴的針孔。她的三棱鏡突然折射出彩虹,在牆麵投映出遼國文字——正是天祚帝去年冬狩時頒布的\"奪運詔\"。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薛冰蟾的手甲瞬間合攏屍顱,卻見個穿褐色短打的雜役正往門縫塞紙條——那人腕間的三環刺青在晨光中一閃而過。紙條上的字跡被屍液暈開,但殘留的磁粉自動吸附在薛冰蟾的手甲上,組成《黜龍簿》的殘句:\"驗屍者,當為下祭。\"
    \"膽囊有古怪。\"陳硯秋的銀簪挑起屍體右肋。薛冰蟾的手甲切開腫脹的膽囊,裏麵湧出的不是膽汁,而是朱砂溶液——濃度之高足以在《和劑局方》被判劇毒。溶液中央沉著片蟬翼紗,對著光可見上麵用磁粉寫著:\"春分夜,取第八骨於太史局。\"
    辰時的鍾聲傳來時,薛冰蟾在屍體小腸裏發現了第五枚蠟丸。這枚蠟丸比前幾顆更古怪,表麵布滿指紋——每個指紋的螺紋中心都刻著微型\"黜\"字。蠟丸內層是半張《景佑四年科場錄》,記載七個黜落舉子的現居地——其中三人竟住在金明池畔的官舍。
    \"看他的指骨。\"薛冰蟾的手甲碾碎蠟丸,突然轉向屍體右手。中指指節處有道陳年舊傷,傷口裏嵌著片狀元箋殘角——正是本屆狀元王珩殿試卷的邊角。她的精鋼探針挑出這片紙屑,在銅盆裏遇水即顯出一行小字:\"替劫者,需承七任文厄。\"
    巳時的日頭漸毒,屍體的腐爛速度突然加快。薛冰蟾的手甲急速運轉,從心髒血管中抽出七根顏色各異的絲線——正是七任榜眼斃命時穿的祭服線頭。這些絲線在銅盆裏自動編織,最終結成個微型人偶,麵容與陳硯秋有八分相似。
    \"胃裏還有東西。\"陳硯秋突然按住屍身腹部。薛冰蟾的手甲二次剖開胃囊,在靛藍黏液深處挖出塊硬物——是半枚玉印,印文正是韓似道少年時用過的\"梅花小印\"。印紐處有個針眼大的孔洞,透光可見裏麵蜷著條活蠱——正是《文昌應化書》記載的\"文怨蠱母\"。
    午時的烈日直射屍台,那蠱蟲突然爆裂。飛濺的體液在牆上蝕刻出《星野凶兆解》的終章:\"以驗屍者之骨,完鎖文之局。\"薛冰蟾的手甲急速回防,卻見屍體左臂突然抬起——皮下浮現出用磁粉寫的遼國密令:\"殺薛氏,取機關術。\"
    未時的悶雷震得窗欞作響。薛冰蟾拆解屍體脊柱時,在第三節骨縫裏發現了第六枚蠟丸。這枚蠟丸外裹著《黜龍簿》的殘頁,內層是張人皮製成的星圖——圖上\"文昌星\"位置釘著七枚骨針,針尾的金絲全部係在陳硯秋的生辰八字上。
    \"解剖最後部分。\"薛冰蟾的手甲突然變形為鋸。當顱骨被完全打開時,整個停屍房突然彌漫起靛藍霧氣——骨腔裏沒有腦髓,而是蜷縮著七條青銅鎖鏈,鏈身上刻著曆代榜眼的死亡時辰。最駭人的是鎖鏈正自行蠕動,如活物般朝薛冰蟾的手甲纏來。
    申時的暴雨衝刷著屋頂。薛冰蟾的手甲被鎖鏈纏住的瞬間,精鋼部件突然滲出靛藍液體——與陳硯秋傷口滲出的完全一致。這些液體腐蝕了青銅鎖鏈,露出內層包裹的魚卵紙——記載著景佑四年那夜,七位考官如何在鎖院活取舉子枕骨。
    \"最後一枚......\"薛冰蟾的鑷子從鎖鏈核心夾出第七枚蠟丸。這枚蠟丸竟是用狀元紗帽的襯布包裹,展開後是楚星河用指血寫的絕筆:\"韓氏取骨針已淬毒,春分夜子時太史局。\"字跡下方粘著片新鮮的人皮——紋理與陳硯秋玉枕穴的青痣完全吻合。
    酉時的暮鼓聲中,屍體突然自燃。火焰不是常見的橙紅色,而是《文昌應化書》記載的\"文怨火\",將七枚蠟丸的灰燼卷到空中,凝成微型汴京城郭。薛冰蟾的手甲接住一片灰燼,在放大鏡下顯出韓似道與遼使密會的場景——兩人中間的案幾上,赫然擺著七具青銅骨灰甕。
    戌時的更聲傳來時,停屍房的地磚突然裂開。薛冰蟾的手甲從裂縫勾出個銅匣——匣內七枚骨針正在瘋狂震顫,針尖全部指向陳硯秋的玉枕穴。匣底刻著《太上老君說五鬥金章受生經》的密咒:\"以驗屍者為引,其骨最靈。\"
    亥時的月光染藍窗紙。薛冰蟾將七枚蠟丸的殘渣排成北鬥狀,最末位突然浮出第八個光點——正是春分夜\"文曲星\"的運行軌跡。她的三棱鏡折射這束光,在牆麵映出太史局的立體圖影——渾天儀下方,七具空棺已備好位置。
    子時的梆子聲響起刹那,楚星河破碎的屍骨突然飛向七個方位。每塊骨頭都釘在牆上,拚出完整的《篡命星術》終章:\"驗屍既畢,祭局已成。\"薛冰蟾的手甲突然自動解體,精鋼部件在屍台上組成個箭頭,直指北方遼國南京道的坐標。